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姑娘,我們家現在就剩下我們三個人,小章又還小,阿巧的腿又不太方便,房子塌了我們也沒有銀子重蓋,原先就沒剩什么糧食,也就幾畝薄田,靠我和阿巧也種不出什么來,而且......”
楊花兒說到這里忍不住紅了眼眶,看了阿巧一眼,說不下去了。
阿巧咬了咬牙,接了下去。
反正她就是覺得,要跟著阮嬌煙做事,那這種情況還是告訴她比較好。
“而且前兩天我表舅找到了我們,我們才知道,原來我爹當年娶我娘的時候是借的銀子,這么多年都不還,生我哥的時候借了,等到我哥娶我嫂子的時候也借了,欠的這些錢越積越多,他們就是每年用地里出的糧食還一些債,但是到現在我表舅和另外的幾個親戚看著我們是種不出多少糧食來給他們每年抵債了,所以就讓我們還錢。”
阮嬌煙心里輕嘆了口氣。
大水一家估計也是懶得很,能借的就借,借了還不還,他們家的那些親戚倒也不鬧,現在看到他們孤兒寡母的了又來催債了。
“我和嫂子商量過了,這么欠著也不是事,他們要是一直來鬧,以后對小章也不好。”
楊花兒則是看著阿巧,她是覺得要是不把債還了,以后阿巧真的就更難說親事了。
“我們家現在還有六畝地,種一些荒一些,大雪之后地都荒著了,那幾畝地,一頭正好接著阮姑娘您家原來的那二分菜地......”
阿巧說這話其實也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話都已經說到了這里,她就是想告訴阮嬌煙他們家的地在哪里,還挺巧的,原來周來娣家那兩分菜地已經是阮嬌煙的了。
“我和嫂子商量過把這六畝地賣掉五畝五分,自己留五分地種點菜就行了,這賣地的錢可以用來還債,剩一點能給小章做幾身衣裳。只是這么一來,我們以后的日子就不知道要怎么過下去,所以才想來問問阮姑娘,能不能收下我們,我們也可以幫著種地,家里什么活都能干......”五⑧16○
她們說完了自己能說的,之后就忐忑不安地等著阮嬌煙回答。
小章站在一旁一手拽著娘親的衣角,不知道為什么也很是緊張,巴巴地看著阮嬌煙,雖然他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可是也知道娘和姑姑都在求阮姐姐什么事情。
阮嬌煙當然也不會因為同情這一家就腦子一熱答應下來,主要是經過這段時候的了解,覺得這姑嫂二人的品行還是不錯的,她其實也有心想要幫她們一把,畢竟這個世道,兩個女子要撐起一個家要活下去太難了。
“你們是想簽長工還是短工?”阮嬌煙考慮了一下問道。
她這就是答應了?
楊花兒和阿巧對視了一眼,都歡喜得臉紅,“長工!”
這個回答,她們是異口同聲喊出來的。
要是當了阮嬌煙的長工,至少有好長一段時間她們就不用太過發愁了,短工的話,時間一下子就過去了,她們該愁什么還是得愁什么。
這兩天因為知道阮嬌煙有個家世很好的未婚夫,她們更覺得跟上阮嬌煙是很可靠的,以后也不會一下子就沒有了依靠,那她們也等于是背靠上了大樹,至少為了小章著想,那也是很好的。
她們都不會別的什么技藝,要靠自己真的是太難了。
“長工,你們可以考慮好了,因為你們現在是自由身,但是簽了當長工之后,你們就是有主家的,做什么事情你們就不有只考慮自己了,至少還得想著也要維護主家的榮譽和利益,而且要服從,我也把丑話說在前頭,雖然我們現在算是熟人,但是我的原則也不會跟你們熟就更改的,我也不能容忍一些錯誤,若是你們偷奸耍猾,懶惰貪心,我也會有懲罰的。”
而且她的手段前世在林家也學了不少,可能也未必是她們現在能夠想象得出來的。
如果真的要收下她們,那她就不會只是人情。
其實已經是人情了,要不然她可以找更能干的人,而不是找她們姑嫂,楊花兒力氣不夠大,阿巧腿腳還有點兒不方便。
“阮姑娘,我們不怕,我們也不會偷奸耍猾的,我們一定會好好地干活,你說做什么就做什么,你就收下我們吧!”
