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城仍是冬季,但曜都已經迎來春天。
路劍離為了盡快地好起來,無比聽玄玉的話,讓吃什么藥就吃什么藥,讓休息就休息。搞得玄玉相當吃驚,不知道他為何這么聽話。經過這幾個月的調理,他的身體已經完全康復,比冥藥預計的半年還要早些時日。
玄玉不知道,為了能早點見到心里那位,路劍離才這么聽話的,如果像以前那樣執拗,這也不肯吃,那也不肯做,是沒有那么快好的。他知道,全好了才能去見她。
“我覺得可以出發了。”路劍離對身邊的秦柏舟說。
“可是落雪那邊還是很冷唉,您的身體受得住嗎?還是曜都暖和些。”秦柏舟隱隱有些擔心。
“無妨了,我感覺好得很,冷點好,她應是喜歡的。”路劍離答。
他讓秦柏舟將月九幽與尉遲嘯的底查了個遍,她的倒是好查,身份本也沒有什么太多的遮掩,倒是這尉遲嘯的身份有些奇怪。只查到他是冽國的皇族之一,但他為什么能指使月家人,還能拿到風家的藥,這就不得而知了。本來冽國就是個比曜國還要小的國家,依附于燁國而存在,哪怕他是皇族,按道理是指使不動月家、風家這么大的家族的。后來,他又問了曜王,才知道他是什么人,這一切也就解釋得通了。
“這回確定是將我們二人都帶上吧!上次不帶我們可是吃了大虧。”秦柏舟幫路劍離整理著衣袖,又正了正佩玉,現在看起來就是漂漂亮亮的公子,雖仍是瘦弱了些,但已然沒有病態了。
“不帶你也要帶上星轉啊,我現在一點武功都沒有,出門遇個強盜都能把我給按到地上。”路劍離知道頭腦再好也沒有用,出門在外還是得有武功,可是自己內力都需重修,外功也要重練,這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與其自己花jing神去練還不如就多帶幾個人好了。反正自己再怎么練也是打不贏她的。
“我現在看起來怎么樣?”路劍離愛穿青灰色,可是以前穿起來只會更顯病氣,而現在臉色也紅潤了,再穿這灰色看起來完全不一樣子,只覺得很jing神。
“公子真是好看呢!我一直都只見過您滿臉病色的樣子,那可是丑多了。現在看起來真的龍鳳之姿,不可方物。看看這眼睛,如今已然沒有那層病霧,黑亮黑亮了。”秦柏舟替他整理好身衫,在鏡前左看右看,贊美道。
“與之前差別大嗎?她可否一眼認出?”路劍離現在臉上看起來也圓潤得多,下巴頜骨卻還是有棱角的。
“她是什么人?我說她認不出,你信嗎?”秦柏舟答道,也就是看起來更健康,更胖一點而已,眉眼又沒有變化,只是眼睛更亮了而已。
“在這里時,她也沒有見過我,我還是易下容再見好些。”路劍離想了想說。
“你不想讓她知道你是……”秦柏舟問。
“不想,至少現在不想,我想以全新的身份與她相識。”路劍離笑了笑。想到她的臉,她的眼,就心癢難耐。
“之前沒什么好印象,可這回昫王也不是什么好印象吧!”秦柏舟想起了那晚給她藥酒,讓她殺人,觸發了她本性的情景。這可不是什么好印象。
“讓她能記得我與別人不一樣就行,管他好壞。”路劍離也覺得不太好,但是這就是他啊!
“您就不能扮個貴公子,然后使那些英雄救美之類的橋段嗎?”秦柏舟搖搖頭,先去開門。
“哪個英雄能救她這個美。”路劍離想,你不是沒見過她殺人,還想這出。
秦柏舟也知道自己想多了,也輕笑起來。
兩人開門出去,看到顏星轉正在院子練劍,她手里持一把與月九幽一模一樣的劍,她也時而雙劍時而單劍來使。她穿著便行女服,簡單束了下發,如果不近看長相,遠遠看還真以為是月九幽呢!
顏星轉看到路劍離他們出來,忙收了劍,走過來。
“主人!”她還是習慣叫他主人,而不是殿下。
“星轉也你準備一下,我們這幾日就出門。”路劍離對她說。
“是。”顏星轉問。
“人到哪里了?”路劍離問秦柏舟。
“在落雪城的玉塵鎮。”秦柏舟答。
“那好,盡快出發吧,我等不及了。”路劍離對兩人說,對于她的事情,他總是這么直白,生怕別人不知道。
也是只要一想到她,他的眼神就會變得不一樣,什么國事都是浮云,追上她才是更有意思的事情。他對曜國的王位一點興趣也沒有,管他是路昭寒做王還是路修愁做王都可以,他只想做自己感興趣的事。
等他們三人都出了曜都,王城里的人都還不知道,等曜王召見他時眾人才發現他已經不見了。就如同以前一樣,一下就找不到人了,但是國家需要他的時候,他又會及時出現。
“看樣子身子是好了。”曜王對路昭寒說道,“他跑掉了,你可就不能再跑了,曜國需要你。”
曜王真是不明白,為什么這兩個兒子一個比一個還喜歡往燁國跑,燁國真的有那么好嗎?
