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藥慢慢走到蕭璀和月九幽的坐的房間,在門口敲了門,聽到蕭璀的應聲忙推門進到屋里。
蕭璀和月九幽忙上來問:“怎么樣?”
冥藥把大致的情況講給他們聽,基本如蕭璀預料的一樣。但是沒有想到的是對于月九幽需要。
“不行。”蕭璀想不想地回答。
“你放心,死不了,我會給她吃藥補補血就可以。”冥藥輕描淡寫道,“但你可以說得嚴重點,這樣多換取些你想要的東西。”
“我不相信你。”蕭璀實話實說。
“那行,那咱們回去吧。這事兒就辦不了了。”冥藥知道他不舍得。
“直接用藥不行嗎?”蕭璀問。
“他現在的身體沒有辦法用‘浮世’,身體承受不了‘浮世’的藥效,就像是你用一個破簍子裝水一樣,你需得把破簍子換成了瓷罐子,才能裝水。”冥藥答道。
“那對我有何影響?內力損耗?”月九幽問。
“首先是疼痛,不過這個對于你來說應該不是問題,那取骨……”冥藥眼睛看到了她取骨的位置。
這句話引起了蕭璀心底的痛,他低吼一聲:“冥藥!”
“哦哦,對不住。我重說。首先,有點痛,可以承受的痛;其次,肯定是會失血的,但是我會少量多次地取,減少你的身體損耗,與內力無關。失血多了……”
沒等冥藥講完月九幽就不耐煩地打斷他,說:“我知道,會頭暈、手腳發軟、眼花,但只要不影響我殺人就行。”
“我看絕對影響不了你殺人。”冥藥對她是相當有信心的。
“不行,我不許,不應該由幽兒來受這種苦……”蕭璀還沉浸在取骨的回憶里面不可自拔,無論怎么說都覺得無法接受。
“主上,大事為重,這點小傷不算什么,但您別答應那么痛快。”月九幽一點不在乎,她仿佛自己是個局外人一樣,朝蕭璀俏皮地眨眨眼。
“哎,我就是這意思。”冥藥也附和說。
“行了,你們兩個都不要說了,我心里有數。”蕭璀打斷兩人的一唱一和。三個出門去,由下人領著到了大廳里。這廳也是素得很,基本就是桌椅,其他的古玩物件都沒有瞧見。
見蕭璀跨進門,只見他沒有再拜那曜王,而是背著左手站定。首先還是路昭寒上前來先拜了。本來按道理,如果是個燁國的普通人,是受不得路昭寒這一拜的,但蕭璀無論是以尉遲嘯的身份,還是蕭璀的身份都受得起。
“尉遲公子……”路昭寒準備開口,卻被蕭璀打斷了。
“我想與王上私下談談。”蕭璀眼神冷竣,月九幽望向他,最愛看他微抬下巴的側臉,那如刀刻的線條讓她著迷。
看曜王不說話,便從懷里取下一物遞給離他近的路昭寒,示意他呈給曜王看。曜王接過一看,原來是一塊金屬質地的牌子。他立即將它握在手里,示意眾人出去。
蕭璀四周望了望,用心聽了聽,應該這屋子里并沒有其他人了,外圍有月九幽在,如果有人靠近就會被她攔了。
“你是蕭遠的什么人?”曜王把玩著手里牌子,他與蕭遠曾并肩對戰彗絕國,二人有些情宜。
“第七子蕭璀。”蕭璀不卑不亢地回答。
曜王點點頭:“原來如此,我就說眉眼有些他的影子。你父王一世梟雄,毀在太過心軟,才著了那蕭越的道。但聽說你們全都……”
“天不絕我。”蕭璀年紀不大,但比起他的父王要果絕得多。
“你有藥救我離兒?”曜王問。
“實不相瞞,正是得了藥,特地送過來的。”蕭璀答,“昹王確是偶遇,沒有他我也會想辦法見王上的。”
“有何求?借兵?”曜王知道他將身份說出來,自己是有所求的,不然不會這么大費周章地跑到異國來。
“近日在燁國,您這邊的人活動實屬不少,我也按下了許多,稍晚會全數放回曜國。我只需您按兵不動即可。待我成事,貿易、金錢、攻占彗絕我都可助一臂之力。”
“我本無意得罪你們燁國,但是那蕭越是越來越過分,處處打壓我曜國,我聽說他現在要偏向彗絕,想和他們結盟來奪我的礦,那我只能想法子策應了。”曜國把手指捏得“咕咕”響。
“所以我們聯盟才是最正確的事。”蕭璀趁勢說。
“我如何信你。”曜王問。
“如果雙方不信任,我親自送藥救你兒子,犧牲我愛妾救你兒子也都算不得誠意,那么盟約也不過是一張紙,又如何能聯合兩人。”蕭璀笑道。
“昫王我一定會救,至于你怎么做我管不了。燁國我勢在必得!若我起勢之時你有異動,那我奪回燁國后第一件事,就是舉兵滅了你曜國。雙方實力你應該心里有數。我此次來是禮,你若不信我,那只能兵了。”蕭璀冷冷說道,說完就要走。
“且慢。你父親若有你這樣的果絕,也不至于此。”曜王叫住了他。
兩人商談了約莫一個時辰才出了廳。
冥藥早寫好了四十七種藥單拿在手里,見到蕭璀朝他點點頭,他便將藥單子交給了玄玉,玄玉忙接了去辦。
“寒兒,我先回宮,這里交與你。”曜王對路昭寒吩咐道,“尉遲公子他們要安排妥當,切不可怠慢。”說完就一陣風似地走了。
路昭寒看了看四周,又想了想,對冥藥他們說:“各位還是住在我府里,離兒這里向來人少,也清寡得很,吃的用的都怕不全,還是我那里方便些。如需診治,我每日派馬車接送便可,也不遠。冥藥先生,您看這樣安排是否妥當?您還有什么需要也可以一并跟我講,我一定滿足。”
“我沒問題,等他們把藥備齊了,我再來一次,教與玄玉處置的方法即可,每日來查看一兩回就行了。到真正可以用藥時,我就需守在側旁不離人了。到那時再說。”冥藥答道,他也十分不喜歡這個宅子,陰氣森森的。
一行人又坐馬車回了昹王府的院子里。
昨日讓他們備藥的是巳時,第二日卯時,玄玉那邊就來人通報,藥已經備齊了,請冥藥過去。
救人當然是越快越好,冥藥忙準備帶月九幽去昫王府,本不用蕭璀去,但他執意要一起去,他放心不下月九幽。沒辦法,他們三人又一起到了昫王府。
玄玉專設了一間房子來擺這七七四十九味藥,冥藥將藥一一查看,確認沒問題,又從自己的醫箱中取出七味藥,與那些藥放到一起。
“這是芷迷子?這是巖珊?這是七空……”玄玉像個六歲孩童一般高興,他要是早有這些藥,昫王還可多活個幾年啊!