阮嬌煙想了想就點頭同意了。
陳氏在東屋聽完了她們的對話,嘆了口氣。
她也不知道嬌煙一下子收這么多人,以后能不能養得起。現在他們家不是也才只有五畝多地嗎?錢也應該是給她買藥,買地,買牛車什么的都花完了吧,要是以后靠著那幾畝地的收成要養這么一攤子,嬌煙得多累啊。
看來她的女紅活是可以撿起來了。
不過,想想家里父子倆也要下場春考了,她又有些發愁。
阮嬌煙既然是要收下楊花兒姑嫂,那就是正經畫押簽了契書的。
朱嬸子知道了這件事情之后還跟朱大田說,這姑嫂二人也挺想得開,而且下這個決定挺快的。
“她們這個決定是很聰明的,嬌煙那丫頭真的是能行,跟著她,楊花兒和阿巧不單自己不會餓死了,說不定以后小章能夠培養起來。”
“我想著也是。”
不過楊花兒和阿巧要賣那幾畝地的時候卻是遇到了困難,村里幾乎沒有能拿得出閑錢再買幾畝地的了,就算是能買得起來的,又沒有人種,有那么一兩戶能行,卻要把價壓一半以上,那等于是趁火打劫。
要不然就得賣回給村里,但價也低,而且還要村里人同意。
楊花兒和阿巧急得嘴都要起泡了。
阮嬌煙知道了這件事情之后就跟她們開了口,“要不然就把這幾畝地也賣給我,就按照我之前買那幾畝地的價,村長那邊定的,你我都不會吃虧。”
“阮姑娘,您真的愿意買下我們的地?”阿巧驚喜極了。
楊花兒更是想給阮嬌煙跪下,這又是幫了她們極大的忙啊,要不然這幾畝地她們又得虧好些錢。
“現在不是已經有你們來幫忙了嗎?我多要幾畝地也可以。”
消息傳了出去,竟然又有兩戶人家要找阮嬌煙賣地。
昏暗潮濕的礦道中,陸葉背著礦簍,手中提著礦鎬,一步步朝前行去。
網站內容不對,app正確內容。少年的表情有些憂傷,雙目聚焦在面前的空處,似在盯著什么東西。
外人看來,陸葉前方空無一物,但實際上在少年的視野中,卻能看到一個半透明的影子。
那像是一棵樹的影子,灰蒙蒙的,叫人看不真切,枝葉繁茂,樹杈從樹身三分之一的位置朝左右分開,支撐起一個半圓形的樹冠。
來到這個叫九州的世界已經一年多時間,陸葉至今沒搞明白這到底是什么東西,他只知道當自己的注意力足夠集中的時候,這棵影子樹就有幾率出現在視野中,而且別人完全不會察覺。
真是悲催的人生。少年一聲嘆息。
一年前,他突兀地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醒來,還不等他熟悉下環境,所處的勢力便被一伙賊人攻占了,很多人被殺,他與另外一些年輕的男女成了那伙賊人的俘虜,然后被送進了這處礦脈,成為一名低賤的礦奴。
事后他才從旁人的零散交談中得知,他所處的勢力是隸屬浩天盟,一個叫做玄天宗的宗門。
這個宗門的名字聽起來炫酷狂霸,但實際上只是個不入流的小宗門。
攻占玄天宗的,是萬魔嶺麾下的邪月谷。
浩天盟,萬魔嶺,是這個世界的兩大陣營組織,俱都由無數大小勢力聯合形成,互相傾軋拼斗,意圖徹底消滅對方,據說已經持續數百年。
在陸葉看來,這樣的爭斗簡單來說就是守序陣營與邪惡陣營的對抗,他只是不小心被卷入了這樣的對抗大潮中。
歷年來九州大陸戰火紛飛,每年都有如玄天宗這樣的小勢力被連根拔起,但很快又有更多的勢力如雨后春筍般冒出,占據各處地盤,讓局勢變得更加混亂。
礦奴就礦奴吧陸葉自我安慰一聲,比較起那些被殺的人,他好歹還活著。
能活下來并非他有什么特別的本領,而是邪月谷需要一些雜役做事,如陸葉這樣沒有修為在身,年紀尚輕的人,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事實上,這一處礦脈中的礦奴,不單單只有玄天宗的人,還有其他一些小家族,小宗門的弟子。
邪月谷實力不弱,這些年來攻占了不少地盤,這些地盤上原本的勢力自然都被覆滅,其中一些可用的人手被邪月谷送往各處奴役。
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有一個特點,還沒有開竅,沒有修為在身,所以很好控制。
九州大陸有一句話,妖不開竅難化形,人不開竅難修行。
想要修行,需得開靈竅,只有開了靈竅,才有修行的資格。
