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西胡這一仗持續了三日,由于李逸與顧曜的到來,雙方兵力懸殊,烏突爾退出百里。
靖王松了口氣,為二人辦了場接風宴。
當然,顧南煙也在受邀之列,雖然她不喜歡這種場合,可李逸告訴她,宴席之上多是西北之地的特色菜,其中就有她之前吃過的烤全羊。
于是,本著對美食的“追求”,再加上的對靖王的好奇,顧南煙勉為其難的答應下來。
參加接風宴的都是軍中將士,除了靖王妃,幾乎沒有女眷。
因此,緊挨著李逸坐著的顧南煙成了眾人的焦點。
靖王早就聽說過她的事,本以為這個皇妹出身民間,行為舉止怕是沒什么規矩。
再加上京城相熟之人傳來的信件中,說她性情古怪,一言不合就動手,還以為她是個五大三粗,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悍婦。
如今見這姑娘長的如此小巧,自進門之后一直在低頭吃東西,話都不說一句。
靖王疑惑的用手肘捅了捅弟弟的胳膊。
“九弟,這位真的是皇上親封的護國公主?”
不是說她力大無比,曾在比試中輕松贏了安陽國第一力士圖騰嗎?
就這身量,大腿怕是都沒有圖騰小胳膊粗!
面對一身儒生打扮,上了戰場如脫韁的野馬,此刻卻湊在他耳邊嘀嘀咕咕的靖王,李逸眉梢跳了跳。
“二哥著相了,正所謂人不可貌相,煙兒實力強橫,便是本王也不及。”
李逸伸出手將快要貼到他臉上的靖王推開,再將自己桌上一盤切好的烤肉端給顧南煙。
她也沒拒絕,抽空給了李逸一個贊賞的眼神。
靖王見到他二人的互動,很是好奇的來回打量。
他這個九弟從小就一副清冷的性子,這還是第一次見他給別人夾菜。
雖然是整盤端過去,可這姑娘明顯一副很受用的樣子。
再想到傳言中小九向人家求親的事,靖王的眼神曖昧不明。
他捋著山羊胡,笑呵呵的問顧南煙:“西北之地多是些炙烤之物,皇妹可還吃的慣?”
顧南煙百忙之中抬起頭來,鼓著腮幫子點了點頭。
“挺好吃的。”她道。
靖王聞言剛想說好吃就多吃點,便聽顧南煙嘟囔道:“就是量有點少,還不夠老子塞牙縫的。”
靖王:“……”
你這牙縫怕是有點大!
看著她面前那一桌的空盤子,靖王嘴唇蠕動,一時不知該說什么。
李逸贊同的頷首:“確實有些少。”
“二哥莫要小氣,本王與煙兒不遠千里趕來支援,起碼也該上只烤全羊。”
靖王無語,皇室中人用膳一向講究,特別是他這位九弟,吃東西向來jing致,他這才讓灶上將烤肉都切成薄片端上來。
可如今竟還嫌他不夠大方了?
一頭羊不值幾個錢,可問題是整只端上來你是要抱著啃嗎!
再說了,上百斤的羊肉能吃的完?
