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昌幾人看向冬暖的眼神十分復雜,又怕又恨的,如果一定要說的話,他們大概是想怒吼一聲:你是魔鬼嗎?
對此,冬暖笑瞇瞇的都接下了,半點不受三個人表情變化的影響,同時心下輕嘆:瞧,硬剛的話,兩敗俱傷有什么好呢?哪里像現在這樣,每天都可以看著他們受罪。
就喜歡他們看不慣我,又干不掉我,天天還要因為我挨打的樣子。
只看著就覺得日子很有趣兒。
冬老頭自然是要看著孩子們的學業的,不管是為了冬旭還是這些孩子們本身。
此時一聽冬暖提醒,馬上板著老樹皮臉喝道:“過來。”
叫誰過來,不言而喻。
冬暖乖巧的站過去,冬昌他們三個也磨蹭著過去。
但是家里地方就這么大,再怎么磨蹭,也就這樣了。
冬五嬸從地里回來,原本是想去看看冬老五的,但是一看到背書,再一看院里的柳條,眼珠子一轉來了主意。
她堆著笑,帶著幾分討好的湊到冬老頭面前,兩只手不停的搓著褲縫,小聲說道:“阿爹,你看暖丫還要教我們編筐,再背書的話,會不會太累了,要不讓老五來背書?”
說到這里,冬五嬸還舔了舔干澀的嘴唇。
冬五嬸想過了,不能真讓冬老五去開荒啊,那日子是人過的嗎?
村里也有去北山開荒的,一去大半年不下山的,天天悶頭在山上干。
如果家里不催還好,家里一催,你再使懶,怕是又要挨打了。
一想想那日子,冬五嬸就受不住,她想著能給冬老五討點臉面是一點臉面,能讓他在這個家里顯得有用處就是一點。
如今這不就抓到機會了嗎?
聽她這樣說,冬老頭的老樹皮臉抽了一下,冷笑著說道:“讓老五來?讓他教幾個侄子什么?借錢吃喝玩樂?”
一句話,直戳冬五嬸的肺管子,差點把她刺出個好歹來。
冬五嬸原本堆笑的臉瞬間僵在那里,整個人訕訕的,還有些說不出來的尷尬,不停的搓著褲子也說不出來什么。
反駁嗎?
可是,冬老頭說的也是事實啊。
冬暖在一邊看著也不著急說話,因為還有三個沒發言的呢。
冬昌腦子活,冬曜除了在自己房里,膽子也小。
所以,這個時候,就冬時敢跳出來,掐著腰說道:“才不要五叔呢,他背書還背不過我呢!”
冬時說的是實話,當然這話也不是他自己看明白的,而是時常聽二伯娘在背地里嘀咕著。
畢竟,有那天早飯,冬暖在飯桌上的對比,冬老五的真實水平怎么樣,全家都已經在質疑了。
二伯娘嘴巴上從不饒人,說的難聽點也是正常的。
只不過,她可能也沒想到,冬時會在這個時候說出來。
二伯娘這會兒出去洗衣服了,趕在天黑之前,把家里今天的衣服洗出來,晾一晚,明天好穿啊。
夏天衣服就是出汗重,倒也不臟,簡單的沖一沖就行,但是也需要時間嘛。
沒了親娘看顧,冬時就差放飛自我了。
一聽他這樣說,冬五嬸氣得直咬牙,但是她又不敢當著冬老頭的面去收拾孩子,只心里暗恨著,這話肯定是二嫂說的,回頭她得找二嫂掰扯一下!
冬老頭懶得理她,冬五嬸最后自己沒臉,轉過身又接著干活。
冬老太原本有心再刺幾句的,但是冬五嬸到底是自己最中意的兒媳婦,還跟自己娘家沾著一點親戚關系,所以最后冬老太嘴巴動了動,什么也沒說出來。
“行了,暖丫先背。”冬老頭只看了幾眼,便收回目光,聲音沉沉的開口。
冬暖乖巧的笑了笑,便從頭開始了:“人之初,性本善……”
反復來回的就這么幾句,冬暖也不背超出她學習范圍的,只這些的話,就已經足夠冬昌他們受的了。
冬暖背完了六句,冬老頭示意了一下停,然后他拿手里的棍子點了點冬昌的方向:“你先來。”
冬昌苦著一張臉,磕磕絆絆的開始了:“人之初,性本善,性本善,性本善……”
好的,家里又添一臺復讀機。
冬昌坐了一下午,頭昏腦脹的,根本沒記進去多少。
廖秀才新教的,他一個字也沒記住,中午被打了半天,才勉強記下的,如今又忘記了。
這會兒急得舌頭直打結,卻還是背不出來。
一看他這樣,冬老頭瞬間黑了臉,手里的棍子已經蠢蠢欲動。
當然,蠢蠢欲動的并不止他一個人,還有……
冬大伯和大伯娘。
冬大伯剛挑了水回來,水缸滿了,他把扁擔放到院里,然后就站在那里聽著冬昌背。
冬大伯還是識得幾個字的,當初跟過先生啟蒙,只不過沒什么天賦,讀了幾天也便老實回家,不浪費銀錢了。
這些年又受冬旭影響,冬大伯對于三字經還是知道一些。
至少前面幾句,他還大概記得一些。
所以,此時一聽冬昌背的顛三倒四,而且還不停的重復,心頭的火氣蹭蹭的。
原本放回去的扁擔,重新被冬大伯抄到手中,他心里想著:親生的,再給一次機會,但是就這一次。
如果冬昌背不出來,今天這一頓竹筍炒肉,是少不得的!
大伯娘也是差不多的想法,她在燒火呢,冬老頭他們就在后門口,距離很近,聽的清楚。
聽著自己小兒子背了半天,還是車轱轆話在那里重復,大伯娘的拳頭硬了,燒火棍也握緊了,心下嘀咕著:渾小子,你就是欠打!
冬昌背了大半天,終是受不住,哇的一聲哭出來:“背不出來,背不出來了,記不住嘛,我記不住嘛!”
到底是個孩子,只想著中午挨的打,心理防線就先崩潰受不住。
反復來回背了半天,發現還是背不下來,直接就哭出聲來了。
一看他這樣,冬老頭直接黑了臉,棍子毫不留情的就落到他背上:“背不出來,還好意思哭,全家辛苦賺的銀錢,送你們去學堂,就是讓你們去吃干飯的?”
冬老頭氣得拍了好幾下,冬暖在一邊看著,收起了笑臉,輕聲說道:“阿爺,他們還小,慢慢來嘛。”
一句話說完,冬老頭火氣稍退,但是冬暖很快話鋒一轉,又說道:“我們是冬旭哥哥的弟弟妹妹,冬旭哥哥可以的,我們肯定也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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