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兒小姐可別說自己不知道,如今余家在肅州這邊的生意是你掌管,碧城縣那邊運過來一批緙絲你不可能不知道吧。”
“啊,這件事,自然是知道,我也是之前跟老爺子說把緙絲生意發展到這邊,老爺子同意了。”
唐嬌視線落在她臉上,“所以你就聯合徐家搶走了我的生意?”
婉兒愣了,隨后疑惑問:“什么意思?我為什么聯合外人去搶夫人的生意啊。”
“那徐家那一批緙絲怎么解釋?余家低價把緙絲轉手給余家,那樣大一批東西運到這邊不可能不經你的手。”
唐嬌直直看著她,“你想清楚回答,這種事情但凡是想查不可能查不到。”
婉兒臉上那笑容終于是慢慢收斂。
“所以夫人過來是想讓我把生意還給你的?”
這一副絲毫不知錯的語氣險些又讓唐嬌笑出來。
“你做的這些余家老爺子知道嗎?”
唐嬌看到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握成了拳頭。
“這是最后一次。”
深深看了她一眼唐嬌起身離開。
婉兒看著桌面上還冒著熱氣的茶水,猛地抬手揮到了地上。
走出了余家布莊,唐嬌臉色依舊不見好。
嫉妒使人丑陋。
她是沒想到婉兒竟然能做得出來這種事。
若是這能給她或者余家帶來好處還好說,可她這不單單是損害了她的利益,還有余家的。
余家從碧城縣她那里收的緙絲,千里迢迢運送到這里,婉兒以原價賣給徐家那邊,期間路上花費的人力物力都要余家承擔。
唐嬌回到家時陳培堯已經在家了,看到她回來隔著窗子打了一個招呼。
“如何了?”他問。
唐嬌臉色不怎么好,進了他的書房。
“就是她。”
“這事你不要管了,我跟外公說。”
既然陳培堯決定來管這件事唐嬌就不插手了。
今年除夕過得相比較往年來說冷清,可這也是唐嬌和陳培堯成婚之后在一起過的第一個年。
其實也都不用多熱鬧,他們兩人在一起就夠了。
年后唐嬌的織造坊很快就開工,因為她想在離開肅州之前把這邊都收拾好。
京城那邊也過來了人。
這人專門過來他們家拜訪。
比陳培堯年長一些,聽陳培堯說,這人是被司馬家謀害的戶部尚書路修的學生,秦仍。
因為老師的死特意服喪一年,不然去年他就過來肅州這邊。
此番過來也帶來了妻兒。
秦仍的妻子是路修的次女,很溫婉的女子,兩人的孩子也乖巧知禮。
陳培堯漸漸把肅州這邊的事務交給秦仍,唐嬌忙著織造坊這邊的事情之余,帶著秦仍夫人往來于肅州權勢內眷之間。
二月天氣變暖,織造坊這邊唐嬌放手交給了這邊的管事來做,她和陳培堯已經收拾東西打算動身離開肅州。
這天陳培堯閑下來一天,他們兩人去城外游玩,回到家是已經傍晚。
他們剛下馬車,家門還沒進就瞧見婉兒從他們家里走出來。
陳培堯也看到了,眉心微不可覺地擰了擰。
“大人。”
婉兒走上前,臉上不復往日的溫柔笑意,神色哀切,讓人看了毫不憐惜。
“您未免太過狠心了。”她看著陳培堯的眼神就像是看著一個辜負了她的負心漢。
“我喜歡您難道就有錯嗎?您不想接受我我就收斂起來對您的愛意,您說不讓我打擾您我就搬去了驛館住,我只是默默陪在您什么難道有什么錯嗎?為何您要做到這樣狠心?”
陳培堯眉心擰得更緊了。
婉兒說著擦了一下眼淚,視線就落在了唐嬌身上。
“還是說,夫人您沒有寬仁之心,非要把我徹底從大人身邊離開嗎?竟然要讓我留在這里!”
唐嬌都無語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對她做了什么呢。
唐嬌手肘碰了碰陳培堯的腰,“你的事情,你自己解決了再進來。”
說著唐嬌無視這位哭得凄慘的婉兒,抬腳進了家門。
唐嬌一走,陳培堯的耐心已經徹底沒了。
他看著婉兒的視線帶著厭惡。
“你不是想留在肅州嗎?我這不是已經成全你了,你還有什么不滿?”
