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衛為何在這?
而且還一副不認識她的樣子。
一瞬間唐嬌腦海里面閃過了褚白露和二皇子遭遇流匪失蹤之事。
心里一個咯噔,她強裝鎮定。
“可憐的孩子,可曾吃飯?”
馬衛是來求救的吧?
因為不知道她身邊安不安全,只能用這樣的方式出現。
乞丐打扮的馬衛給唐嬌作揖道:“小的已經幾日沒進食,還請貴人賞口飯吃。”
聽他這回答唐嬌就知道是自己想的那樣了。
“我家里正缺一個干苦力的,你可愿意去我家里上工?”
“多謝貴人,多謝貴人,小的一定給您當牛做馬。”
為了不引人注意,唐嬌讓胖丫帶著馬衛回去。
人走遠了之后唐嬌忍不住看了一眼周圍。
她在菜市場又買了一些菜才回家。
回到家時胖丫還在院子里教著馬衛家里的規矩,她顯然是沒認出來馬衛。
唐嬌上前把菜籃子遞給她,“你去做飯。”
隨后她看向馬衛,“跟我來。”
說話間她神色和語氣都很急迫,胖丫看得不明所以。
唐嬌帶著馬衛往陳培堯書房走,還被默聲攔了一下。
“是玉泉關軍營那邊的人。”唐嬌說。
默聲視線落在唐嬌身后的馬衛身上。
為了表明身份,馬衛趕忙出示了一個東西。
看到馬衛雙手捧著的東西,默聲雙眼都瞪大了。
這是玉泉關大營調兵遣將的虎符!
他趕忙閃開,并且推開了書房的門。
唐嬌帶著馬衛進了書房,馬衛看到陳培堯就握拳跪下:“屬下玉泉關左騎營傳令官馬衛,前來求救。”
二皇子和褚白露出事時率領的就是左騎營一個小支隊。
陳培堯眼神瞬間凝聚,頓了一下起身。
“二皇子和世子何在?”
“兩位殿下被困石頭嶺附近,司馬晴晴的人正在搜尋兩位殿下的蹤跡,還請大人速速前往營救!”
馬衛語調都快了很多。
陳培堯一邊往外走一邊問:“兩位殿下可有受傷?”
“是屬下無能。”
這話就是都受傷了。
馬衛跟上陳培堯,把虎符拿出來。
“世子殿下說以防萬一,這個東西讓大人保管。”
陳培堯腳步一頓,把虎符拿到了手里。
這個虎符原本是在鎮北王手中,后來鎮北王出事,這個東西就暫時被他的舊部胡將軍所掌管。
想來是褚白露回了軍營之后胡將軍就把虎符交給了褚白露。
司馬晴晴關押胡將軍等將領,也是為了得到這個可以號令玉泉關眾將士的虎符吧。
褚白露讓馬衛把虎符帶來,是做了最壞的打算。
陳培堯不敢耽擱,喊來了默聲,讓他安排人秘密和馬衛前去營救二皇子和褚白露。
以防萬一,他們必須躲避開司馬家的監視秘密行動的。
而此時石頭嶺附近的山林,褚白露和二皇子躲藏在一個很淺的洞穴,洞口已經被他們用枯木掩蓋。
褚白露還算清醒,他受傷比較輕,倒是二皇子,在被追殺過程中替她挨了一箭,傷在了肩膀,人都處于昏迷狀態。
他們已經在此處躲藏了三日,方才水囊里最后一滴水也被她喂給了二皇子。
褚白露腿上簡單包扎的傷口持續性疼痛。
身旁的人更因為傷口惡化而發熱,口中發出呢喃。
褚白露探了一下二皇子的額頭,滾燙。
她推了推二皇子,對方沒有給她任何回應。
明明昨晚上二皇子還在跟她說話。
他們也沒什么好說的,無非就是在說軍中形勢,分析他們出事之后司馬晴晴如何掌管兵權。
在她靠在石壁上快要睡著之際,她聽到二皇子輕聲問:“你不害怕嗎?”
