阮薇神色一頓,眼中的大霧消散開來,繼而探究的目光看向齊言嫣。
的確,能對被子動手腳的,除了內務府的人和姜靜婉,還有林貴人自己。
齊言嫣頷首道:“太后,林貴人必然會為自己的處境憂慮,
也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她對貓毛的過敏程度,會不會致命。在性命收到威脅的情境下,她未必不會來一出苦肉計。”
阮薇點了下頭,饒有興趣的看著她。
“言嬪,本宮分明交代過你,
對假孕之事守口如瓶。”
齊言嫣低著頭的,
阮薇看不到她此刻的神色里,有沒有幾分慌亂。
阮薇思來想去的,也就幾個字可以形容她。
“你膽子很大。”
齊言嫣道:“妾身不敢。”
這丫頭有什么不敢的,從小就沒見她怯懦過什么。
林貴人敢用苦肉計,怕不是拿皇嗣冒險,而是她知道自己根本沒有懷孕。
可太醫給她用了藥,讓她暫時停了月事,又有嘔吐等孕相反應。
連皇帝都不知實情,若林貴人還能知道自己沒懷孕,那要么是孟太醫出賣了,要么是有人告訴她了。
孟太醫對這樣一個小小貴人,沒必要冒上丟命的風險,何況這又不是喪盡天良的事。
而齊言嫣,身為原本“假孕”的人選,她是可以猜到林貴人的身孕怎么回事的。
只是這些空口無憑,去問林貴人八成也沒什么用。
齊言嫣不是個莽撞的姑娘,她不會直率的告訴林貴人,你沒懷孕。她完全可以用委婉的方式暗示林貴人,讓林貴人自行發現其中蹊蹺。
阮薇看著她,
很突兀的說:“瑾王同你父親這么多年,
交情依然很好,時常在一起喝酒。”
齊言嫣頓了頓,道:“是的。”
她在聽到瑾王兩字時,明顯的愣了一下。瑾王已經避世許久,很多場合都不會現身,也就同自家父親偶爾在一起喝喝酒。
太后提到他,是何用意?
阮薇笑笑:“你或許知道,瑾王在數年前同于太后爭過權。想辦法讓皇帝見見瑾王吧,或許他能說些有用的消息。”
齊言嫣是難以置信的。
她唇瓣微動,卻沒出聲。
這是,站在皇帝的立場上考慮,給他出謀劃策,教他如何對付于太后?
這話出自任何一個別人的口中,齊言嫣都會考慮下對方是不是真心實意的,可出自阮太后的口中,齊言嫣卻有些悚然。
這根本不像是在給皇帝出主意,而像是在說:瑾王跟于太后不對付,你父親卻跟瑾王如此交好,勇氣可嘉。
齊言嫣道:“妾身一屆婦人,不知多年前的事,父親忠君報國,同瑾王也只是酒肉上的往來,再無其他。”
阮薇很隨和的說:“于唐兩家畢竟是親家,那關系沒你想的那么針尖對麥芒。于太后對你父親和你的祖父,還是敬重的。”
盡管起初齊遠征和齊亦呈對于太后頗有微詞,可玄溯畢竟是瑾王的骨肉,看在齊家忠君的份上,初夢也會對齊家人敬重三分。
這份敬重,齊家人心有體會,經歷了過往這么多時日,齊家人也早已不再有針對于太后的舉措。
至于齊亦呈和瑾王情同兄弟的往來,也是人之常情。
齊言嫣困惑的皺了下眉心。
阮薇道:“我的用意如何,你也不必費心去猜。總之,見瑾王對皇帝有利無弊,對齊家亦是。”
她原本是不可以讓玄溯見瑾王的。可有些事實,或許只有瑾王說出來的,玄溯才會相信。
齊言嫣回到瓊華宮,小夏立刻迎上來,小聲道:“皇上等了有好一會兒了。”
正殿中,玄溯坐在椅上,低著頭,手捏著腰間佩玉,出神不知在想什么。
齊言嫣出聲安慰道:“靜嬪這事雖然痛惜,可皇上若因此過于神傷,傷了龍體,更不值當。”
玄溯抬眸看她,眼中復雜。
“靜嬪的孩子沒了,于太后為何這樣生氣?”
靜嬪對阮太后不敬,于太后也不喜靜嬪,她們本不該期盼靜嬪腹中皇子的,可是于太后卻很痛心。
他難得看見于太后這樣失控的發脾氣。
起初他被訓的心生惱怒,敢怒不敢言,忍無可忍之時,于太后卻同他說了另一件事。
聽了這另一件事后,玄溯有點震驚,不知作何反應。
在他懵得不知所謂,心中那點失子的痛惜也被暫時忘卻的時候,于太后說:“無論如何你也不該傷你母后的心,她家人都在垌樓,在這里孤苦無依的,只有你一個兒子。有了你之后,她無一日不牽掛著你。你這樣對她,是否定了她養育你十幾年的心血。皇帝,你捫心自問,她對你如何,你待她又如何?”
冷靜下來,想想,自己的所作所為確實有些不孝。
百善孝為先,一個人若是不孝,還有什么其他品行可志驕意滿。
至于,于太后為何因靜嬪孩子的生氣,齊言嫣很冠冕堂皇的說:“皇子畢竟要管于太后喊一聲皇祖母,自然是有感情在的。”
玄溯也沒指望在齊言嫣這里得到什么答案,只不過滿腔困惑,隨口說說罷了。
他伸出手,齊言嫣便把自己的手遞給他。
玄溯握著她的手,把她拉到身側,捏著她的掌心,黯然道:“朕在這種時候,不應該到你這里來。可是朕心里不好受,不想一個人熬著。”
齊言嫣站著,他坐著,她把他的腦袋擁進懷中。
哄人應該就是這樣的吧。
“我也可以給皇上生孩子的。”她說。
留后路固然是好,可奪回政權這事,動輒幾十年也有可能。
畢竟如今是什么形勢,文臣之首是于太后的父親,武將之首也只聽命于太后。這些年來她在朝野間樹立的威望根深蒂固,至今也沒有能讓人拿出來說事的錯漏之處。
大治之世,萬物安靖,百姓心服,廟堂臣服,太后臨朝又如何,皇帝哪怕再名正言順,肯追求的依然在少數。
首先皇帝得做出一番業績來吧。
沒有五成的把握,皇帝也不會輕易與于太后扯破臉皮。
五年十年的過去,到時候后宮里遍地都是皇子公主,而她不再是少女,最好的年華已經流逝,完璧之身又有幾分用處?
到時候玄溯奪權失敗,于太后總不能做女皇,必然從皇孫中挑選皇位繼承者。
皇長子便很有可能成為下一任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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