路昭寒忙說:“父王,我知道了,我等離兒回來以后我再去。”
“去去去,你們都去!曜國不要了,都去做燁國的女婿,不要回來了!”曜王氣呼呼地說。引得路昭寒一陣笑。
“不是還有修愁嗎?他又懂事,也比我聰明,前些日子新礦打通、冶煉都是他出的主意。”路昭寒知道他父王不喜老三,但還是忍不住說他的好。
“嗯,我知道了,這離兒是靠不住的了,以后多交代點給修愁做看看。”曜王也點頭認可,那幾樣事情也確實辦得漂亮,路修愁在漸漸顯露著本領。
而陪在蕭璀左右的月九幽,全然不知這昫王路劍離已經山長水遠地奔她而來。甚至是已經與她在同一座城,她都沒有察覺到,她似乎都已經忘記這個人的存在了,忘記了這個身體里流著她的血的男人。
她每日都待在蕭璀左右,陪他看書,畫畫,踏雪,練劍,過得很是愜意,她甚至覺得如果不要江山,就這么過一世也是一件美事。
這日傍晚,兩人正在院子里閑坐,就見鳳漓來報,冽國那邊有人來送信。
信還挺長,有好幾頁,月九幽心想,這應該不是情報吧!沒有誰把情報寫到這么長,既從冽國來,那應該是家書了,十王爺的家書。又見蕭璀臉色有變,恐是家里有事了,也不敢問,只等他說。
沒想到蕭璀看完了信,好像并不打算跟她說什么,而是一言不發徑直走回了房間里。這些日子,他們各自有自己的房間,沒有蕭璀的召喚,她是不會進他的房間的,恐怕是房間里面有她不能知道的東西,她也理解,她也不必什么都知道。
如果蕭璀想她,會在晚上敲響她的房門,纏綿一夜他又會回到自己房間去。
月九幽一直在院子看著他的房間熄燈,她才回到房間去。可是一夜睜眼到天明,也沒有見蕭璀過來。這是出了什么大事嗎?冽國的事情她了解得比較少,只知道他在那邊長大,其他的就一無所知了。
蕭璀手握著十王爺的家書,又看了一遍確認,最后放在燈里燒了,把燈也吹熄了。這事情不是不能辦,但還是比較難辦的,如何辦,他還得再想想。首先,還是先回冽國吧,現在想想,他已經出來有好幾個月了。
第二日月九幽才見到蕭璀。看他的樣子,也像是一晚沒有睡。月九幽拿詢問的眼神望向他,他卻很顯然不想與她進行眼神的交流。
蕭璀坐到石桌邊,喚月九幽過來,月九幽走過去坐到他身邊,也不說話,等他說。
“幽兒,我有一事想與你相商。”蕭璀這么說,就是很難開口的事了,而且與自己有關。
“主上盡管說。”月九幽面無表情地答。
“我……要回冽國一趟。”蕭璀握了她的手,低頭道。
“那便回好了。”月九幽不明白他在為難什么,現下又無事,回去便回去,也不是很遠。
“我……可能會久一點。”蕭璀又道。
月九幽也不答,也不問,就怔怔看著他。
“我……”蕭璀還是不知道怎么開口。
“不帶我去是嗎?”月九幽明白了他的意思。如今月家的幾兄弟都被他派了出去辦別的事,留守在身邊的也只有月九幽、鳳漓和宇凰,當然還有小汜、冥藥和雀兒。
“嗯,這一次我要單獨回去。”蕭璀見她說了出來,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氣。
“好。主上既決定了,聽主上的便是。”月九幽冷靜得非比尋常。蕭璀還很怕她一直追問。
“你……你乖乖在這里等我回來。”蕭璀交代。
“你一個人?帶鳳漓和宇凰嗎?”月九幽不理會他的話,問道。
“帶……”蕭璀一答便感覺不對。
“好。何時啟程?”但月九幽還是很冷靜,既然他們兩都能去,自己卻不能去,那便再沒有什么好說的,終歸不是他從小一起長大的人。
蕭璀知她惱了,卻又不知道如何解,但見她表面如此冷靜,想必也是為了他而隱忍著,便只能往下答:“就走。”
“我既不在身邊,那主上自己多保重。”月九幽起身,朝他禮了禮就走出了院子。
等蕭璀與鳳漓、宇凰出發時,她還是忍著傷心送到門口。
她見蕭璀拉著她的手,遲遲不上馬,知他不放心,便問:“主上可還有什么事吩咐?你放心,我不會追去。”
蕭璀搖搖頭,將她攬進懷里,在她耳邊道:“我很快回來,不用擔心我,顧著你自己。”
“好。”月九幽眼眶通紅卻沒有流下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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