是啊,就算和以前不一樣了,可在深宮里面當了十幾年的皇子,他可從來沒經歷過這種事情。
不害怕才怪。
想到這兒,褚白露忍不住輕笑。
“怕什么?這種事又不是第一次經歷。”
“以前在戰場上受的傷比這還要嚴重,被敵軍包圍生死一線也經歷過,還有上一次,司馬家的人陷害我父王,還想要除掉我,從玉泉關大營一路追殺到了碧城縣。”
“是唐嬌救了我,不然那次我就死了。”
昏暗中二皇子視線落在她疲憊的側臉上,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又閉上了嘴。
他腦子里想了很多,對于司馬家的手段他不是不知道。
也從來沒像現在一樣厭惡司馬家。
同時又佩服褚白露,在那樣的境地竟然還能堅持下去。
這一晚上他反反復復做夢,然后就發熱了。
褚白露等到了天色大亮,確定他的燒越來越嚴重,她思索片刻她拖著受傷的腿離開了洞穴。
這一塊的山林地形并不復雜,能采集到的藥材也沒幾個。
根據這段時間在軍營里做醫女的經驗,她采了一些藥材。
想著洞穴里面也沒吃的和喝的了,她又繼續走了一會,尋找水源。
可褚白露拖著傷痛的腿走了沒一會兒就已經受不了了。
她坐在一塊大石頭上休息。
如今日頭正盛,她不能在外面過多停留。
水源找不到,她隨便采了一些野果子。
正要往回走,突然聽到了不一樣的動靜。
警戒的看了一眼周圍,卻沒有找到可以隱藏蹤跡的地方。
她只能拖著傷腿繼續走。
她行動不便,勢必會留下蹤跡。
走了沒多遠,她就聽到了身后傳來急速的腳步聲。
握緊了環在腰上的軟劍,幾乎在劍出鞘的一瞬間一群黑衣人已經圍了上來。
這是司馬晴晴的人。
如今對她來說值得安慰的是黑衣人數量不多,看樣子也不是身手特別厲害的,以她現在這樣子,或許可以拼死一博。
褚白露握緊了手中的軟劍,已經做好了戰斗的準備。
這群黑衣人知道她的戰斗力,面對她時就非常謹慎。
黑衣人先動手的。
褚白露很輕松的把幾人解決。
可這對于她來說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因為這群人黑衣人明顯不是殺手,而是用來探查蹤跡的。
他們在這里,那說明司馬晴晴派出來的真正的高手就在后面。
他們有秘密的聯系方式。
此地不宜久留。
撕碎了衣服簡單處理了一下身上又添加的傷口,抹除了地上的血跡,然后往洞穴走去。
等確定沒人跟上來,她搬開了掩藏洞口的枯木,進去。
二皇子不知道什么時候醒的,靠在石壁上出神。
褚白露帶進來光亮,二皇子微瞇了一下雙眼才分辨出來進來的是褚白露。
他的反應已經非常遲鈍,盯了褚白露片刻之后才開口。
“你出去了?”
褚白露坐到他旁邊,額頭上出了一層冷汗。
她腦袋一陣陣發暈,怕是也堅持受不了多長時間了。
“去弄了一點藥材。”
說著她又艱難坐起來,把還新鮮的草藥扔給二皇子,“吃下去。”
二皇子沒動,“你又受傷了?”
頓了一下,他又問:“是不是他們追上來了?”
褚白露嗯了一聲,不想再發出聲音。
二皇子靠在石壁上閉上了雙眼。
褚白露沒聽到動靜抬頭看他,看他這模樣以為他又昏迷了,伸手就落在了他的額頭上。
肌膚相觸的一瞬間二皇子睜開了雙眼。
褚白露頓了一下收回了手。
“吃。”
說著她把草藥往二皇子嘴里塞。
二皇子搖頭躲開,“你不用管我,你現在這樣子或許自己能離開。”
明明褚白露可以和馬衛一起離開的,可是她卻留了下來。
從那一刻他心里就怪怪的。
雖然他們是合作的關系,可褚白露沒必要對她這樣好。
如今還為了她受傷。
褚白露手上的動作一頓,隨后更加粗暴地捏住二皇子的下巴,把草藥塞進他的嘴里。
“你以為我愿意留下?如果不是你為了救我受傷,我才不想管你,這是我受傷給你弄來的藥,不管如何也要給我吃下去。”
二皇子擰著眉想吐出來,可聽她這話又閉上了嘴。
咀嚼了幾下,苦澀味道混著泥土味在口腔里蔓延開,他不適的擰了擰眉。
褚白露盯著他,看到他擰著眉吞咽下去之后她立馬又塞了一把,反復幾次之后二皇子別開了腦袋。
“苦……”
“矯情。”
說著她還是把帶回的野果子擦了擦然后給他。
吃了點東西算是有力氣了,可高燒下腦袋還是昏昏沉沉,沒一會兒他又睡著了。
這一晚褚白露沒敢睡,時刻聽著外面的動靜。
