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夕漸漸止住了哭聲,她揉了揉眼睛,委委屈屈的將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的說出來:“阿娘讓我們不要跑太遠,我們就在家附近玩,但是張大牛他們卻突然冒出來,就在我們旁邊,非要帶著我們出去玩,我和哥哥都不想理他們,就不同意。”
“結果張大牛就將哥哥推倒在地上,我就跟他講理,結果張大牛不聽,還要我把錢給交出來,我的錢都是阿娘爹爹還有姨姨們給的零花錢,是好不容易才攢起來的,我不肯交給他,結果張大牛就動手扯我的頭發,我一時沒忍住,就打了他一下,但是他們人多,最后還是我們打輸了……”
說完,佑夕揉了揉自己被扯散的頭發,一張小臉,委屈巴巴的,她在家里向來是被寵著慣著的小魔頭,哪里受過這樣的委屈?
景志也跟著點點頭,將手里捏著的小荷包拿出來,這荷包還是李芽月給佑夕做的,上面還繡了一只正在吃著青草的可愛小兔子,佑夕平日里十分寶貝,而現在小荷包混上了泥土,看著臟兮兮的,而且荷包還被扯斷了一根線:“最后荷包被扯壞了,張大牛他們搶了錢就一窩蜂的跑了。”
李從新聽得眉頭都皺在了一起,他揮了揮手里的棍子:“這還得了,小時候敢搶錢,長大了就敢當賊,張大牛這小孩兒我也知道,平日里就是個不老實的,這回居然欺負到我家小魔頭身上了,可惡。”
佑夕見舅舅義憤填膺,心里也跟著委屈起來:“就是,他們太討厭了。”
李福月拍了拍兩個小孩兒的背:“大致的情況阿娘已經知道了,走吧,我們去張大牛家里討個公道。”
李從新也想跟著去,結果幾人還沒有走出院落門,李家門前的小路上就傳來了一陣一陣的動靜,夾雜著大人的叫罵聲以及小孩兒大聲的嚎叫哭泣聲。
李福月一挑眉:“沒想到呀,我們還沒有找上門算賬,對方先來了。”
李福月的直覺沒有猜錯,來的正是張大牛和他的母親徐氏。徐氏是個膀大腰粗的中年婦人,看起來怎么也上了四十歲,這其中自然有在農田里操勞的緣故,但是更多的是因為徐氏本就年紀偏大,雖然兒子才八歲多,但是徐氏自身也已經三十五六了,她也算是人到中年才得了張大牛這么一個兒子,自然是捧著護著的長大,因此也將孩子養的格外的蠻橫,在這附近也是小有名氣的小惡棍。
此時徐氏手里提著一根細長的木棍子,時不時就往張大牛身上來這么一下,光是從這陣勢來看,下手似乎很狠。而張大牛此時已經嚎的滿臉通紅,眼淚珠子跟不要錢似的往下掉,這一路嚎叫著過來,十里八鄉的鄰居都想來看熱鬧了。
徐氏一進李家的院落門,看到李家這么多人都站在院子里,而那兩個雙胞胎兄妹也委屈巴巴的站著,甚至李從新的手里還握著棍子,瞬間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兒了,敢情是打算來自己家找麻煩的,幸好自己先來了,不然得落一個沒理。
徐氏扯出一絲笑意:“哎喲!李家三姑娘,你這是要出門呀?我今兒個來是來給你們賠禮道歉的,誰叫我這個兒子不爭氣,得罪了你們李家的寶貝孫子,寶貝孫女兒了呢。”說著來道歉的話,但是這話里話外的,可沒有多少覺得抱歉的意思。
李福月微微挑起了眉頭:“原來是徐大姐,你來的正好,其實我們正要去找你們呢,聽聞今天下午孩子們鬧得不成樣子,正想著要怎么解決問題呢。”
看到李福月皮笑肉不笑的樣子,徐氏就知道李家沒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她暗自覺得李家欺負人,她都打著孩子來賠禮道歉了,李家怎么還得理不饒人呢?難道不是應該就著臺階下來,免得兩家人都難看嗎?徐氏也跟著皺了皺眉:“李家妹子,這事兒是我家孩子沒有做對,你看他這怎么樣?他回來之后我也好好的教訓過他了,不知道還要做些什么,李家妹子才甘心呢?”
