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陵郡又名復州,共有三縣,曰:竟陵,沔陽,監利。
其中竟陵居北,監利往南,擱在中間的便是那州治所所在的沔陽縣。此州小且貧寒,不少百姓臨湖而居,靠打漁為生,其中最有名氣的,便要數那洪湖。
三縣合力方才供出一城,是為州府竟陵城。
那青牛山,便在竟陵城郊的官道旁,占據了地利,方才好做那劫道的買賣。
今日乃是除夕,竟陵人年三十要點年燈,便是那村頭最窮的,也攢了半年的燈油,留著今夜長明。
官道兩側隱約能瞧見零零散散的屋子落在田間,遠遠瞧著,那點點燈火變成了橘色的小點兒,朦朦朧朧的。
再往竟陵城里頭去,因為亂世的緣故,竟陵城早就已經城禁,以防流民細作出入。
那守城的小哥兒吸了吸鼻子,空氣中彌漫著油豆腐燉臘肉的香氣,雖然瞧不見,但那煙熏火燎過后的大蹄髈,同炸得金黃,吸滿了湯汁的油豆腐,仿佛飄浮到了眼前一般。
“春耕,來來來,吃飯了!今兒個過年,統統都在家里吃香的喝辣的,哪么會有人來?也就是哥們幾個,倒了血霉,抽中了這守城的簽。”
叫春耕的小哥兒踮起腳尖,四處張望了一下,城門之外黑漆漆的,一點響動都沒有。
也是,如今正是吃年飯的時候,小輩兒等著磕頭拿壓歲錢,長輩的擺了空的碗筷酒盞,等著請逝去的祖宗用飯,哪么會有人來?
春耕想著,放心的走了過去,接過了來人手中的酒壇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賈哥,怎么還喝酒?若是叫人發現了……”
那個叫做賈哥的大頭兵擠了擠眼,“他們一個個在屋里喝得醉醺醺的,有哪個會來看我們?放心大膽的。說起來我是真滴倒霉,去年年飯也沒有回去……”
“這是一回生,二回熟,要不然的話,我也不曉得這個道道。把這大菜偷出來,我老子娘脫了鞋底板,追了我三條街!”
他說著,提溜著食盒,往城墻上的小屋廊上一放,掀開了食盒蓋子。
那黃豆燉豬蹄髈的香氣,一下子便彌漫了開來,“快來,快來,趁熱吃!”仟仟尛哾
其他幾人守城的士兵,皆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跑到城墻內側看了看,見無人過來,這放心的同春耕一道兒,坐在了老賈身邊。
春耕夾了一塊肉,有些饜足地放進了嘴中,那豬蹄膀燉得入口即化,讓他不由得心神蕩漾了起來。
“賈哥,以前怎地沒有見過你?你以前就在這竟陵軍中了么?那豈不是……”春耕壓低了聲音,“是從前的那個好,還是現在的那個好?”
賈哥掀開了酒壇蓋子,給眾人都滿上了,“竟陵軍幾千人,哪里就都認得了?我要是曉得點什么東西,還至于跟你們一樣,被人排擠來了?”
“今兒個過年,不說這些晦氣的,來來來喝酒!”
春耕一梗,有些悵然起來。
沒有人樂意過年來守城,尤其是他們幾個,都是那張顏做了竟陵之主之后,強行征來的新兵蛋子。按照規矩,要么尚未到服役的年紀,要么就是家中已經有人服役過了,本無須入伍。
聽到過年二字,其中一個端著酒的小兵,眼眶都紅了,“我……我今年十三歲,我娘說我年紀小,他們偏生說我生的高,說我阿娘在撒謊,硬是要我來了。”
“哥哥從前也是竟陵軍,戰死了,阿娘為他哭瞎了一只眼,今兒個在家中,怕是要哭瞎另外一只眼……不知道賈哥你認識他不?是監利的徐石。”
賈哥搖了搖頭,輕嘆了一口氣。
他這么一嘆,春耕也愁了起來,他端起酒碗一飲而盡,“我是家中獨子,阿娘生了五個姐姐。我四姐姐生得好,叫那青牛山的大當家的陳河擄了去。”
“我去尋過一次,沒有要回姐姐不說,還被那陳河打得在榻上躺了數月,阿爹同姐夫們也受了傷,他們不樂意再去。我氣不過,好了之后,便一個人偷摸出了村子……”
“不想剛上官道,就遇到了那竟陵軍,直接就……阿爹阿娘怕不是都以為,我死在……”
春耕說著,有些口干舌燥,頭暈眼花起來。
他見半天沒有人響應,扭頭一看,只見先前還一塊兒吃肉喝酒的人,已經不知道何時,全倒了下去,呼呼大睡起來。
春耕一愣,剛欲深想,就覺得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那個被稱作的賈哥的人,伸了一個懶腰,伸出指頭來,對著所有的人,一人彈了一個腦瓜崩,見一個人都沒有醒來,將他們的長矛一薅,捆成了一捆,立了起來。
又從懷中,掏出了一張皺巴巴寫著段字的大旗,掛了上去。
緊接著,他舉著火把,哼著小曲兒,一搖一晃的下了城樓,到了那城樓后頭,瞥了一眼躺在地上,被扒光了外衣的小兵尸體,見還好好的躺著,嘿嘿一笑。
他慢悠悠的走到了城門口,將火把往旁邊一插,氣沉丹田,雙腿牢牢的扎在了地上,悶喝一聲,將那重重的門栓,一口氣取了下來,扔在了地上。
然后打開了城門。
賈哥斜靠再城門口,朝著來路看去。
幾乎是頃刻之間,一隊人馬已經到了城門前,領頭的是一個姑娘,她穿著一身火紅的衣衫,火把將她的臉照得紅彤彤的,看上去格外的喜氣。
她自己騎著一匹馬,手中還牽著另外一匹。
“段三!幸不辱命!此計可行!”
