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十安胸口起伏,他有得選擇嗎?
身家性命和一個工坊比起來,他自然想要活著。
“好,西邊工坊可以給你,但是那些債必須你來承擔。”
“自然。”
這樣的話唐十安也安心了,一咬牙道:“快些把過戶文書簽了,我今日就想出去。”
唐嬌很滿意,當即就勞煩牢頭去準備了筆墨紙硯,在小破桌子上湊合著寫下了過戶文書。
兩人簽字畫押。
“好了,我去跟縣老爺說一聲,今日定然能讓您回家。”
唐嬌帶著胖丫往外走,唐十安扒著牢房的欄桿看著她離開的方向。
“你可千萬別騙我!”
唐嬌沒搭理他,走出牢房之后笑出了聲。
褚白露在外面等著,“解決了?”
唐嬌笑著揚眉,表情別提多明媚。
“你膽子也真是大,就不怕讓唐十安發現你那個什么處決書是假的?”
唐嬌笑著,“他不得不信啊,連媳婦和兒子都棄他而去了,如今我說什么都能唬住他的。”
隨后唐嬌去做過戶,褚白露替她去只會縣衙那邊。
說大了也就是唐十安綁架撕票未遂,在牢房里面也關不了多長時間,若是唐家出面拿錢,就能保他出來。
事情都辦理妥當了之后唐嬌帶著褚白露和胖丫去了西邊工坊。
從賬房先生那邊拿到了賬簿,工坊所欠下來的債她來承擔,這些處理起來也不復雜,她親自檢查了一遍,確定沒問題之后讓這個賬房先生拿著賬簿去找魏書臨,這些都將由魏書臨來解決。
唐十安那邊是在當天晚上釋放的,專門跑來了唐府要見唐九德,可如今唐九德對唐十安氣還未消,見都沒見就讓門房把人趕了出去。
唐十安不甘心又跑了一趟織造坊,織造坊的護院都不是吃素的,這次連給他喊鬧的機會都沒有,直接被護院敲暈扔到了城外。
唐十安被逼無奈,之前住的那個宅子也是租來的,如今周氏和唐閔跑了,宅子也回不去,他在城外待到了天明,只能認命的往鄉下老家走去,起碼那里還有幾間破房子可以遮風避雨。
負責看著唐十安的人把他的動向稟報給唐嬌。
唐嬌把人收回來,唐十安沒有必要再繼續浪費人力看著了。
任由他如何也掀不起來浪花。
唐嬌生活回歸了回歸常態,每日除了去織造坊,就是往兩個工坊走走。
工坊有魏書臨在,慢慢開始恢復正常運轉。
就算唐嬌沒求到余家那邊,可顧四爺還是給她介紹了幾個主顧,讓工坊成交了幾筆生意。
說不上是大單子,但以如今工坊的情況無疑不是雪中送炭。
唐嬌甚是感念余家相助。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到了五月,唐家生意逐漸好轉,唐嬌的織造坊也蒸蒸日上,她直接買下了隔壁的宅子打通,把織造坊規模擴大,招了十幾位織工。
唐嬌忙起來逐漸已經把陳培堯拋到了腦后,可這一日突然收到了一封來自京城的信。
信就出現在織造坊她做緙絲的織機旁,唐嬌抬手拿梭子就看到了。
信封上是熟悉的字跡。
盡管心情忐忑,但唐嬌嘴角還是不受控制的揚起。
信紙拿出來還沉甸甸的,里面竟還裝著一對珍珠耳墜。
圓潤的珠子泛著淡淡的粉,是難得的好東西。
再看手中的信。
只有簡單的一句話——
見此物便想起嬌嬌,遂買下,一切安好,勿念
唐嬌反復看了幾遍,心情也從起初的高興到之后的惆悵。
怎么能不念呢?
可她便是回一封都不敢。
一是害怕貿然聯系他給他惹上麻煩,二是怕字里行間情義太重讓陳培堯發現她的心思。
她怕連最后這些關懷陳培堯都要收回去。
把信紙仔細裝回到了信封里,那對珍珠耳墜戴到了耳朵上。
胖丫走進來就注意到了,“小姐哪里來的耳墜?”
