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鴻飛單刀直入:“梅四海,八年前,是你介紹沈安承進入梅里特風投工作,并且直接任命他做投資部代理總監的?”
梅四海沉默了一下,點頭說:“是。”
“根據警方的卷宗顯示,沈安承當時并不具備金融投資資格,你為什么會破格任命他?”
“這跟他自殺的案子有關嗎?”梅四海忍不住仔細打量楚鴻飛,想從他臉上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楚鴻飛臉上是正經的公務員辦事平板表情,梅四海這種職場上的老魷魚都看不出端倪。
只見楚鴻飛神情更加嚴肅:“……梅四海,現在是我問你問題,不是你問我問題。”
梅四海被嗆了一下,再好的城府也忍不住生起怨念。
可他也不能不回答。
梅四海按捺住心頭怒氣,字斟句酌地說:“沈安承是個很厲害的軟件架構師。他對證券二級市場的即時交易有很好的想法。在我跟他溝通之后,覺得可以讓他試一試。而且也不是正職,只是代理。最多半年而已,而且當時我們公司在加密貨幣投資市場非常厲害,底子厚,讓他在證券二級市場試試水,不會對公司的經營有任何影響。所以我說服了董事會,任命他做代理投資部總監。”
楚鴻飛問:“你的意思是,當時他的業務范圍,是不包括加密貨幣交易投資,那他為什么又能挪用公司資金到個人賬號炒幣?”
梅四海:“楚隊長,這是我們管理上的疏忽。當時任命他做投資部代理總監,在公司內部的erp系統里,他就享有了跟正式投資部總監一樣的權限,因此被他看見了我們加密貨幣那一塊的超高盈利。”
楚鴻飛靜靜聽他說話。
梅四海見楚鴻飛沒有接著問,只好自己繼續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看見那么一筆大財,還是自己能夠染指支配的,怎么可能不動心呢?”
楚鴻飛這時才接著話茬問:“所以沈安承就自己開了個私人加密貨幣交易賬號,把公司的錢轉到自己賬號,開始炒幣?”
這是當年梅里特風投給警方說的內容,都記錄在案了。
梅四海點點頭:“對,就是這樣。”
楚鴻飛強調問道:“所以你的意思是,那個加密貨幣交易賬號是沈安承自己的,不是給梅里特風投這個公司當白手套代持的。”
梅四海心想,就是為了證明不是代持,不然怎么會這么大費周章?
想到阮興貴,梅四海心里的怨念都快藏不住了。
他抬起頭,嘆氣說:“當然不是代持,不然他也不會恐慌到跳樓自殺了。”
楚鴻飛這時才把那張便簽紙,和司法鑒定證明都拿出來,用手在上面點了點,笑得如同一只笑面虎:“梅四海,那你說說,如果那個賬號不是為你們公司代持,為什么是你給人寫條子人,讓人用沈安承的私人郵箱,申請一個私人交易賬號呢?”
梅四海一見到那張黃色的便簽條,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表情,驚訝地瞪大眼睛,兩手都哆嗦起來。
怎……怎么會還有一張便簽條?!
阮興貴拿走的那張不是被他昨天就燒了嗎?!
楚鴻飛欣賞著梅四海的失控,往后悠閑地靠坐在椅背上,慢悠悠地說:“梅四海,你不會不認識自己的筆跡吧?”
梅四海猛地抬頭,怒視楚鴻飛:“楚隊長,你們想栽贓陷害!”
“我們干嘛要栽贓陷害?”楚鴻飛好笑地一攤手,“我們是法制國家,事事都講法律的。你看看這份司法檢驗證明,上面可是清清楚楚地寫著,正是你梅四海的筆跡。”
梅四海現在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阮興貴最終還是坑了他。
阮興貴曾經說過,如果他有個三長兩短,他就不保證那張便簽條的去向……
可是梅四海已經派人牢牢盯著楊松蕓,知道她的每一步行動,甚至去阮興貴辦公室收拾東西,他都仔細看了監控,沒有任何錯過細節!
阮興貴到底把這張便簽條托付給誰了?
這一瞬間,梅四海覺得自己真相了。
阮興貴這個狡猾的家伙,一定在八年前就做好了準備。
他當年就用梅四海的筆跡偽造了一張便簽條,然后放在家里的保險柜里,就等著這一天有人上門。
同時他把真跡,卻放在別人手里。
這個人,一定是他非常信任,而且跟他關系很好的人。
可是這個人,到底是誰呢?
梅四海其實對這份警方的司法檢驗證明并不怎么害怕,他害怕的,是那個躲在暗處,悄悄把他舉報進來的人!
楚鴻飛見梅四海又不說話了,繼續提醒他:“梅四海,請你回答警方的問題。如果沈安承的私人賬號是他自己申請的,為什么你會寫這張字條?”
梅四海回過神,深吸一口氣,沉聲說:“楚隊長,我只是寫張字條而已,這只是個巧合,怎么就能證明沈安承的私人賬號是我讓人給他申請的?”
他打定主意,一口咬定沈安承的私人賬號跟他沒有關系。
哪怕有字條又怎么樣?
從要求申請,到賬號申請完畢,中間的環節多了,他才不信警方就憑這個證據,就能推翻之前的結論。
楚鴻飛見梅四海這么頭鐵,也挺佩服他。
不過負隅頑抗是不可能有好結果的。
楚鴻飛把那份司法檢驗報告和重新塑封過的黃色便簽紙放回公文紙袋里,淡淡地說:“這張字條的內容就是你讓人給沈安承申請私人賬號,然后沈安承的私人賬號確實是這個賬號申請的,你現在告訴我,只是個巧合?那你為什么要畫蛇添足弄這個巧合出來?”
梅四海閉緊了嘴。
他不知道說什么好,只有閉口不言。
“不說話?那我就讓你默認了。”
“沒有!我沒有默認!”梅四海看著楚鴻飛,眼里快要噴火了,“楚隊長,八年前,你們警方已經作了結案,沈安承挪用公款到私人賬號炒幣,證據確鑿。你現在是想翻案?!”
楚鴻飛也沒什么好脾氣了,冷冷地說:“梅四海,這個案子涉及一條人命。只要有新的線索,就會重啟調查。”
“一張字條就能當線索?”
“不然呢?你倒是說說,你為什么不用沈安承入職的時候填寫的私人郵箱,申請他的私人賬號,而是用這個不知道從哪里找到的私人郵箱?”
“當年你們公司言之鑿鑿,說這個郵箱是沈安承的,并且不是他入職時候填寫的私人郵箱,所以你們當時除了是要證明那個賬號并不是白手套代持,而且打著死無對證的主意吧?”
“梅四海,你倒是說說,你現在怎么證明這個郵箱就是沈安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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