開靈竅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普通人中經過系統的鍛煉后能開啟靈竅的,不過百一左右,若是出身修行家族(第1/2頁)(本章節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或者宗門的,有長輩指點,這個比例可能會高一些。
陸葉沒能開啟自身的靈竅,所以只能在這昏暗的礦道中挖礦為生。
不過礦奴并非沒有出路,若是能開竅成功,找到管事之人往上報備的話,便有機會參加一項考核,考核成功了,就可以成為邪月谷弟子。
然而礦奴中能開竅者寥寥無幾,在這昏暗的環境中整日勞作,連飯都吃不飽,如何還能開竅。
所以基本九成九的礦奴都已經認命,每日辛苦勞作,只為一頓飽飯。
陸葉對玄天宗沒有什么歸屬感,畢竟剛來到這個世界,玄天宗就被滅了,宗內那些人誰是誰他都不認識。
他也不想成為什么邪月谷的弟子,這不是個正經的勢力,單聽名字就給人一種邪惡感,早晚要涼。
但總不能一輩子窩在這里當礦奴,那成何體統,好歹他也是新時代的jing英人士,做人要是沒有夢想跟咸魚有什么區別。
所以這一年來他一直在努力開竅,原本他以為唯有自己能看到的影子樹能給他提供一些奇妙的幫助,可直到現在,這影子樹也依然只是一道影子,莫說什么幫助,有時候還會影響他的視力。
陸葉嚴重懷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
轉過一道彎,遠方出現一點微弱的光芒,那是礦道的出口之一。
今日收獲不錯,將礦簍里的礦石上繳,應該能得三點貢獻,算上前幾日積累的,約莫有十二點了,兩點拿來換兩個饅頭,剩下的十點剛好夠換一枚氣血丹。
氣血丹是一種很低級的丹藥,并非輔助開竅之物,但是想要開竅,就必須得氣血充盈才行,氣血丹雖然低級,卻正適合陸葉這樣沒開竅的人使用。
邪月谷之所以愿意拿出氣血丹,也并非善心發作,而是他們深諳人心之道,這最廉價低級的丹藥可以讓心懷希望之人愈發努力挖礦。
比如陸葉每日就很勤勞。
距離礦道出口還有三十丈,陸葉的目光不經意地瞥過左前方的一個角落,那里有一塊巨石橫亙。
他腳步不停,繼續朝前走著,直到十丈左右,才將背負在身后的礦簍放下,緊了緊手中的礦鎬,又從礦簍里取出一塊大小適中的石頭,稍稍掂量了一下。
下一刻,他朝著那塊巨石奔跑起來,臨近巨石前,側身滑步,一腳踏在礦道的巖壁上,整個人借助反彈的力道對著巨石后方俯沖而下,猶如一只矯健的獵豹。
兩道身影正半蹲在巨石后方,借助巨石遮掩身形,渾沒想到來人竟會發現他們的蹤跡。
聽到動靜,再看見陸葉想要起身已經來不及了。
在兩人驚恐的注視下,陸葉抬手扔出了手中的礦石,正中其中一人的鼻梁,那人當即啊呀一聲慘呼,仰面倒在地上,面上鮮血直流。
陸葉另一手的礦鎬再度出手,卻沒打中第二人,那人反應不錯,偏頭躲過了。
然而陸葉已經沖到他面前,一腳踹下,正中對方小腹,那人頓時滿面痛楚,跌飛出去,跪倒在地,一口酸水吐了出來。
陸葉邁步上前,一手揪住了對方的頭發,看清了對方的面容,冷笑一聲:我道是誰,原來是你們兄弟兩個!
這兩人他認識,是一個劉氏家族的弟子,劉氏所在的地盤被邪月谷攻占之后,劉家一些年輕的弟子便被送到這里來充當礦奴了。
嚴格說起來,陸葉與劉氏這兩兄弟也算是同命相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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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我有沒有說過,別讓我再看到你們,否則宰了你們!陸葉說話間,隨手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狠狠砸了下去。
這一下砸的不輕,劉氏老二只哼了一聲,便直接被砸暈過去。
陸葉又朝之前被他打傷的劉老大走去。
劉老大額頭都被打爛了,鮮血模糊了雙眼,隱約見到陸葉朝他行來,嚇得連滾帶爬:饒命啊,我兄弟二人不知道是你過來了,還以為是旁人饒命啊!