“我只是想留在大人身邊……”
“可我不想你在我眼前礙眼,還有,你做了什么自己清楚,這也是外公的意思,京城那邊你不用回去了。”
說完他要往家里走,婉兒猛地抓住了他的袖子。
“大人……”
陳培堯快速甩開。
“您就這么狠心嗎?給我一個名分就這么難嗎?”
陳培堯回頭,冷冷的眼神落在婉兒身上,“如今這已經是給你最的一條路了,如果你還做癡纏,我不介意手上多一條人命。”
他這眼神讓人駭人,帶著絲毫不掩飾的殺意。
這是婉兒從來沒見過的眼神。
她承認自己害怕了,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
陳培堯見自己的威脅起作用,轉身進了家門。
婉兒想跟上,卻被默聲攔住。
她身體發抖。
又急又恨。
著急是要留在這個破地方不知多長時間。
恨的是陳培堯和余老爺子的無情。
還有濃濃的嫉妒。
為什么唐嬌就能輕而易舉得到陳培堯的偏愛。
明明她比唐嬌也沒哪里差啊。
陳培堯進來家門唐嬌看了一眼他身后。
“解決了?”
“嗯。”
陳培堯才緩和下來神色。
“去收拾一下東西吧。”
唐嬌進了內間,陳培堯跟上。
快要離開這里,他們有很多東西要收拾走。
唐嬌整理著自己的東西,陳培堯過來幫忙。
“你外公那邊是同意了把婉兒留在這邊?”唐嬌問。
“畢竟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想來是不愿意的,可我在信中說了讓他在我和婉兒之間選擇一個。”
老爺子自然是選擇了自己的親外孫。
“回去的具體時間定下來了嗎?”唐嬌又問。
“三月初,天氣適宜,回去路上也不遭罪。”
“好,”頓了一下堂唐嬌看向陳培堯,說,“我是要跟你一同回京城嗎?”
陳培堯手上的動作一頓,隨后看向唐嬌,“如果你想父母了我們可以在碧城縣停留一到兩日。”
唐嬌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也才一到兩日。
可那是她從小長到大的家啊。
上一世在生命的最后她最不想做的就是回到家。
這一世原本她也沒打算離開家的。
“我想在家里多住一段時間。”唐嬌把心里話說出來。
陳培堯雖然是不想跟唐嬌分開,可他也能理解唐嬌想要和家人在一起的心。
“好,正好回了京城我打算先把宅子收拾一下,等都安頓好了之后我派人去接你。”
對于這樣的安排唐嬌自然是滿意的,臉上也染上了笑意。
“謝謝。”
陳培堯揉了一下唐嬌的臉,說:“謝什么,我可是你夫君,若是這種事情都不能為你考慮,那我也太失敗了。”
唐嬌鼻子發酸,眼睛都濕潤了。
或許是經歷過,不堪,所以就更容易被這種事情感動。
她湊到陳培堯面前親了他的臉頰,“你先收拾吧,我去看飯菜做得怎么樣了。”
唐嬌走出了屋子,陳培堯繼續收拾著櫥柜里面的箱子。
他的箱子旁邊就是唐嬌的,他順便幫忙收拾著。
已經收拾到了最后突然看到了一個巴掌大小的木盒子,出于好奇他打開。
里面放了一個兩個護身符,還有一本經文。
陳培堯看著經文上的字跡,再看看兩個護身符,突然就想到了一個人。
險些和唐嬌成婚的袁琮。
這些東西應該都是袁琮送給唐嬌的。
可唐嬌為什么還留著,而且還放在箱底,看似珍貴,或者又是不想讓旁人發現。
一時間心中五味雜陳。
他想假裝沒看到這個東西,但是這個東西如今就在手中,他無法忽視。
看了一眼外面,他遲疑了一瞬把東西放到了桌子上,然后接著收拾其他東西。
唐嬌從廚房回來,沒發現桌子上的放著的小盒子,走到陳培堯旁邊想幫他收拾。
“收拾得差不多了,你看看桌子上那些東西你有不要的嗎?”
