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學)
李詩晴神情一滯,眼眸中又恢復了之前的寧靜。
蜀安侯坐在她的對面,不停地捋著胡須來掩飾心中的緊張,“其實晴兒不必隨的一同進宮,這事——你大哥是扶不起來了。”
眾多證人指正李青,若想翻盤,除非人死復生。
蜀安侯悲痛欲絕的攥著拳頭,眼下只希望在密室里發現的信件能不被皇帝看出什么來,這樣他蜀安侯府的爵位至少還能保得住。
至于世襲罔替——
庶子也不是沒有!
李詩晴為蜀安侯斟了杯茶,遞給他道:“父親,您是不是早就知曉大哥的癖好了”
提到不爭氣的兒子,蜀安侯面部的肌肉顫了顫,眼角的魚尾紋都多了幾分褶皺。
他喝了口茶,強咽下那口晦氣,才道:“都是為父不好,早知他會犯下如此滔天大禍,當初就該趁早打死這個孽障。”
他說的決絕,真若做起來定然會于心不忍。
這點李詩晴絲毫不懷疑。
不然蜀安侯夫婦也不會時常找借口去江南休養。
她只是責怪蜀安侯與侯夫人為何要對她隱瞞。
不過一切都已經發生,再說什么也是無濟于事,只好放緩語氣對蜀安侯道:“父親,若將來再有這類見不得人的事發生你要告知于我,我若早知曉的話也許大哥并不會走到今日的下場。”
蜀安侯最得意的就是生出了李詩晴這個女兒。
她剛出生的時候,就有批掛的先生說此女乃人中之鳳,千載難逢。
言下之意便是李詩晴乃天生鳳命,將來是要做皇后的。
李詩晴的成長也給他一次次的驚喜,從小就識大體、懂禮數,先帝在位時還夸贊過幼時的她學識賽過國子監的士子。
長大了更是一舉成為京都毫無爭議的第一才女,著實為蜀安侯府增添了許多臉面。
老天爺為他打開了一道門,就會公平的關上一扇窗。
他那不爭氣的兒子——哎,無數個日夜,蜀安侯都在悔嘆為何李詩晴不是個男兒身。
是以他對李詩晴的態度上,除了父女情誼,還多了一絲成人間的尊重和贊賞。
“是為父的過錯,不過諸如此類的事情我侯府萬不可再發生了。”
李詩晴點著頭安慰道:“父親放心,我也會盯著侯府所有人的舉動的。”
二人說話間,馬車已經行至了皇宮門前。
李詩晴靜坐在馬車里看著父親走入拱門的頹然背影,心疼不已。
回到寧府,霜兒經過簡單的梳洗過后,原本jing致的小臉也露了出來。
只是雙眼依舊空洞無神。
“霜兒,我為你治眼疾時你身上所發出的任何感知,將來不能對旁人提及知道嗎?”
霜兒點頭如搗蒜,許久沒坐在椅子上了,過于用力,身子竟前傾滑出了椅子。
龍善笑著扶住了霜兒,“你不必如此,姑娘是個親和的人,在這里你可以自在些。”
霜兒再次點頭。
事不宜遲,寧姝想盡快讓霜兒復明,當即對龍善使了個眼色,讓其把好門。
霜兒端坐在椅子上,怯懦的問出聲:“姑娘現在就準備動手了?”
“是,難道你不想?”
“不,不是,我只是沒做好準備——”霜兒激動到不知所措,那弱小無助的模樣與白日里在街頭上與齊夫人對峙時,簡直判若兩人。
寧姝輕拍著她高聳的肩頭,安慰道:“估計要七日才能恢復完全,所以你暫時還是看不到的,你不必太過緊張。”
說著,她俯身讓視線與霜兒的眼睛持平,輕輕翻動著她的眼皮。
那一瞬間,霜兒忽然有種被風沙迷了雙眼的刺痛感。
緊接著那抹刺痛就在眼圈里肆意狂掃,疼得她想流淚,卻還是忍住了。
因為這痛感是幸福的,是帶有希望的。
寧姝淡淡道:“忍著些,想哭就哭,大概要持續一刻鐘左右呢。”
霜兒搖頭,緊抿著唇,瞪著圓溜溜的眼睛就那么硬挺著。
寧姝坐在一旁,對小姑娘隱忍的心性又高看了幾分。
為分散霜兒的注意力,寧姝漫不經心的閑問著:“你今年多大了?”
“馬上十四了。”
“你的家人是怎么沒的?”
霜兒咬了咬牙,道:“他們應該都還在,只是我被拋棄了而已。”
“你是被他們拋棄的?”寧姝訝然。
她以為霜兒的家人是遭遇了什么變故,只剩下霜兒一人。
原來是被丟棄了。
霜兒說:“是啊,當時太小,事情都記不清了。只記得家鄉是個美麗的小鎮,還有一位時常把我抱在懷中的大姐——”
回想起當年僅存的回憶,霜兒揪心的悲痛勝過了眼部傳來的刺痛,神色多少比方才平和了些。
寧姝知道這些都是表面的,在霜兒平靜的外表下,內心里的波動定是悲痛欲絕的。
她忽然后悔提及往事來分散她的注意力了。
好在時間過得也很快,這時候,霜兒的眼底有一根細如發絲的肉蟲緩緩探出頭來。
寧姝伸手一招,萬象蠱抽離了下半部分存留在霜兒眼眶中的身體,飛向了寧姝的手掌。
“今日先到這里,明日我們再繼續。”
霜兒閉上雙眼,深吸口氣,“多謝姑娘了。霜——奴婢會一輩子牢記于心的。”
寧姝望著惹人心疼的霜兒苦笑不語,叫龍善進門,帶霜兒去休息了。
許是到了夏季,天氣的變幻也毫無預兆的即興起來。
到了深夜,烏云緩緩漂浮在夜空,逐步吞噬了星辰與月光,窗外一片陰森幽暗。
幾陣電閃雷鳴后,暴雨降臨,啪嗒啪嗒的拍打在屋頂上。
狂風大作,吹開了窗子,吱呀吱呀的聲響扇著淅淅瀝瀝的雨聲,驚醒了榻上熟睡的人。
寧姝驀然睜眼,掀開被子起身來到窗前將窗子關好后轉身,屋內兀自亮了起來。
有人坐在椅子上,隨手丟出一件外衫蓋住了寧姝的頭。
寧姝忍下怒氣,披上外衫走向那人。
“下這么大的雨你也來,有什么話不能明日再說?”
她正眼都沒看謝云燼一眼,取來燈罩蓋住了燭火,讓室內的光線再暗一些。
謝云燼眉梢微挑,修長白皙的手指有節奏的點在桌案上,慢悠悠的道:“還以為你很想知道蜀安侯究竟得了怎樣的處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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