這話就是在說李家太小氣,沒有點兒容忍心了。
這時候平日里和李家有所往來的鄰居們都走了過來,看到這陣勢都很好奇:“這是咋回事兒啊?隔著老遠都聽到了張大牛這孩子在哭的聲音了。”
徐氏先發制人,告著黑狀:“哎呦,謝大娘,您可別說了,都是我家的兒子得罪了人家的雙胞胎,這不,我知道這件事之后,就將我家不成器的兒子收拾了一頓,馬上就趕過來求李家原諒了,但是不知道李家妹子愿不愿意給我這個面子了。”
鄰居聽的是云里霧里,但是徐氏這話說的意思,是李家得理不饒人了?
李福月順了順佑夕有些亂糟糟的頭發:“徐大姐說話說的不清不楚的,恐怕不太好吧,還是讓幾個孩子將事情的原委再說一遍吧。”
佑夕鼓足了勇氣,站出來就想要接著說事情原委,但是徐氏心頭一跳,連忙制止了:“李家妹子,你家的雙胞胎兄妹今年才三歲吧,這么小的孩子,能說的清楚話嗎?還是讓我家大牛來吧,大孩子說話總是要有條理一點的。”
說著就用棍子捅了張大牛一下:“快點說,到底是什么情況,記得可不要瞎編安排,要一五一十的說出來!”這看在李家人眼里,分明就是徐氏心虛的表現,李從新更是氣的牙癢癢,他家的寶貝侄兒侄女雖然年紀小,但是說話清清楚楚,有邏輯,怎么看也比張家的只知道欺負小孩兒的兒子要強。
只是李福月卻是不動聲色,將想要說話的佑夕給攔了下來:“那就按照徐大姐的意思來吧。”
徐氏剛才一番話的后面幾個字咬的很狠,張大牛身子一抖,咽了口唾沫開始說起來。
“今天我和小猴子他們幾個人走在路上,然后正好碰上了李家的雙胞胎兄妹,我們本來想邀請他們一起玩,但是卻被李家兄妹拒絕了,甚至周佑夕還罵我們是窮鬼,等饑荒一來就得餓死,才不想跟我們一起玩呢。我一時間就很生氣,要求周佑夕道歉,但是周佑夕不肯,又罵了我們幾個,我一時間氣不過,就推了他們一下……我可沒有說謊,小猴子,他們都可以給我作證。”反正小猴子他們是和我一伙的,就算說謊了,他們也會幫我打掩護。
窮鬼,饑荒,餓死,這樣的字眼無疑是在給窮苦百姓身上插刀,周圍的鄰居們看著佑夕和景志的眼神,瞬間就變了,更不用說這些鄰居里面還有一些是徐氏請過來當托兒的。
“聽說這兩個孩子平時也是很聽話的,怎么能說這么傷人的話呢?小小年紀就這么惡毒,長大了還得了?”
“我看啊,這不是惡毒,這純粹就是傲慢,就是家教不嚴啊,李家有幾個臭錢就這樣看不起人……”
佑夕急的臉都紅了,聽到鄰居們似乎聽信了張大牛的話,還罵了家里人,佑夕眼淚都快要出來了,像是一只張牙舞爪的小花貓一樣站出來:“張大牛你撒謊,你在瞎說!你還打了我呢!阿娘,我真的沒有說謊。”
佑夕眼淚巴巴的抬頭看著李福月,她不怕別人說她不乖,但是她最怕娘親也覺得她和哥哥不聽話。
看到佑夕可憐兮兮的表情,李福月心都疼了一下:“佑夕,娘親信你,娘親知道,佑夕是一個不撒謊的好孩子。”
徐氏瞪著眼睛:“李家妹子,你這是什么意思?難道是在說我家大牛是在說謊了?早就聽聞李家妹子還是嬌慣這一對雙胞胎兄妹,但是牽扯到小孩子品行的養成,李家妹子還是上點心吧。”
這就是在說李家的人不會教小孩兒了。
“徐大姐大可不必如此咄咄逼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徐大姐在心虛呢。”李福月站出來微微一笑,但是就這一句話,就讓原本氣勢洶洶的徐氏瞬間啞聲了,因為她是真的心虛。
“剛才是張大牛說了事情經過,現在自然是該我家孩子來說了,佑夕,景志,將原委再說一遍吧。”收到了來自娘親的鼓勵的眼神,佑夕和景志都點了點頭,勇敢地又說了一遍。
“事情就是這樣的,張大牛他們不僅打了我們,還將我的零花錢給搶走了,甚至還把我心愛的小荷包給我扯壞了!”
