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孩子,這是哭啥,來看阿奶應該高興才是。”
顧月菊聞言趕忙點頭,抬起胳膊擦了眼淚。
“阿娘讓我來謝謝您跟妹妹,肉很好吃,餅也很香。”
那是她這幾年吃過的最飽的一頓。
平日在飯桌上都是大伯娘分飯,說她年紀小用不著吃那么多。
每次阿爹和哥哥不在家時,她都只能分到半個拳頭大小的饃,有時甚至只有一碗稀溜溜的粥水。
“阿奶給的謝啥,也是南丫頭心細,提前給你們留了些。”
黃氏看著弱不禁風的小姑娘蹙眉。
“這孩子怎會瘦成這樣,平日里都不吃飯的嗎。”
她話音剛落,便聽到顧月梅肚子里傳來咕嚕嚕的響聲。
劉氏趕忙從灶房里拿了個饃饃遞給她。
“你先墊著,中午吃餃子,你今個便留在奶這吃。”
劉氏語氣不容反駁,當即吩咐顧來壽,讓他把小劉氏和顧承宗都帶來。
顧來壽早就瞅見那皮薄餡多的大肚餃子,聽到劉氏的吩咐,當即喜的見眉不見眼,撒著歡往顧家跑。
顧月菊看著院中正玩的開心的顧南煙,見她小臉紅撲撲的,臉上還帶著嬰兒肥,很是喜人。
顧月菊邁著小碎步,忐忑的走過去,從袖中拿出個荷包遞到她面前。
“南煙,謝謝你一直照顧阿奶,這荷包是我昨日連夜自己縫的,不值錢,你別嫌棄。”
顧南煙看著遞到眼前,右下角繡了個“煙”字的荷包。
字繡的很丑,歪歪扭扭一看就是不會寫字的人,依葫蘆畫瓢繡出來的,
可是荷包的針腳卻很細密,雖不是用的名貴料子,做工卻很好。
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顧南煙緩緩起身,去堂屋內將手上的泥巴洗干凈,這才從顧月菊手里接過。
“多謝,我很喜歡。”
對于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針只會往人身上扎的女壯士來說,顧月菊能將荷包繡成這樣已經很了不起了。
顧月菊見狀不由松了口氣。
對于顧南煙,顧月菊一開始也是有些遷怒的。
畢竟家里最疼她的阿奶,因為她才離開顧家。
只是后來想想,顧南煙看起來比她還要小幾個月,帶著傷又沒爹沒娘的,一個人肯定活不下去。
而她呢,阿奶走了她還有爹娘和哥哥。
這樣一想慢慢的也就釋懷了,甚至隱隱產生了些許同情。
顧南煙看著這瘦弱的小姑娘,露出怯生生的笑。
“你平日經常做這些么。”
她舉著荷包問。
顧月菊恍惚片刻,反應過來顧南煙問的是荷包,趕忙點點頭。
“平日沒事的時候會做些針線活,讓哥哥拿去鎮上賣。”
雖然賣不了幾個銅板,對于他們一家來說也算是額外的收入。
顧南煙似乎很感興趣,她拿著荷包翻來覆去的看了半天。
吃飯的時候桌上只有劉氏和顧南煙,以及顧來壽一家。
李老爺那張臉腫的像發面饅頭,已經幾日不敢露面。
平日出門小解都蒙著頭。
不過水缸倒是天天都滿著,顧南煙經常在半夜聽到往水缸里灌水的聲音。
而白氏和崔姨娘最近對他很是冷淡,兩人也不管他,徑直回屋陪著兒子吃飯。
趙管家這兩天神神秘秘的,經常一失蹤就是一天。
顧南煙都已經有兩日沒見到他了。
小劉氏拘謹的坐在桌前,這還是三年來第一次跟婆婆一起吃飯。
顧月菊倒是還好,跟顧南煙聊了一會后已經熟稔起來。
顧承宗比顧來壽沉穩很多。
他皮膚微黑,才十六歲身高已經超過他爹。
大概剛從地里回來,他袖口卷起,露出一對結實的小臂。
他見顧南煙一直望著他,對她溫和一笑。
一頓飯吃的很是融洽,飯后顧來壽跟顧南煙談起蓋房的事。
“你要的青石磚得去鎮上買,磚窯一天能燒制出兩千塊,我先定了五千,若是不夠到時候再添。”
顧來壽拿出進貨單子,遞給顧南煙。
“每塊磚三文錢,總共十五兩,我先交了五兩的定錢。”
要不說鎮上的房子貴呢,一塊青石磚都夠換三個饅頭的。
哪像他們村里,用黃泥混上些稻草就能蓋房。
“五千肯定是不夠的。”顧南煙蹙眉道。
“再加五千塊,院墻也用青磚壘。”
想到自家那只有一米高的土墻,顧南煙咂了咂后槽牙。
就那玩意連只狗都擋不住,普通人一抬腿都能邁進來。
想到這里她又補充道:“至少壘個三米高。”
這樣的話一萬塊磚是不是不夠用?