唐嬌往桌子那邊走去,桌子上放了幾件舊衣裳,還有一些小玩意兒,這些唐嬌都不打算帶回去了。
可視線略過那個小木盒子頓了一下,她很果斷,沒有絲毫遲疑就把小木盒子拿起來放進了他們裝東西的木箱里。
“就帶走這個,其他就不要了。”唐嬌說。
“……”陳培堯視線掠過那口箱子,心口忍不住發酸。
他沒提這件事。
他知道在就算唐嬌對袁琮不是男女之情,可袁琮在她心里一定是特殊的。
前年唐嬌生病,是袁琮冒著危險下山給唐嬌送藥。
這樣的恩情他也記得。
所以他沒資格在唐嬌面前吃味。
他擅長掩飾自己的情緒,直到睡下唐嬌都沒發現。
那之后婉兒又來了這邊兩次,都是在陳培堯在家的時候,陳培堯就沒讓人進來。
唐嬌沒過問過關于婉兒的事情,可因為徐家那邊,一些風言風語還是傳到了她耳中。
是織造坊的管事過來送賬本時,說是徐家那織造坊請的胡人織女做不出來好東西,徐家想讓婉兒幫忙再弄一批像之前那種檔次的緙絲。
可如今婉兒已經插手不了余家的緙絲生意,如今給她弄到東西,如今徐家在緙絲上損失了不少,織造坊說是也弄不下去了,那“徐夫人”走到哪兒都要說婉兒的壞話。
而又不知道是誰把婉兒扒著陳培堯收房的事情傳了出去,所以徐夫人和婉兒都要成了肅州城的笑話了。
唐嬌聽了這些也只是一笑置之。
到了三月初,唐嬌和陳培堯動身。
這日秦仍夫妻兩人都來城外相送。
跟他們告別之后馬車駛動。
在馬車車窗里看著越來越遠的肅州城唐嬌很是感慨。
這座城和她來時還是一樣,可短短一年,這里又發生了很多變化。
還有,她來時還是唐家小姐,離開時已經成為了陳夫人。
“想什么呢?”陳培堯拉回了唐嬌的注意力。
“沒什么,就是還有一些不舍呢。”
陳培堯握緊她的手,“是啊,畢竟是我們一起生活過的地方。”
他們是在這里成婚的。
以后或許也沒機會過來了。
馬車里一陣馬靜,突然一陣急促馬蹄聲往逼近。
與此同時,馬車停下,外面響起默聲的聲音。
“主子,世子殿下和二皇子過來了。”
陳培堯看向唐嬌,說:“我們下去吧。”
下了馬車褚白露已經下馬。
而二皇子沒有下來,騎著馬在不遠的土坡上看著這邊,不知道的還以為只是一個護送褚白露過來的護衛。
“聽說你們要走,過來給你們送行。”
說著褚白露從馬鞍上拿下來一個包裹,說:“幫忙稍給太子。”
陳培堯接過包裹掂量了兩下,問:“可貴重?”
“不是什么好東西。”
“知道了。”
話落陳培堯視線落在了不遠處的二皇子身上,問:“怎么回事?”
褚白露聳肩,“不知道啊,非要跟來。”
“行了,就送你們到這了,一路順風。”褚白露對唐嬌和陳培堯揮了揮手。
唐嬌給她行禮,隨后和陳培堯坐上了馬車。
他們繼續趕路,透過馬車車窗唐嬌看到褚白露和二皇子并騎遠去。
她又想到了上一世關于二皇子的那個傳聞。
所以,他是喜歡褚白露的?
那褚白露呢?
她應該是喜歡太子的吧?
“想什么呢?”
“我在想太子和褚白露何時能成婚。”
陳培堯輕笑,“他們想要成婚哪里有那么容易。”
也是。
太子是一國儲君,他的太子妃就是未來一國之母,關于江山社稷,自然是不能草率。
這些事情就不是唐嬌來操心的了。
這次路上有陳培堯在,唐嬌倒也沒覺得枯燥。
而且相比較過來時,回去他們行進的速度也比較快,差不過十日就已經到了碧城縣境內。
再走上半日就能進城,唐嬌心情難免激動。
又走了半個時辰,默聲在外面提醒說魏書臨前來迎接。
這次唐嬌和陳培堯沒下馬車,然而等魏書臨走近問安,唐嬌受到了感應似的推開車窗,然后就看到了魏書臨身后一高一矮兩道身影。
“姐姐!”
“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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