然而事實證明,他還是低估了顧南煙的實力。
只見一頭完整的全羊端上來,李逸優雅的拿出一把鑲了紅寶石的小刀開始分割肉片,又將割下來的肉整齊的擺放在盤子里,再將盤子遞給一旁的顧南煙。
而顧南煙吃香雖不粗魯,動作卻極快,三兩下便能解決一盤。
奇怪的是,李逸的動作看起來不緊不慢,卻剛好能趕上她的速度。
小半個時辰后,原本完整的烤全羊只剩個骨架子。
除了早就習慣了她食量的顧曜外,整個宴席鴉雀無聲。
靖王原本儒雅的笑容出現裂縫,尷尬的清了清嗓子。
“皇妹胃口倒是極好。”
“還行吧。”
顧南煙接過白芷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嘴。
這羊肉烤的太老,還不如她從酒樓中買的好吃,而且外皮不夠酥脆,顯然不是現烤的。
李逸命人端了杯山楂水給她,一臉寵溺的看她喝下。
眾人:“……”
突然感覺有點撐。
“嘁,鄉巴佬。”
一道粗嘎的聲音傳來,成功將眾人的視線轉移。
顧南煙也聞聲望去,只見坐在她對面一個身著華服大概十二三歲的少年,正不屑的斜睨著她。
見她望過來,少年又抬高下巴哼了哼。
“延宗,不得無禮!”靖王皺眉呵斥。
李延宗不以為怵,整個人斜靠在椅背上,似乎沒聽出靖王語氣中的警告。
“兒子又沒說錯,她本就在鄉下養了好幾年,不是鄉巴佬是什么?”
顧南煙名聲已經大到從京城傳到了西北,當初走丟的事自然也被傳了出來。
只不過由原來的弒母未遂逃離將軍府,變成了被繼母陷害逃出京城,后居于鄉下忍辱負重三年。
他似是好奇的往前探了探身子,問顧南煙道:“是不是顧老將軍嫌棄你,不給你飽飯吃,才讓堂堂一個公主竟像是餓死鬼一樣?”
顧南煙斜著眼看他,還沒等她說話,顧曜先不樂意了。
今日接風宴主要宴請李逸和他,因此一向不喜歡這種場合的顧慎并沒出席。
可只要還有他這個祖父在,任何人都休想欺負他孫女!
“小公子請慎言!”顧曜滿臉不悅。
“南姐兒是我顧曜唯一的嫡出孫女,府中上下對她甚是喜愛,何來嫌棄一說!”
李延宗卻不為所動,只看著顧南煙。
“要不你干脆留在西北,給本少爺當玩伴,我保證你一日三餐都跟來福一樣有肉吃,如何?”
別人不知道來福是誰,靖王卻是知道那是李延宗養在院子里的一條狼狗。
“放肆!”他儒雅的臉上瞬間布滿怒容,狠狠地拍了下案幾。
“李延宗,你的規矩都學到狗肚子里去了?還不快跟你皇姑姑道歉!”
他與妻子感情甚篤,奈何他本就子嗣艱難,多年來二人只有康然一個女兒。
靖王妃本就是個傳統的女人,一直覺得沒能給夫君添個兒子是她的過錯。
因此當后院的妾室生下李延宗后便當他親生子一般對待。
吃喝用度絲毫不亞于親女兒不說,還時常教育康然要讓著弟弟些。
久而久之,李延宗被寵的不知天高地厚。
再加上靖王府在西北的地位,并且都知道他是西北鐵板釘釘的下一任主人,眾人也都讓著他,便養成了如今的性子。
一開始眾人還以為靖王妃想要將他養廢,可李延宗的啟蒙老師是西北有名的大儒,且是王妃親自請來的。
不管平日多嬌慣他,到了有關學業的事情上,靖王妃卻毫不讓步。
因此,雖然李延宗這個人混賬了些,學識卻極為不錯。
與靖王妃不同的是,靖王反而更疼愛女兒一些,對兒子可謂疾言厲色,從來不給好臉。
然而面對李康然卻能如春風拂面,從來沒跟她紅過臉。
顧南煙打量他片刻,伸出白嫩的手指掏了掏耳朵。
“好吵,哪里的驢子叫喚。”
這個年紀的少年正值變聲期,聲音確實不怎么好聽。
李延宗自然也知道這點,因此平日很少大聲說話。
可今日見到他父王對顧南煙和顏悅色的樣子,突然心中很不是滋味,一個沒忍住聲音便大了些。
他聽到顧南煙意有所指的話后,臉色爆紅,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貓,瞬間彈跳而起。
“你居然敢說小爺是驢,你這個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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