劉氏兄弟二人鬼鬼祟祟埋伏在礦道出口前,自然是沒安什么好心。
這兩人在被抓來之前,俱都是嬌生慣養之輩,哪怕成了礦奴,也不愿吃苦,可是礦奴身份低賤,邪月谷的人根本不把礦奴當人看,沒有礦石兌換貢獻的話,根本換取不到吃食。
所以這兩兄弟便經常蹲在礦道的某個出口前,打劫那些落單的礦奴,不少人因此倒霉,不但每日辛苦開采的礦石被劫走,還被打個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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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他們就是想打劫陸葉,結果不是對手,被教訓了一頓。
不曾想,這才沒幾天,又碰到這兩兄弟了。
一樣米養百樣人,礦奴中有如劉氏兄弟這般好吃懶做之輩,也有如陸葉這樣心懷夢想之人。
這一年來,陸葉通過礦石兌換到的貢獻,除了保證每日的溫飽之外,皆都換取了氣血丹服用。
林林總總他服用了不下三十枚氣血丹。
這就造就了陸葉強于絕大多數礦奴的體魄,雖然他的體型不算壯碩,可身軀內蘊藏的力量,已經勝過普通人。
對付兩個好吃懶做的礦奴,自然不在話下。
劉老大還在告饒,陸葉只當沒聽見,一把抓住他的頭發,揚起另一手的石頭,狠狠砸了下去。
一年多的礦奴生涯,陸葉見過太多慘劇,早就明白一個道理,在這人吃人的世界,任何憐憫和同情都是沒有用處的。
礦奴們也不是一片和睦,來自不同勢力的礦奴注定沒辦法團結起來,為了一塊上好的礦石,礦奴們經常會打的頭破血流。
礦道中每天都會死人,每走一段距離,就能看到一具散落在地上的枯骨。
因為被人打劫而餓死的礦奴不在少數。
劉老大應聲而倒。
陸葉撿回自己的礦鎬,重新背上礦簍,邁步朝出口行去,他沒有殺劉氏兄弟,倒不是心慈手軟,而是受傷的礦奴在這里一般都活不了多久。
才走沒幾步,出口處忽然慌慌張張沖進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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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開!那人低喝著,一巴掌朝陸葉掃了過來。
這一瞬間,陸葉遍體生寒,只因他看到對方掌心中有淡藍色的光芒流過。
那是靈力的光芒,換句話說,對他出手的是一個修士!
開啟靈竅才有修行的資格,才有資格被稱為修士。
修士的靈力是一種極為神奇的力量,陸葉曾見過邪月谷的一位修士出手,雖沒有太強的威勢,但那人只是輕輕一掌,便拍碎了一塊礦石,正是見過那神奇的一幕,陸葉才下定決心,一定要開啟自身靈竅,成為一名修士。
他也曾暗暗評估過,哪怕邪月谷修為最低的修士,也能輕松吊打十個自己。
所以在察覺到朝自己出手的是一位修士的時候,陸葉便知自己要大難臨頭了。
生死危機關頭,他硬生生止住步伐,猛地往后躍去。
胸膛一麻,骨折的聲音響起,陸葉應聲倒飛,跌倒在地。
劇烈的疼痛讓他頭腦清醒不少,在意識到自己還活著之后,他立刻起身。
咦!出手的那個修士有些驚訝,剛才那一掌他雖然沒有用全力,只是隨手拍出,但也不應該是礦奴能夠承受的。
借著微光看清礦奴的容貌,脫口道:陸葉?
陸葉此刻已經擺出轉身逃跑的姿勢,聽得聲音之后也愕然至極:楊管事?
這個姓楊的修士是礦上的一個小管事,陸葉時常會與他打交道,因為氣血丹就是從他手上兌換來的,所以彼此間也算熟稔。
楊管事很看好陸葉,畢竟如他這般能吃苦耐勞的礦奴很少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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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看好歸看好,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優待,一日沒有開竅,陸葉這樣的凡人與修士之間都有難以逾越的鴻溝。
在認出陸葉之后,楊管事對于自己一掌沒能拍死對方的事就釋然了,陸葉這一年來從他手上兌換了不少氣血丹,身體素質本就比一般的礦奴強,再加上他只是隨手一擊,沒有要刻意殺人,對方能活下來并不奇怪。
楊管事對面處,陸葉心中直打鼓。
邪月谷的修士一般不會理會礦奴的死活,他們也知道礦奴在礦脈之中會經常發生打架斗毆的事,除非被他們碰見,否則基本不做理會。
陸葉這邊才把劉氏兄弟打的頭破血流,昏倒在地,轉頭楊管事就拍了他一掌,在陸葉看來,這分明是楊管事在教訓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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