“哥哥送的。”
胖丫愣了一瞬,驀地就想到了陳培堯離開那個晚上對唐嬌的孟浪之舉。
“那個,是大少爺來信了?”
唐嬌應了一聲,沒有多說。
胖丫心情忐忑,“小姐,您……”
她很想跟唐嬌說那晚上的事,讓小姐提防這個登徒子,可是她又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口。
“有事?”
“沒,就是過來跟您說新來的那些織女都已經安排好了。”
胖丫不打算告訴唐嬌了。
既然大少爺人都已經離開,那就當這件事過去,她也不會再對小姐提起。
胖丫還是沒提那件事,跟唐嬌匯報了織造坊的一些瑣碎事情就走了出去。
之后很長一段時間唐嬌都戴著那對珍珠耳墜,直到了她的生辰那幾日。
過了生辰唐嬌就已經十六,在碧城縣這個年紀的姑娘基本上都已經定下了親事,明氏不著急那是不可能的。
而且不光是明氏著急,就連江南明家那邊也都專門寫信過來過問唐嬌這事,還說若是唐九德做不了主就讓唐嬌去江南。
明氏甚是擔憂,她何嘗不想讓唐嬌的婚事有著落。
所以在唐嬌生辰剛過,明氏就找唐嬌專門說相看此事。
此前也不是沒人來他們唐家說親,如今碧城縣誰人不知唐家生意全然掌控在唐嬌手中,是唐家當之無二的掌家人,娶了這樣一個媳婦回家,那還不是全家的福氣?
所以在明氏把唐家有意結親的心思后,唐家的門檻幾乎都被媒人踏破了。
一眾皆是碧城縣有頭有臉人家的公子,明氏在這些人中篩選,最終選中了宋家公子。
宋家,也就是當初在考院外面相中陳培堯要陳培堯做女婿的那個夫人的夫家。
這位宋夫人跟明氏的關系一直都不錯,幾次上門都是跟明氏說唐嬌和她兒子的親事。
明氏也是瞧著宋家那公子一表人才,而且才學不淺,這次縣試成績雖然不及陳培堯,卻也是厲害的,如今府試結束,也是在眾多人中脫穎而出,可從來不缺想要結親的人家。
可那宋家夫人就是相中了唐嬌。
明氏過來跟唐嬌說這件事時唐嬌還愣了一瞬。
當時在考院外面她倒是也見過宋家那位公子。
長得雖不及陳培堯耀眼,可在考生中還是出眾的。
要和宋家那公子相看?
唐嬌下意識就是抵觸。
她心里已經……
“娘,女兒還小,您不用這般著急就把我嫁出去吧。”
“還鬧小孩子脾氣呢,都已經十六了,今年定下婚事明年成婚,正好。”
“可我不想這么早就離開娘。”
“你這孩子,這也不是娘自個兒著急,就連你外祖和舅舅都寫信過來詢問你的婚事,他們說了,若是我和你爹給你找不到好夫婿,他們就在江南給你找一個門當戶對的。”
唐嬌從來沒想過自己這般不想成婚。
明氏看著唐嬌的臉色,突然問:“嬌嬌,你是不是已經有了心儀之人?”
明氏突然一句話把唐嬌問愣了。
明氏是如何看出來的?
難道她已經表現的這般明顯了?
“嬌嬌,難道織造坊里他們說的都是真的,你真的喜歡那個顧有為啊?”