如今她帶著二皇子不能離開這里,只能等著馬衛帶人來營救。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靠在石壁上快要睡著了,外頭什么東西略過草叢的聲音把她驚醒。
褚白露握緊了軟劍,以坐在那里的姿勢呈現出了半跪的戒備狀態。
那些細微的動靜越來越近,直到她感覺到已經有人停在了洞口。
這種試探的小心翼翼的動靜絕對不是馬衛。
她先等來的是司馬晴晴的人。
看了一眼角落里昏迷的二皇子,她把枯草全都蓋到了二皇子身上,確定掩蓋了他之后,她握著武器沖了出去。
外頭都是殺手,褚白露沖出來的一瞬間就已經被他們包圍。
褚白露是知道自己不是這些人的對手。
為今之計只能選擇損失最小的辦法。
比如,先保下來二皇子。
褚白露找了一個突破口,奮力突破了他們的包圍。
山林中她拼命在跑,改變了幾番地形之后,確定距離山洞已經足夠遠,她緊繃著力氣才松懈了下來。
她跑不動了,受傷的腿傷口崩裂,因為一整日沒進食她身子也虛弱。
她再次被這群黑衣人包圍。
這次她跑不了了。
而這群黑衣人也是奔著殺了她的目的過來的。
幾個黑衣人絲毫沒遲疑就向著她圍剿了過來。
褚白露已經沒有力氣反抗。
這種時候,她腦海里面閃現種種畫面,閃過了好幾個人,最終留下來唯一的遺憾就是不能親手給父親報仇。
就在她感受到死亡的前一刻,不知道什么方向傳來一道怒喝。
伴隨著箭矢破空和血肉破裂的聲音,褚白露睜開眼,就看到有人已經和黑衣人打成了一片。
“世子殿下!”
馬衛格擋開一個刺向褚白露的劍。
“您沒事吧?”
這一剎那的褚白露覺得自己恢復了心跳。
“沒事。”
默聲他們帶來的人多,而且個個都是高手,這些黑衣人不是對手。
兩個活口跑了,默聲沒讓人追,過來查看褚白露的情況。
“去救二皇子。”
說完這句話她失去了所有力氣陷入了昏迷。
肅州城內,陳培堯和唐嬌一直提著心。
晚上兩人都沒怎么睡好覺,次日中午才收到默聲那邊傳來的消息。
已經找到了褚白露和二皇子,也已經把他們安頓到了安全的地方。
他們兩人受傷比較嚴重,急需要醫治。
陳培堯把默聲傳過來的信給唐嬌看了,唐嬌也松了一口氣。
“玉泉關答應那邊你打算如何?”唐嬌問。
司馬晴晴如今是靠著假二皇子而在軍中站穩腳步,甚至還控制了胡將軍等人。
可如今二皇子得救,而且虎符也在陳培堯手中,足以給司馬晴晴一個謀逆的罪名。
“司馬晴晴不會那么傻等著我去給她定罪。”
唐嬌揚眉看著陳培堯,問:“你是怕司馬晴晴已經跑了?”
“不是跑,是司馬晴晴或許從頭到尾都沒在玉泉關大營露面。”
陳培堯話落,唐嬌頓了一瞬也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當初司馬晴晴離開肅州弄得人盡皆知,可轉眼探子又來報說司馬晴晴出現在了漠北,隨后褚白露和二皇子就出事了。
可他們并沒有看見司馬晴晴,她足以把這些罪名推脫給有人假冒她的名號行事。
“如果我猜得沒錯,這個時候司馬晴晴應該已經到了京城。”陳培堯說。
“那在玉泉關大營那邊的是?”
陳培堯沉默了片刻說:“王其申被捕,他的妻兒一同被押送回京,而他的大兒子至今下落不明。”
“你懷疑以司馬晴晴名號在玉泉關大營的人是王其申大兒子?”
陳培堯點頭:“這般,事情若是成了,王其申大兒子為司馬家立下大功,更甚是直接接管漠北軍權。”
“就算失敗……本來就是罪臣之子,大抵他也是殊死一搏。”
屋子里片刻寂靜,唐嬌給陳培堯倒了一杯茶水。
“我原先還說,司馬晴晴在如今這種形勢下為何這般沖動硬拿下漠北,原來,這是一個不會賠本的買賣。”
唐嬌重重嘆了一口氣。
這些人,都是長了十個心眼的,她是不會想到這些彎彎繞繞。
他們這邊剛說完這些事情,午后陳培堯安排監視著玉泉關大營的人就過來稟報,說是“司馬晴晴”在得知二皇子和褚白露已經獲救之后往西南方向逃走,他們已經派人追上,發現為首的并不是司馬晴晴而是王其申的大兒子王志。
陳培堯讓人去追擊逮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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