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又是半月,尋常百姓家慶著龍抬頭,街巷里舞龍舞獅好不熱鬧。至于這些高門貴戶,則是迎著花朝節。
那日皇后到底是沒去找鄭嬌的不痛快。依夜嘉芙自己說的,若是去見了鄭嬌,倒是給自己惹不痛快。
“夫君……”
“阿嬌。”
饒是各家沒有給請帖,夫妻二人卻靠鄭知岑那邊的面子,借孟箐的光,拿到了份來自月府的請帖。
此時的鄭嬌與姚風致倒是快活,東家一串糖葫蘆,西家一碗甜羹,如膠似漆的夫婦倆,同泡在了蜜罐里一般。
姚老爺子本身打了一手好算盤。讓姚風致如愿娶了鄭嬌,這般拿不出手的小家子氣,一來二去便會叫人厭倦了,到時候自然便能休了去。
本應當是一步好棋,卻錯估了姚風致對鄭嬌的愛,倒叫本就中落的姚家,愈是淪為了眾家笑柄。
仲春郊野,綠煙撫岸,朱纁霓裳,偶有燕雀放歌,案上便是山肴野蔌,也擋不住其間風雅。
更何況年節一過,月安照便被調回京兆,做了京兆城的從二品府牧,月家人齊心齊,操辦這花朝節的雅宴,確實是再簡單不過。
月家乃是文官世家,如今又有了做國師的兒子,本是不在乎多一張嘴吃飯的,左右不過是添一雙筷子。
誰成想,除了受當今圣上請進宮去的皇商白蘭亭一家做壓軸,本不在受邀之列的姚風致與鄭嬌卻堪堪當了回大軸。
白蘭亭的妻,乃是西戎送進來和親的和睦王姬,白家往上數三代,白蘭苕的爺爺白皓乃是當今圣上做太子時候的老師,兒子白依山打小隨性,便從了商。
雖說自打自打大酈建國以來,律法上便沒了對三教九流、士農工商的階層限制。
酈十六在位的麗元年間,當時范皇貴妃的母族為了打壓皇后一派,依舊是借口白依山為商,三代不得入仕,將白依山從太子太傅位子上拉了下來……
如此算來,當今皇上酈璟也是欠著白家的情分的。
更何況白蘭亭的姐姐白蘭苕還是護國將軍府的女主人,有著這幾重身份,回到了京兆城的白蘭亭夫婦二人,自是第一時間被酈璟請入宮中。
如今這夫婦二人尚且能趕在花朝宴正式開始前到達,姚風致夫婦的行徑便更是叫人厭煩。
“要說這害死正妻的,就應當千刀萬剮。”
“王家姐姐可莫如此說,便是沒害人又如何,這般小家子氣,到底上不了臺面。”
“我兒,日后你若是娶了這般的,縱是打斷了你的腿,我李家不要這香火,也不能娶這般人進門!”
周遭人的討論聲句句入耳,鄭嬌卻因席間男女不時投來的艷羨目光沾沾自喜。
“王姬便是嫁入我大酈這些年,依舊不改往日瀟灑。”不知誰家夫人起頭說了一句,繼而便是好一片附和。
“哪里該叫王姬,這如今可是白家夫人。”
在場人或是聊著當年,或是聊著今朝,轉眼便是誰家姑娘兒郎笑得眉眼彎彎,晶亮的眸子能賽過灑滿了金箔的湖水去。
“啪嚓”一聲響,在場童叟夫婦無一不是愣在了原地。
“阿嬌,阿嬌,你的手可還好?”只見鄭嬌渾身不自在,姚風致只以為是痛的狠了。
姚風致手忙腳亂的要用手邊的帕子給鄭嬌包裹那被濺起瓷片劃傷了的手指,全然沒有感受到周圍人的視線,已然具數落在二人身上。
“可快些罷,免得到時候帕子上連滴血都沾不上了。”不知又是哪家夫人于一片靜默中開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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