繹國,京城,林府。
仆婦常媽的聲音響徹花園。
“第一場,第一名,嬌煙。”
“第二場,第一名,嬌煙。”
“第三場,第一名,嬌煙!”
“嬌煙,你贏了。”林府當家夫人小宋氏站了起來,走到了阮嬌煙面前,笑了笑輕輕,用長長的尾指指甲輕輕地劃過阮嬌煙的臉龐,“恭喜你。”
阮嬌煙忍著心上的激動,迎著小宋氏的目光,聲音帶了點點顫抖,“那夫人說的話算數嗎?花選第一名,可以送入將軍府,成為蔚將軍的良妾,算數嗎?”
小宋氏掩嘴笑了起來,“當然算數,就現在!現在我們林府,就用一頂轎子,把你抬進將軍府。”
阮嬌煙坐在轎子里,懷里抱著自己這三年攢下來的萬兩銀票,以及一間鋪子的契書,心情激動,雙眼泛紅。
她激動得把小宋氏最后說的那些話拋到了腦后。
三年了!
她終于得償所愿,能夠到蔚將軍身邊去了!
她要報他當年救命之恩,她要陪他天長地久,他是她的光,是她的救贖,是她這一世活著的最大意義。
轎子抬進了將軍府,停了下來,轎邊傳來了常媽壓低了的聲音。
“嬌煙,你可要時刻記得自己是林府的丫鬟,進了將軍府還是應該聽令于夫人。以后每一天,你都得盯緊了蔚將軍,有機會就進他書房翻找翻找,有什么可疑的東西都得偷偷交給夫人,否則,你一家人的性命都保不住,明白嗎?”
什么?
嬌煙愣住,還沒等她回過神來,就聽到外面一陣急促密集腳步聲,還有馬蹄聲疾疾,似乎是把將軍府給包圍了。
有人大聲喝了起來:“蔚云極通敵叛國,是為死罪!皇上有旨,抄了將軍府,就地格殺蔚云極!”
猶如一道晴天霹靂,把阮嬌煙炸得魂飛魄散。
胡說!他們胡說!
她的蔚將軍是揚名天下的少年將軍,文韜武略,風華絕代,對繹國忠心耿耿,對皇上尊崇忠誠,怎么會通敵叛國?
馬蹄聲跑步聲叫聲哭聲,什么東西被推倒的踢開的聲音,將軍府下人求饒喊冤的聲音,都雜亂而沖擊地傳進了阮嬌煙的耳里。
她猛地扯下紅蓋頭,驚疑未定,就聽到了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那把聲音,清朗悅耳。
“我蔚云極一心忠于繹國忠于皇上,絕無背叛之意,也從來沒有做過叛國之事,我愿意到皇上面前——”
“咻!”
破空聲疾而厲,然后又是噗地一聲入肉悶響。
阮嬌煙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一把掀開了轎簾,就看見前面偉岸的青年,右肩被一支箭穿透,血染紅了他的衣服。
“蔚將軍!”
阮嬌煙臉色蒼白,沖出轎子,朝他奔去。
不不不,不能這樣,為什么會這樣?
蔚云極朝她看了過來,嘴唇剛動了動,又是一聲破空聲,咻地一聲,穿透力極強一支箭,jing準地又噗一聲射進了蔚云極的胸口。
“不要!住手!你們住手!”
阮嬌煙淚水瘋狂地涌了出來,整個人都傻了,只知道拼命地朝他沖去。
他們連讓他解釋的機會都不給,他們竟然敢當場射殺繹國的將軍!他不會通敵叛國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是堂堂正正清清白白光明磊落的人啊!
阮嬌煙猛地回頭望去,只見將軍府大門口圍滿了御林軍,一個黑臉將領拉弓搭箭,竟然又再要射出第三箭。
“將軍!”
阮嬌煙朝著蔚云極飛撲過去,背后疾風緊隨而到,她猛地張臂擋在了他的面前,噗!
箭射中她的后背,箭頭直接從胸口穿出來。
阮嬌煙身形往前一撲,蔚云極抱住了她,她胸口的箭頭扎進了他的胸口,兩人的血涌了出來,她的血染到了他的衣裳,他的血也浸濕了她的紅衣。
“將軍——”阮嬌煙顫抖著看著他,一口血吐了出來,她揪著他的衣襟,悲聲說,“您不會叛國,他們陷害您——”
“你是......阮嬌煙?”蔚云極看著她,眼神復雜,“他們非要給我塞的侍妾竟是你?我當初救你,就是為了讓你給人當妾嗎?”
阮嬌煙心頭巨震。
他認得她,他記得她,他如此看不起侍妾。
“嬌煙!”
將軍府外,有人撕聲裂肺地叫著她。
阮嬌煙艱難轉頭看去,看到娘親,弟弟,妹妹,被御林軍攔在外面,朝她伸著手,哭著喊著,而他們身上穿著的竟然都是死囚犯的衣服,有官差在猛地打著他們,她看到文弱的弟弟被狠狠地一肘撞倒在地上,有個官差甚至把腳踩在他背上。
他雙目通紅,趴在地上奮力地朝她伸手叫喊。
“姐姐,他們說我們全家都犯了死罪,我們沒有——”
“姐!”
“閉嘴!”一個御林軍騎在馬上,一劍直刺進妹妹的胸口,妹妹瞪大了眼睛,胸口血涌而出。娘親慘叫一聲,緊緊地抱住了她,兩人同時跌坐在地上。
阮嬌煙傻了,呆了,只覺得心臟都痛得麻木了。
這是為什么啊?
她明明奮斗了三年,眼看著得償所愿,進了將軍府,見了蔚云極,美夢將成真,為什么會一轉眼一切都天翻地覆了?
“犯人未伏誅,再射!”
隨著一聲厲喝,又一箭朝著他們射了過來。蔚云極抱著她猛地一轉身,以自己的背擋住了那箭,但是這一箭來得猛而重,直接穿過他的背,射碎了嬌煙胸口戴著的玉,力道太猛,又將碎玉咻地狠狠扎進阮嬌煙的心口。
阮嬌煙看著青年將軍紅了眼眶,他艱難地抬手,覆上了她的眼睛,聲音慘淡,“沒想到還有人陪我死在一起。阮嬌煙,下輩子不要這么傻。”
這一瞬間,阮嬌煙感覺到胸口被箭射穿的位置火一般發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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