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這些,司寧寧一晃身出了空間,雙腳踩到堂屋地面。
以前進出空間,還會因為一瞬間的失重感嚇得一個趔趄,現如今進出次數太多,不知不覺都已經習慣了。
司寧寧想著,不覺有些好笑。
聽著門外、窗外“唧唧”、“滋滋”或者“滋兒哇滋兒哇”的小蟲叫聲,司寧寧在黑暗中摸索,輕手輕腳地往房間里去。
然而前腳剛跨進房間,腳步還沒落下,她被嚇得一記哆嗦,后脊背汗毛都被嚇得立了起來。
房間,門口站著一個人,蓬頭垢面,整個人渾身籠罩著一層死氣的灰白,而司寧寧毫無征兆地跟這個人來了個面碰面。
就那一下,司寧寧猛地一記哆嗦,短短的瞬間,脊背和臉側汗毛都立了起來。
正頭皮發麻,對方忽然喊道:“寧寧?”
“呃……?”
小小錯愕的驚呼,又帶著一絲茫然,司寧寧認出了面前的人,是宋小蕓。
宋小蕓頭發散亂站在房間門口,窗戶灑進來的微弱月光落在她身上,在她的臉上和身上鍍上一層慘白的光。
雖然看清楚是宋小蕓了,但是剛才那一下,司寧寧的魂兒真的差點被驚了出來。
怦怦跳到嗓子眼的心漸漸回歸原處,司寧寧深呼吸一口氣,壓下驚嚇有些埋怨:“小蕓,這么晚了,你不睡覺,不聲不響地站在這兒干啥?人嚇人嚇死人,我魂兒都差點被你嚇飛了。”
剛才朦朧月光下,宋小蕓看見了司寧寧的神情,確實被她嚇得不輕。
宋小蕓有點尷尬,不過她沒有回答司寧寧的問題,反而若有所思地問起了司寧寧:“你怎么不睡?這么晚了,還去外面?”
司寧寧已經走回床鋪前,宋小蕓的話讓她爬上床的動作慢下半拍。
怕吵到其他人,司寧寧壓低聲音隨便扯了個借口,“我去廁所了,這兩天總覺得肚子不是很舒服,我擔心要來大……我擔心要來月經了。”
“哦……”宋小蕓后知后覺應了一聲。
宋小蕓心里其實還有些狐疑,她沒聽見大門上栓落栓的聲音,但是她也才剛剛醒來,不確定是不是之前睡得太死了的緣故。
而且,司寧寧如果不是去廁所還能去哪里呢?
總不能去廚房偷吃吧?
茄子和絲瓜可不能生吃。
宋小蕓壓下疑慮,慢吞吞走回自己床鋪躺下。
之后一段時間,宋小蕓腦海里不斷閃現近段時間發生的事。
有司寧寧跟莫北接觸密集的畫面。
有蔣月和司寧寧走得近的畫面。
更有司寧寧腰間軍用水壺特寫的畫面……
翻來覆去,宋小蕓怎么也睡不著了。
聽著青蛙和小蟲子的叫聲,宋小蕓斟酌半天撐起身,望著司寧寧的床鋪小聲喊道:“寧寧,你睡著了么?”
“……”司寧寧還沒睡著,但她很想裝作已經睡著了,可是想到一些事,她還是開口回道:“沒……有點迷糊了,有什么事?”
回應司寧寧的,是一段良久的沉默。
就在司寧寧感到疑惑,以為宋小蕓睡著時,她換了個姿勢也準備睡覺,偏偏宋小蕓又開了口:“知青點位置很偏,邊上根本沒有人家……你以后晚上不要一個人出去,不安全。”
司寧寧睜開眼,清澄鹿眸望著窗外葉間婆娑月光。
她剛才已經從頭皮發麻中緩過神,思緒智商也相繼回籠,其實有些擔心宋小蕓有沒有發現她的突然“出現”。
現在聽這一席話,司寧寧基本可以斷定,宋小蕓并沒有發現端倪。
要是發現了什么不對勁或者說不過去的地方,宋小蕓說出來的,就不會是這句話了。
司寧寧心里一陣感慨,想對宋小蕓的提點回應一聲“謝謝”,卻聽宋小蕓繼續說道:
“回頭我們可以弄個尿盆啥的,晚上臨時用著,等天亮了再拿去倒。”
司寧寧沉默了,宋小蕓斷斷續續又說了很多:“你愛干凈,肯定不愿意碰這些……”
“到時候我去倒。”
“你要是講究,樂意買痰盂也行。”
“寧寧?寧寧……你睡著了么?”