段怡將手中的韁繩,扔向了賈哥,“老賈!咱們進城啦!”
老賈輕笑出聲,一個翻身,上了馬背。
段怡揚了揚鞭,大喝一聲,“駕!”
然后領著身后的八百將士,一齊沖入了竟陵城中。
屋子里的老百姓聽到馬蹄聲,鎖緊了門窗,又扒到窗戶縫兒邊邊,偷偷地看了起來。
街頭的乞兒老嫗,更是嚇了一個激靈,忙鉆進了小巷子里。
青牛山的眾人,長驅直入,徑直的朝著那城主府狂奔而去。
那巡邏的竟陵軍小隊見狀大駭,忙敲響了手中的銅鑼,搶先一步調轉馬頭,欲要報信去。
段怡瞇了瞇眼睛,搭弓射箭一氣呵成,只聽得嗖的一聲,那馬背上的竟陵軍應聲倒地。
二十兩銀子少是少了點,但放到現代也是八千到一萬塊。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兩銀子,一名百夫長每個月三兩銀子。
也許他會收吧。
另外,秦虎還準備給李孝坤畫一張大餅,畢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錢。
現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過今夜了。
“小侯爺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餓,手腳都凍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說道。
“小安子,小安子,堅持住,堅持住,你不能呆著,起來跑,只有這樣才能活。”
其實秦虎自己也夠嗆了,雖然他前生是特種戰士,可這副身體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堅韌不拔的jing神。
“慢著!”
秦虎目光猶如寒星,突然低聲喊出來,剛剛距離營寨十幾米處出現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聲音,引起了他的警覺。
憑著一名特種偵察兵的職業嗅覺,他覺得那是敵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猶豫,萬一他要是看錯了怎么辦?要知道,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別。
萬一誤報引起了夜驚或者營嘯,給人抓住把柄,那就會被名正言順的殺掉。
“小安子,把弓箭遞給我。”
秦虎匍匐在車轅下面,低聲的說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話,嚇的他差點跳起來。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這個時代居然沒有弓箭?
秦虎左右環顧,發現車輪下面放著一根頂端削尖了的木棍,兩米長,手柄處很粗,越往上越細。
越看越像是一種武器。
木槍,這可是炮灰兵的標志性建筑啊。
“靠近點,再靠近點……”幾個呼吸之后,秦虎已經確定了自己沒有看錯。
對方可能是敵人的偵察兵,放在這年代叫做斥候,他們正試圖進入營寨,進行偵查。
當然如果條件允許,也可以順便投個毒,放個火,或者執行個斬首行動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直到此時,他突然跳起來,把木槍當做標槍投擲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鎧甲的,因為行動不便,所以這一槍,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著秦虎提起屬于秦安的木槍,跳出車轅,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為了情報的可靠性,斥候之間要求相互監視,不允許單獨行動,所以最少是兩名。
沒有幾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撲倒在地上。
而后拿著木槍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聲脆響,那人的腦袋低垂了下來。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點虛脫,躺在地上大口喘氣,這副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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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說剛剛扭斷敵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雙手就行,可剛才他還要借助木槍的力量。
“秦安,過來,幫我搜身。”
秦虎熟悉戰場規則,他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把這兩個家伙身上所有的戰利品收起來。
“兩把匕首,兩把橫刀,水準儀,七八兩碎銀子,兩個糧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壺,兩套棉衣,兩個鍋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東西,你有救了……”
秦虎顫抖著從糧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進秦安的嘴里,而后給他灌水,又把繳獲的棉衣給他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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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還沒亮,秦虎趕在換班的哨兵沒來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腦袋,拎著走進了什長的營寨,把昨天的事情稟報了一遍。
這樣做是為了防止別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種環境。
“一顆人頭三十兩銀子,你小子發財了。”
什長名叫高達,是個身高馬大,體型健壯,長著絡腮胡子的壯漢。
剛開始的時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繳獲的戰利品,以及兩具尸體。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滿了羨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發財,是大家發財,這是咱們十個人一起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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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零章出發!竟陵免費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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