“挺識貨啊!這一趟我可是虧了血本了,為了他們兩個再加了這個,把我十多年的存貨都要用光了!”冥藥搖頭嘆道,自己也想不明白是為什么。
冥藥把藥分好類,哪些水浸,哪些磨粉,哪些捶打,哪些砂炒,讓他們分批做好。然后讓他們把昫王移到這間藥房來,屋子里本就什么都沒有,只讓人擺了竹床和木桶,用來薰和浸。
因為還需要月九幽在近旁給血,所以在竹床和木桶上掛了紗帳,因為到時昫王會一絲不掛,月九幽倒是無所謂,冥藥怕的是蕭璀有所謂。
很快玄玉就按冥藥的要求把所有的東西都準備妥當了,人也先移到了木桶里浸好了。
冥藥去請月九幽過來,又給蕭璀講了屋里的情況。
“那我去了,主上,您就在這里喝茶,您放心,我對病秧子沒興趣。”月九幽故作輕松地說,她看蕭璀一直板著臉,知道是在擔心自己。
“你敢有興趣!”蕭璀咬著牙說,“我且得去看著你。”
“您就不要去啦,那屋子里都是奇怪的藥味,我是慣的,怕您受不了,您就乖乖在這屋里等等吧,我片刻就回來。”月九幽把他按回椅子上。
蕭璀沒有辦法只能這么待著了。
月九幽進了屋子,屋子四角都燃了炭盆,屋子里溫度很高。果然味道和他們的藥池味兒差不多。一般人受不了,能在屋里待的也就是玄玉和冥藥了。她瞥見木桶已經罩好了紗帳,能隱隱看到一個瘦弱的身影,頭耷拉著,看不清面容。
她見木桶邊有張躺椅,還細心地給鋪了軟墊,想來是自己坐的地方了,她玄玉不在,就用如常的聲音對冥藥說:“先生,開始吧!”說完便自己躺到了椅子上,挽起左手衣袖露出手腕。
她和冥藥都不知道,那藥桶里的人聽到月九幽的聲音,輕輕動了一下手指。
月九幽在桶的右側,她伸出的是左手,冥藥則坐在她對面,從藥桶里撈出昫王右手,放在桶與椅之間的竹臺上,竹臺上也墊了軟墊和白紗。兩只手就這樣碰到了一起,月九幽第一次知道有人的手比她的手還涼。
“那我開始了。”冥藥提醒月九幽說。
“開始吧,我沒事。”月九幽回道。割道小口子而已,對于她是家常便飯。
月九幽感覺她旁邊那只手又動了動。
“先生,我感覺他手動了一下。”月九幽疑惑地問。
“怎么可能,他都是個活死人了,手怎會動。”冥藥邊操作邊說。
月九幽的思緒被輕微的痛感拉了回來,冥藥將她的手和桶里人的手各切了一道小口子,她的口子里血一下就冒了出來,而那人的口子一絲血跡都沒有。月九幽閉上眼,她可不想知道她的血是怎么進入到那人的體內的,總之只有冥藥這種怪人才能想得出來。
片刻過后,月九幽感覺到冥藥開始為她包扎傷口了,便問:“這就好了?我還未有失血的感覺。”
“今天這就夠了,以他身體的血脈的流轉速度,再多了會滯住,慢慢來,這樣你損耗也小一點。”冥藥幫她將傷口處理好,對她解釋道。
月九幽點點頭。這時聽到冥藥叫玄玉進來,他才端了一碗藥進來,將藥遞給月九幽說:“如夫人受苦了。”原來玄玉之所以不在,是冥藥故意將人家支走了,不想讓人家看到他是怎么診治的,還有這小心思!
月九幽立即掉下眼淚來,哭著對冥藥說:“先生,好疼啊!還要做多少次啊,我害怕!”哭得梨花帶雨,那叫一個讓人心疼。
“唉,還得要好幾次,如夫人受苦了。先把藥喝了吧!”冥藥嘆氣道。
月九幽邊抽泣邊把藥一飲而盡,喝完就走出了屋子,出了屋子趕緊把淚擦干去找蕭璀了。
“這戲做得!”冥藥對著她的背影直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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