司寧寧望著窗外月光,沒有應聲。
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宋小蕓的話。
司寧寧聽得出宋小蕓的好意,但是她沒辦法想象出那個畫面……
那么點的房間住著四個姑娘,夏天二十四小時開窗戶通風,房間里都會有一些味道。
再添一個尿盆?
哪怕每天早上都會倒,都會沖刷清洗,也必然會殘留一些特殊的味道。
說她嬌氣也好,矯情也好,這種事情司寧寧從來沒有經歷過,更沒有想過。
她覺得,如果有一天,姑娘們真的那么做了,那么對她來說,一定會是個煎熬。
司寧寧懊惱地想著,思緒一陣混沌,迷迷糊糊地就這么睡了過去。
另一邊,宋小蕓遲遲沒得到司寧寧回復,她輕輕呼出一口氣,翻身面朝墻壁,手指無意識在墻壁磚縫摳摳點點。
經過宋小蕓鍥而不舍地摳摳點點,規格整齊的磚縫之中,有一塊地方已經出現了一個小洞。
或許人性是復雜的,又或者宋小蕓就屬于那種典型的有賊心,沒賊膽的人。
她心里很矛盾。
一方面看見大家都跟司寧寧好,她心里感到不平衡,看不慣司寧寧。
或者直白點說,她嫉妒司寧寧……
可另一方面,她又不希望司寧寧出點什么事情。
宋小蕓翻過來翻過去,就是睡不著,期間動靜大了,還沒相鄰床鋪的蔣月迷糊懟了一句:“干嘛啊!床都要給你滾塌了!”
宋小蕓驚了一下,不敢再動,就這么直挺挺地躺著,直到窗外漸漸亮了起來,隱約聽著安保隊巡邏的動靜才緩緩睡過去。
司寧寧掐點準時起床,做好飯把象鼻壺洗了出來,往里加水加糖、檸檬汁和薄荷后,她用廚房的木盆裝了一大盆井水,末了把象鼻壺放了進去。
蔣月出門前,司寧寧提醒道:“蔣月,水我泡好了,就在廚房。”
“你們想喝涼點的,就中途回來一趟,嫌麻煩就直接拎著下地。”
蔣月點點頭,胡亂咬了一口蒸紅薯,口齒不清道:“我上午回來一趟吧,我這兩天有點不舒服。”
“行的。”司寧寧會意點頭。
除司寧寧以外的三個姑娘往外走,蔣月因為來大姨媽所以一臉菜色,另一邊,宋小蕓因為后半夜沒睡好,眼底頂著兩團烏青。
徐淑華看見她模樣嚇一跳,“咋?你也來月經了?肚子疼?”
外面聲音越來越遠,司寧寧又等了一會兒,便進空間繼續昨天沒有完成的工序。
最后,切好的涼皮裝滿飯盒,蒜泥和黃瓜絲用之前剩下的糖袋,以裝奶粉、紅糖的方式裝進袋子里密封起來,連同飯盒一起放進冰箱里,暫時冰起來。
忙完這些,司寧寧就出了空間,挽好知青點大門,去隊上領米糠,然后喂豬、清理豬圈。
原以為霍朗那邊還得等一會兒,司寧寧打掃起來也就不著急了,沒想到兩桶水剛沖下去,豬欄邊緣光線倏地一暗,有個人站了過來。
不是霍朗又是誰?
霍朗目光不動聲色掃了一眼豬欄。
豬欄要比之前干凈整潔很多,味道也不像以前那么大了,連幾頭強制改了品種的豬都恢復了原來的粉白皮。
可見小姑娘打掃的用心。
“還有多久?”霍朗睨著司寧寧。
“……”司寧寧站直身“嘶”了一聲。
霍朗站在柵欄外面,而她站在柵欄里面,眼下這樣居高臨下地望著她,就跟她平時望著那幾頭豬一樣。
司寧寧靠近柵欄,又撐著柵欄把霍朗往外推了一把,“快好了,在收尾。你找個陰涼地方坐會兒……我一會兒還要會知青點拿點東西。”
“那你先去拿,這邊我來。”霍朗說著,又靠近柵欄。
司寧寧一想,這樣也行,能節省點時間。
于是把掃把靠在柵欄上,踩著柵欄木頭之間的空隙往外翻。
霍朗看她搖搖晃晃的樣兒,生怕她沒抓住摔回去,頓了一下,嗓音低沉道:“手給我。”
“嗯?”