顧來壽無語。
你這是壘院墻呢?我怎么瞅著你像要蓋城墻。
“兩米就夠了,到時再在墻頭種些荊棘,保管沒人爬的進來。”
可別作妖了,但凡院子小點,你那三米高的墻都能給遮的一點光都照不進來。
顧南煙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院墻太高了確實不利于采光,而且還耽誤她爬墻頭看熱鬧。
“那就壘兩米吧。”
等以后賺了銀子,將院子擴大一點再接著往上壘就是。
不過安全方面肯定要加強。
“墻頭就別種荊棘了。”
那玩意能管什么用,也就能擋擋貓貓狗狗的。
顧來壽一想也是,鄉里鄉親的萬一傷到人就不好了。
沒想到南丫頭想的還挺周到。
他剛想松口氣,便聽顧南煙又來了一句:
“荊棘太麻煩,去鐵匠鋪打幾百把刀片,到時候插在墻頭就成”
顧來壽:“……”
你其實真的是在造城墻吧!
哪有人往自家院墻上插刀片的,就不怕掉下來腦袋削兩半?
還要幾百把,你是想把人戳成篩子嗎。
這是多大仇多大怨。
顧來壽生怕她再說出什么刺激他心臟的事,趕忙跳過這個話題。
“還有你說的那個地龍,我問過幾個工頭,都不知道那是什么。”
南丫頭說要安裝地龍取暖,他還以為是自己孤陋寡聞沒聽說過,誰知道出去一問,都不知道地龍是個啥。
“沒有么。”
那可就難辦了。
古代的地龍是在地下挖火道,洞口在屋外。
然后在洞口燒火,熱氣便會通過火道傳進屋內。
只是這樣的話不只每日要燒不少柴禾,還不怎么暖和。
若是用現代的辦法,在木質地板或瓷磚下安裝管道,通過水流導熱,那就要大量的水管。
其實也可以找打鐵的做幾根,但是每根管道連接的地方都要極精密的契合在一起,不然就會漏水。
家里裝過地暖的人都知道,若是管道漏水,那便要將整個房間的地板全部撬開,找出漏水點。
而這里的鐵匠完全是靠眼力完成鑄造的,漏水的可能性……
大概在百分之九十以上。
顧南煙幽幽的嘆了口氣。
實在不行她也只能依靠轉盤了。
畢竟古代的冬天是真的能凍死人的冷。
顧南煙的悠閑日子只過了幾日,顧來壽便帶了一個鎮上與他相熟的泥瓦匠來見她。
其實她本想等過完年,手里有些銀錢再修房子,畢竟那五千兩是晟王入股的錢,不好挪作私用。
只是她實在受不了小柴房那潮濕的霉味,再加上天氣漸漸冷了,這院子到處漏風。
于是便跟劉氏商量,年前將房子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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