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學)
又是一個難眠夜。
寧姝褪下了臉上的易容,一張被隱藏在面皮下許久的芙蓉面,在鏡子里浮現。
面容上的神色有些蒼白,有些無助。
若仔細看去,還有一些細碎的淚痕。
淚痕越聚越多。
到最后已經成流的順著她的臉頰緩緩滴落。
這場淚水她已經隱忍了很久了。
在無人的夜里,她才敢放肆的哭出聲來。
他們明明才成親不久,為何老天爺總是為他們的生活添上一把無情的大火,讓他們身心俱疲——
翌日天剛亮,寧姝就已經易好妝容,好整以暇的坐在房中等待城主府張貼尋醫的告示。
康王再三確認需不需要他陪同進府,都被寧姝拒絕了。
帶上玄風和元武就已經是累贅,若再帶上康王與他的護衛——
天底下恐怕還沒有哪位神醫敢有這么大的排場。
果然,就連玄風與元武都引起了城主府的注意。
管家上下打量著面前的老嫗,又望了望她身后的兩名男子,疑慮重重。
“敢問這位老嫗,姓甚名誰?從醫多久了?”
寧姝躲在長袍下,輕咳了一聲嘆道:“老婦不過只是一介無名小卒,姓寧。不過,看病的手段還是有的。”
她攤開手,略顯得意的道:“就如現在,老婦并沒有靠近管家,老婦卻知曉管家近日腿腳發麻,尤其是夜里,腰痛難忍。”
管家擦亮了雙眼,帶著驚詫的目光重新望著寧姝道:“是的,不知老嫗有何治療之法?”
寧姝擺了擺手,“待老婦看完傷者的病情后,再為管家開個方子吧?”
“對對對,快請進!”管家的態度在瞬間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反轉。
他近日確實因為腿腳發麻而耽誤了不少事情。
因為要籌辦郡主的婚事,尚且沒騰出功夫來去看大夫。
寧姝能讓他另眼相看的神奇之處便是,她根本都沒靠近自己,卻能清楚的知曉自己身上的癥狀。
老管家仿佛見到了神醫,親自將人迎進了大堂。
“寧老嫗,您先在這里等候一下,按照先來后到的順序,很快就會是老嫗相看郡馬爺了。”
寧姝瞥了一眼坐在大堂中的兩名老者,淡笑的點頭。
原以為她來得已經夠早了,居然還有比她更早的。
其中一名老者看著寧姝,捋了捋胡須哼道:“什么世道?看個診,還要帶上兩名打下手的!好大的排場啊!”
身邊的老大夫好像是與他相熟,含笑應道:“是,我們連藥箱都是自己背的,別人帶——哦,連個藥箱都沒有,帶兩個人是來端茶送水的?”
元武的暴脾氣剛想反擊,寧姝適時的咳嗽一聲,讓他停下了腳步。
“各憑本事,作為醫者,并非逞口舌之力就能治病救人的。”
寧姝淡淡的說道。
兩名老者都不甘心的翻了個白眼,但再繼續糾纏下去就顯得他們失了分寸,少了些許德高望重的形象。
兩人都選擇了不搭腔。
等了一小會,管家又帶進來了一名中年男子,他亦是背著個藥箱,見到寧姝對面兩名老者后,微微一怔,沖著其中一位恭敬的道:“老師!”
“嗯。”最先挑釁寧姝老者哼了哼鼻子,算是對中年男子的回應。
管家在中年男子落座后,恭敬的道:“魏老,您先請吧?”
被稱之為魏老的正是那名中年男子的老師,他緩緩起身,背起一旁的藥箱,鼻鼻眼觀天的從寧姝身前走過。
寧姝但笑不語,靜靜的等待著。
不多時,管家便灰頭土臉的搖著頭,重新來到正堂,將另外一名老者引了出去。
而那位魏老,已經不見了蹤影。
第二位老者進入的時間更短,寧姝只感覺過了一瞬,管家就又出現在正堂了。
正當管家想要引寧姝進去的時候,寧姝先他一步開口道:“管家,老婦看診成與不成都會耽誤一些時辰,不如先叫這位先生看吧?”
管家一聽這話,對寧姝高深莫測的印象更加濃厚了。
笑著應道:“好,既然寧老嫗有此想法,那姜大夫,您先請吧?
姜大夫不比魏老那般心高氣傲,他任由擺布的起身對著寧姝拱了拱手,一句話都沒說便跟著管家走了出去。
前面兩人離開都還好,直到姜大夫離開后,寧姝的心便不由地忐忑起來。
終于要見到了嗎?
闊別一個多月,她終于能再看他一眼了?
紊亂的呼吸開始有些堵塞,就連身子,也激動到微微顫抖。
玄風與元武默默的站在她的身后,都看出了她的異樣。
玄風壓低了聲音道:“夫人。”
“嗯。”寧姝深吸了口氣,穩定心神后,點了點頭,“我明白。”
她比任何人都明白眼下絕對不能出任何亂子。
姜大夫進入的時間竟然要比魏老還要漫長。
或許是從未見過失憶癥的病人,想要多多探討。
又或許是他有了醫治的辦法,正在仔細觀察病人的情況。
總之,寧姝在等他的時候,要比前面兩位老者加起來的時間還多。
兩炷香過去,緊張的心情已經盡數褪去,寧姝也終于等到了管家的傳喚。
管家狐疑的看向玄風與元武,問道:“寧老嫗,這兩位有必要去嗎?”
他們一沒帶藥箱,二還帶著佩劍,身在城主府,管家倒是不相信他們會敢造次。
只是近身郡主的外人,帶著武器始終說不過去。
寧姝淡笑一聲,“管家莫怪,老婦有個習慣,在看診的時候需要絕對的安靜。這兩人是替我守門的——”
“其實城主府也有很多下人。”
寧姝緩緩搖頭,“我不相信外人。不過管家可以讓城主府的下人與我帶來的人一同守候?”
“這樣啊——”管家又看了眼二人身上的佩劍,點頭道:“好吧,老嫗請隨我來。”
跟在管家身后只繞過了兩個彎,便來到了一處干凈的院落中。
院落里,足足有十幾名護衛在把守著。
還沒進門,就聽到拓跋燕的冷哼聲:“什么陵城第一鬼手,什么陵城第一神醫,什么屁用都沒有。”
寧姝垂著頭,悶頭走著,一道清潤無塵的聲音應著拓跋燕道:“郡主消消氣,此事不急于一時的。”
寧姝的腳步忽頓,她微垂的眼簾中已經布滿了濕氣。
是他!
即使沒見到他的人,只聽到這個聲音她就能認出。
是她日思夜想了多日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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