司寧寧茫然抬頭看他,下一秒手腕就被對方扣住。
和上回在山中小溪里一樣,也就眨眼的功夫,耳邊有風掠過的聲音,再反應過來,雙腳落地,她已經穩穩站在豬欄外面。
司寧寧偏頭小臉一皺,她知道這個年代男女關系很嚴謹,但骨子里從小接受的,包括大腦里的認知,都是新世紀的教育思想。
短短的剎那,她沒有反應過有哪里不妥,卻是不明白霍朗這樣的舉動是什么意思。
霍朗從頭到尾神色都十分正經嚴肅。
他是出于好意,但也擔心司寧寧會曲解他的意思,誤會他是在占她便宜,所以,如果忽略那一本正經的神色,細看他的眼睛,便會發現他刻意回避不看司寧寧的眼神。
可惜的是,這兩人一個滿臉茫然,一個有點別扭,還有點害羞,完全沒get到彼此眼神中的意思。
霍朗也沒給司寧寧詢問的機會,把手里東西往司寧寧懷里一塞,大長腿抬高一跨一收,人已經站到了柵欄里面,推著幾頭豬趕到一邊,接著司寧寧的工作繼續忙活。
而司寧寧,則完全被轉移了注意力:“這是給我編的么?”
顯然易見的,要不是給她的,霍朗也不能塞給他不是?
不過……
司寧寧一手捧著竹簍,一手撫摸竹簍半腰隆起的小鼓包,隱約可以看出,那些是立體的小金魚。
一整個竹簍青色還沒完全退去,編制手法也比不上司寧寧穿越前見到的那些竹編工藝品,但是,這手法也是十分的jing湛,至少能看出編織人的用心。
一個竹簍而已,明明隨便編一個,或者編個普通樣式的就可以,哪用得著費這些心思?
可人家,就這么干了。
霍朗頷首,若有若無“嗯”了一聲。
司寧寧聞言,唇瓣笑容弧度倏地擴大,格外明媚謊言,“謝謝,我很喜歡!”
“竹……”
“那這邊先拜托你了,我回去拿東西,很快就來!”
霍朗一句話沒說完,司寧寧已經掉頭跑遠,邊跑還邊晃蕩手里的竹簍,“嘻嘻哈哈”地笑著。
那步伐晃蕩的,就跟花叢中猶疑不肯落腳的蝴蝶似的,心情別提有多好。
看她背影消失在巷子口,霍朗躬身收回目光,手里掃把“唰唰”用力剮蹭地面。
至于剛才想說什么,早已經忘得一干二凈。
而另一邊,司寧寧也不是真的要回知青點,只是找借口進空間,取早上做好的涼皮。
司寧寧在前往知青點的那片舊屋角小樹林進入空間,之前沒有合適裝的東西,她原本打算背上回霍朗給她編的那個背筐。
要帶的東西不多,其中體積最大的就是飯盒,用背筐其實有點多余。
現在好了,有了霍朗及時送來的背簍,司寧寧把一早準備好的醬料、小菜包放在竹簍底下,飯盒摞在上面,一個竹簍不大不小,正好裝得滿滿當當。
她將竹簍背繩斜挎在肩上,又往軍用水壺里灌滿水,背繩和竹簍背繩呈現交叉狀挎在另一邊肩膀上。
之后出空間再去豬欄那邊,霍朗已經忙完,不僅把豬欄打掃了,還把平時打掃的掃帚頭沖洗得干干凈凈。
司寧寧平時用水,不是去周二嫂家,就是借助空間,霍朗卻是往豬欄后面高坡那頭的小池塘里打的水。
周二嫂家那口子在鎮上橡膠廠打雜工,平時家里沒個男人在,為了不給自己和對方添麻煩,惹起不必要的口舌,避嫌是應該的。
一個人的行為舉止,從細節上可以看出很多東西。
對比之前吳勇不是男人的行為,眼前的這個男人,不僅心細,而且事事考慮得都十分周全。
司寧寧眉心凝起,僅是瞬間又舒展開來,從小路上一路滴灑過來的水跡收回目光,她側向抬頭,清澈眉眼與霍朗對視,淡色唇瓣一張一合吐出了兩個字:
“謝謝你。”
那聲音很輕,像是低聲呢喃。
雖然如此,卻又十分誠懇認真。
霍朗心間好像被小貓尾巴輕輕撩過,麻麻癢癢的,他不適應地扭扭脖頸,大手一伸勾起司寧寧肩上的麻繩,順勢提走了竹簍,走在前面,“走吧。”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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