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的桌案上擺上了一盤盤水果糕點。

圍坐著謝云燼與齊承安二人，都齊齊將目光鎖定在沈玉的身上。

沈玉悠悠開口，面色稍有凝重。

“拓跋塵接替了老拓跋城主的位置，由于他的殺伐果敢，被北涼王所看中，親封為了討伐祁國的朱雀軍統領。”

拓跋宇的死亡其實與北涼來說無足輕重。

不過是一個進擊祁國的***而已。

加之拓跋塵身為拓跋宇的兒子，無論他報仇的心思是真是假，由他來統領朱雀軍都算師出有名。

北涼王正是看重了這一點，才會委以重任。

“之前小看了拓跋塵，他一直被繼母和妹妹所壓迫，掩蓋了真實的性情，他頻頻試探金井鎮的防備，若不是陛下早就派兵支援，恐怕如今的金井鎮早已經易主了。”

然而金井鎮眼前的安寧也只是暫時的。

那里是北涼與祁國為數不多的突破口，卻并非祁國唯一的邊境。

再往南下，還有契丹在交戰的邊緣試探。

皇帝根本不可能給金井鎮撥去太多的支援。

這便讓拓跋塵更加的肆無忌憚。

謝云燼擰著眉頭，“暫時還沒有聽到陛下的旨意——”

“在下今日進宮正是與陛下說明此事，相信過不了多久，陛下就會與謝大人詳談。”

齊承安好奇道：“一個小小的北涼，怎敢屢次突襲祁國？難道祁國鎮守邊境的人都是軟腳蝦嗎？”

“齊大人有所不知。”沈玉從小的期望就是做一名能為百姓分憂解難的官員。

如今能與當朝兩位御前紅人探討國家大事，心情莫名激動起來。

“金井鎮的地形與北涼來說是個易守難攻的位置。”

“北涼陵城周圍只有北寒山一處山脈，背靠莫大的草原，官兵很容易救援。”

“金井鎮卻并非如此。祁國要想支援金井，就要翻山越嶺，還要尋走水路。陸兵經過水路的奔波，或許到達之后將有七成的人都毫無戰力。”

“如果水兵支援，那擅長在水上作戰的水兵也未必會是驍勇善戰的北涼人的對手。”

沈玉仔仔細細的分析讓齊承安啞口無言。

沉默了半晌，沈玉又想到了什么，繼續道：“再有谷城郡的那處要塞，一旦撤兵，相信北涼人亦是會進攻。所以，如今應當是進退兩難的地步了。”

“不會。”謝云燼搖頭道：“林將軍的林家軍此時還在京都附近，相信陛下應當很快派遣林將軍去金井。”

“至于谷城郡——”

謝云燼雙目一凝。

以目前他對皇帝的了解，皇帝亦是不會挨打了還要默不作聲的帝王。

加上六公主一事，皇帝心中正窩著一團怒火，北涼卻沖出來送人頭。

相信皇帝定然是動了剿滅谷城郡的心思。

只是大軍的人選，皇帝究竟會選哪一方就是個未知數了。

齊承安想得頭疼，吃了一口點心，忽然壞笑的看著沈玉，“沈都督您是不知道啊，在您入京都之前，京都里可是因為你而掀起了一陣腥風血雨呢——”

齊承安的嘴皮子動起來比說書先生還要流暢。

沒用上一炷香的功夫就將六公主的事情交代的明明白白。

沈玉眉頭緊鎖，“竟還有此事？”

“那些都不重要了，陛下并非是那種小肚雞腸之人。不然也不會留下沈都督的性命了。”謝云燼安撫道。

“不過有一事還要麻煩沈都督。”

沈玉如受雷擊。

六公主的事情給他了一個警醒。

他如今已然成了位居四品的京都官員，日后可能難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竟從心底生出一絲緊張來。

連謝云燼的話都沒心思聽。

謝云燼怒瞪了一眼齊承安，開口對沈玉道：“沈都督若不介意，在下就像稱呼齊兄一樣稱呼都督為沈兄如何？”

沈玉的神志被謝云燼的話給拉回，他詫異的看著謝云燼道：“這，屬實是在下高攀了。那謝兄有什么話，但說不妨。”

齊承安也笑意吟吟的摻和進來，“沈兄不必見外，日后都是同僚，會經常走動的。”

謝云燼已經懶得搭理齊承安了，他神情嚴肅的壓低了聲音：“沈兄之前到底是半個江湖人，我與齊兄想尋找一個失蹤的鏢隊，不知沈兄可有門道？”

齊承安一聽，眉梢挑了起來，暗暗的對謝云燼豎起了個大拇指。

物盡其用，大致就是這里道理了！

寧姝與齊夫人上街采買腌肉所需要的材料，一路上齊夫人喋喋不休的說著蘇公公的案情，時不時的還拍著胸脯自夸道：

“我當時就說了肯定是宮中的什么人，這下還真被我說對了。”

寧姝但笑不語。

齊夫人的分析雖然與真相相差了十萬八千里，但沒有齊夫人的話，事情或許還是一團迷霧，這一點寧姝還是很贊同的。

沒過多久，馬車就停在了城東的鬧市。

寧姝先行下車，與白芷一左一右的攙扶著齊夫人下車。

“不用不用，我身子靈活著呢。”

齊夫人挺著個大肚子，望著不遠處的佐料店鋪，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她親自光臨，自然是要買足了分量。

聽寧姝的意思，她日后可能很久都不能出門了，當然要備夠吃到她臨產前的腌肉。

幾人來來回回采買了很多，玄風和元武亦是一趟又一趟的將貨物裝到馬車上。

寧姝手中拿著個蒲扇微微搖著，眼看最后一包生肉就要被玄風搬到車上的時候，眼角的余光忽然一閃，感覺有一道陰寒的視線一直在盯著自己。

她猛然抬頭，環視四周，只見摘星樓三樓最邊上的那處包廂里，有一名身著灰衣的婦人正神情冷漠的望著她。

見寧姝看向自己，也絲毫沒有收斂視線的意思。

寧姝站在原地，正在猶豫要不要去摘星樓的時候，體內萬象蠱忽然情緒不穩，暴躁起來。

這是從未有過的現象。

寧姝單手拍著胸口，極力壓制在體內來回跳竄的萬象蠱，直覺告訴她這次移動定然是與那名灰衣婦人有關。

她剛欲邁出腳步走向摘星樓，一旁的齊夫人卻眼冒jing光的拍了一下她手中的蒲扇，打斷了她的腳步。

“你這扇子挺漂亮的啊，還有一塊小鏡子呢？！”

寧姝遞出扇子，快速道：“我府上還有很多，姐姐若是喜歡，待回府后送姐姐一把便是。”

隨即她再次回眸望向那處窗口，之前坐在那里的灰衣婦人卻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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