明氏心里害怕。
那個顧有為雖然說是長得不錯,可她也不能讓自己女兒跟著那樣一個人受苦啊。
況且,那人不是去參軍了嗎?生死都不能保障,如何讓她女兒耗著啊。
“娘,您想多了,我怎么可能喜歡顧有為啊。”
上天給她一個重生的機會可不是讓她再次往火坑里跳的。
“那你是相中了誰?若是不錯,娘就給你去看看。”
唐嬌抿緊了雙唇。
她相中的人,不僅不能說,還不能讓明氏知道。
“沒有,女兒沒中意的人。”
明氏狐疑看著唐嬌。
唐嬌這模樣可不像是沒有心儀之人的模樣。
明氏也知道唐嬌是個有主見的,既然她不想說,那定然說明是不合適的。
“嬌嬌,你再考慮一下,娘是覺得那宋家公子不錯。”
“好,我再想想。”
明氏離開了唐嬌撫摸到了耳朵上掛著的珍珠耳墜,遲疑了片刻摘下。
這份感情既然無法擺到明面上,那就埋藏起來,別讓任何人發現了去,省的滿地難看。
不管是顧有為還是陳培堯,都不適合她。
她想要的是家人平安和平淡的生活。
深吸了一口氣,把那些不該有的想法連同珍珠耳墜收進了荷包。
唐嬌沒把明氏說的相看之事放在心里,畢竟織造坊這邊還有得忙。
可這一天唐嬌正坐著緙絲,護院過來說外面有一個姓宋的姑娘要見她。
唐嬌第一想到的就是明氏之前提到的那個宋家。
等把人請到了待客廳,看到宋家姑娘,果然中了唐嬌的猜測。
宋家姑娘名叫宋蓮,跟她同歲,瞧著是個安靜性子。
雙方見禮,唐嬌就問對方的來意。
“聽聞你這織造坊做的東西好看,我就過來瞧瞧,想著給自己準備兩件稀罕嫁妝。”
宋蓮笑著,雙頰紅撲撲的倒是可愛。
“宋姑娘親事已經定下了?”唐嬌問。
宋蓮點頭,“是府城,我娘的遠房親戚,我的一個遠房表哥。”
瞧著宋蓮這模樣定然也是非常滿意這門親事,唐嬌道了一聲恭喜。
“宋小姐之前可對緙絲有了解?”
“這到沒有,說句實話我還沒見過緙絲什么樣子的,不過我母親說緙絲好看大氣,讓我過來瞧瞧,若是喜歡就給我訂下來兩件做嫁妝。”
唐嬌暗道,這個姑娘是個實誠的。
想來是不知她母親的用意。
“那好,我帶宋小姐進去瞧瞧。”
“那就麻煩了。”
兩人去了后院,唐嬌帶著宋蓮先逛了一遍織造坊,介紹了緙絲的制作過程。
隨后帶著她去了自己做工的屋子。
把花樣冊子拿出來給宋蓮看。
“宋小姐瞧瞧可有喜歡的?或者自己有什么偏愛的花樣。”
宋蓮翻看著冊子,“都挺好看。”
唐嬌給她介紹了一通,她也知曉緙絲制定比刺繡要貴,所以在挑選樣式時也很是謹慎。
唐嬌看出來了她的猶豫,大致的給她介紹了一番。
“做小桌屏最簡單的就是這種留白款式,我們制作容易,價格也不高,再者就是這種做荷包的,宋小姐看著可有喜歡的?”
樣式多樣,宋蓮一時間倒是拿不定注意。
“這個是什么?怎么兩面不一樣?”
“這是異面緙絲,我舅舅教我的手藝。”
先別說樣式如何,光是聽到異面的宋蓮就喜歡,“價格是不是比其他要高很多?”
“自然,不過若是宋小姐做嫁妝,定然是和外面的價格不一樣的。”
對上唐嬌的笑臉,宋蓮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了頭。
“多謝唐小姐,我回去再想想吧。”
宋蓮也沒多停留,離開時唐嬌把人送到了外面。
胖丫一直跟在旁邊,看著人走遠了忍不住調侃唐嬌,“小姐,這位宋家小姐不會是替宋家大少爺打頭陣的吧?”
唐嬌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就知道笑話你家小姐,改明兒就找個人把你先嫁出去。”
“小姐您可饒了奴婢,還是快些給自己找個夫君吧,奴婢瞧著宋家大少爺就挺不錯的。”
唐嬌想了想宋家那大少爺的模樣,越發模糊了。
不過,她是不是真的要試試看?
選擇平靜的生活其實也不難。
她已經有了這個想法,直到晚上吃飯時在飯桌上明氏又說起來了這件事。
最近唐九德一直清閑,最多時間就是去巷子尾的那家茶樓聽書,閑得發慌,如今聽說唐嬌的婚事他瞬間來了jing神。
“我看不錯,宋家比咱家有錢,嬌嬌嫁過去不委屈,不過咱先說好,你要是嫁人,咱家的家產你可別想帶走,還有你那織造坊,都要留下的。”
如今他都不收斂自己那些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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