鄰居們面面相覷:“零花錢是什么錢?”
佑夕眨了眨眼睛:“就是阿娘交給我們買好吃的好玩的東西的錢。”鄰居們啞然,這么小的小孩子就能花錢了嗎?李家是真的有錢呀。
徐氏惱羞成怒:“還是那一句話,這一對雙胞胎才三歲,哪能知道的那么清楚,該不會是回來之后,李家妹子教他們怎么說的吧。”
李從新不屑地說了一聲:“我們還不屑于做這種卑鄙的事情,你要是真正的是來道歉的,那就將話說明白,道了歉將錢交出來,這件事兒也就當沒有發生過,要是再這樣僵持下去,待會兒收不了場丟人的,可是你們自己,畢竟我們是站理的,站理的,不心虛!”
見徐氏現在很混亂心虛,原本被徐氏請過來當托兒的人,都覺得有些丟人,默默的就走了,而剩下的都是正經的來吃瓜的人,他們現在都更占李家一方。
“徐大妹子,真來道歉的就道歉走人吧,你口口聲聲說著是李家妹子教兩個孩子說的話,但是這只是兩個三歲的小孩兒,真要是大人教的,哪能說的這么清晰流暢的。”
徐氏氣壞了,現在有一個現成的臺階在面前,但是她現在可不想順著臺階下來,徐氏梗著脖子說:“我們怎么就不是來道歉的了?但是有多的臟水想往我們身上潑,我們想躲還不行嗎?”
“既然徐大姐還有委屈呢,那我們就直接拿證據說話吧。”
李福月的話說的肯定,倒讓徐氏有些心虛了。證據?什么證據?該不會是李福月用來炸她的吧?她可不能上當,徐氏假裝很淡定。
李福月微微一笑:“既然徐大姐沒有反對,那我就拿證據出來了。”說著,李福月轉身回了房,一院子的人,除了李家的人之外,其他人都是面面相覷,不懂她要做什么。
李福月很快就又回來了,手里拿著一個半開未開的木盒子。徐氏嗤笑:“你管這叫證據?怕不是是污人清白的證據吧?”
李福月并不說話,只是將木盒子的蓋子又打開了一些,很快里面竟然陸陸續續的飛出了一些紫色的小蝴蝶。
“哇,好好看哦!”佑夕和景志都閃著星星眼。
小蝴蝶在李家院子徘徊了一陣,突然間就纏在了徐氏的身上,準確來說是徐氏的口袋旁邊。
徐氏看這些小蝴蝶,就像是在看什么洪水猛獸似的,揮動著手想將蝴蝶給揮開:“這是什么鬼東西?難不成還能吃人嗎?李福月快點兒把這些東西都給弄走,不然小心我一把火把它們都給燒死!”
李福月還是那副淡定的樣子:“徐大姐將不該得的東西給交出來,它們自然就不會纏著你了。”
徐氏心臟狂跳:“什、什么不該拿的東西?我可什么都沒有拿!”里面的銅錢和銀子又沒有刻名字,誰會知道那不是她的!
“徐大姐敢將口袋里的東西都給拿出來嗎?”
徐氏一愣,就有些猶豫。
“徐大姐為什么不敢?難不成是心虛嗎?”徐氏就是聽不得有人說她心虛!她又梗著脖子:“敢!為什么不敢?我又沒有什么好心虛的!”
說著,徐氏從口袋里拿出了一把銅錢,里面還有一些碎銀。
這時候,李苗月從徐氏身邊走過,“一個不小心”就撞了徐氏一下,她手中拿著的銅錢和碎銀就這樣撒在了地上。
圍觀的鄰居都驚嘆一聲,這錢可不少呀!
而神奇的一幕出現了,那些紫色的蝴蝶竟然不再圍著徐氏飛,而是圍繞著地上的碎銀打轉轉。
“這是怎么回事兒?”
“沒想到這些蝴蝶也挺貪財嘛,看到銀子就黏上去了哈哈!”
徐氏臉色一白,而那邊李福月已經開始解釋了:“諸位鄰里說的沒錯,這種蝴蝶的名字就叫做貪財蝶,只要在銀子上沾上特制的香料,這些蝴蝶就能尋著味道,找到丟失的銀子。”
這本來是李福月為了防止兩個孩子走丟而設置的保護措施,沒想到居然用在了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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