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不敢高攀月姑娘。”
此言一出,莫說月若,便是青洛,亦是蹙了眉,張口不知如何言語。
“你是安然姑姑的孩兒,我的表兄。”
月若不再給蘇承漠自輕自賤的機會,將話一字一頓的說給了蘇承漠聽,“你是承漠表兄。”
即便是親近的友人,也總是別人家的家事,青洛到底不好胡亂摻和,默默立在一旁,由著月若自己處理。
“月姑娘,奴無名……”眸中的光與希冀早被父兄日復一日的磋磨盡數抹去,蘇承漠亦是將母親去世的罪責全攬在自己身上。
“月姑娘想來是認錯了人,奴卑賤,不敢攀附。”
“蘇公子早就隨著生母去了,月姑娘節哀……奴還有工要做,請月姑娘和郡主早些回府罷。”
聽蘇承漠直接喚出自己身份,青洛愣了半刻,便聽蘇承漠復又添補一句,“奴那日在街上見了郡主一面,故而認得。”
眸里點上笑意,青洛頷首不語。蘇承漠哪里可能名正言順的出了府去,復又恰巧見了自己?
方才那抹云悄聲捎來了天際一片陰暗,雨還未至,風已然悄悄吹進了空曠府邸。
蘇承漠不肯承認身份,月若自然也拿他不得辦法,看看蘇承漠,又看看青洛,好一陣起急。
“郡主和月姑娘請回罷,這般入了蘇府,到底是不合規矩的。”見慣了蘇承漠的卑微模樣,到不知尚有還有如此一面。
無功而返,月若無奈的緊。被直接道破了身份的青洛,也不知如何是好。
旁人的家事,蘇承漠又不肯承認自己身份,如何也是不好和自家父兄說的,還要月若自己想辦法。
況且蘇承漠身上還是有幾分武功傍身,若非情愿,蘇家父子一對文弱書生,當時攔不住的。只是這蘇承漠的武功不知是何處習來,倒是不似官家兒女習來防身的功夫。
“若妹妹,我們且先走罷。”天將欲雨,院里落葉眼見著又要讓蘇承漠廢上好一番功夫,月若出來良久,又要家人憂心,青洛便決意拉著月若回家。
“可……”
雨眼見著已然在地面綻開,月若憂心蘇承漠就這般凍壞了,偏生要將隨身攜出來的件油衣給蘇承漠披上。
“月姑娘,這恕奴不能受。”側開身子,蘇承漠躲過了月若伸來的手。
“既叫我聲郡主,叫若妹妹聲姑娘,便接著這油衣,于我們而言,左右也不過是些銀錢的事。”
月若不善言辭,又比青洛小了兩月生。青洛雖覺得這油衣給出去,許是一遭禍端,但到底是友人一番心思,若是當真惹出了事,月若下番便不會這般強要蘇承漠收了。
一如來時,青洛與月若翻墻出了蘇府,只留蘇承漠呆立在院中央,懷里抱著那件油衣,望著月若身影消失的方向。
這是蘇承漠頭一次感受到親情——想來還是月姑娘不知道自己害死了母親……夫人罷,不然如何也不會原諒自己這般罪人的。
那油衣蘇承漠沒有動,藏在衣服里,生怕淋了雨,在自己那陰潮的住處便發了霉去。
雨這般大,也沒有掩住京兆的暑意。蘇澤荀正在書房里等著兒子的轎子回來,早就讓家丁備好了熱湯候著。
后院沒個避雨的地兒,只蘇承漠一人依舊拿手撿著葉子,旁的家丁早就往屋里避雨。
一道身影晃過,落在蘇承漠身旁,停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便因由遠至近的腳步聲而隱入雨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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