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嬌猜想讓她如此糾結的也只能是唐家那邊,所以也沒主動開口。
屋子里沉默了片刻,還是鄒娘開口道:“夫人您或許也知道我有一個兒子,不過在幾年前陳家遭難時沒了。”
“他叫真兒,是唐家的種……”
說著說著鄒娘哽咽了。
“自從他走了之后我這心里一直不安生,尤其是最近,我總是做夢,夢里面他說找不到家。”
說到這里鄒娘已經掉了眼淚。
“我找大師看過,大師說必須在祖墳做冢他才能得到安息。”
鄒娘看著唐嬌,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所以,我有個不情之請。”
唐嬌差不多能預料到她要說什么了。
“您是想讓我爹在唐家祖墳里給他立一個衣冠冢?”
鄒娘點頭。
“您放心,我給我爹去信,畢竟那也是我爹的孩子。”
這也不是難事,唐嬌直接就應了下來。
鄒娘眼淚掉得更厲害了,“多謝夫人成全。”
“您言重了。”
她們正在說著話,陳培堯突然就回來了。
唐嬌只聽到外面給他請安的聲音,隨后就瞧見陳培堯已經走了進來。
看到正在抹眼淚的鄒娘他臉上的笑意頓了一瞬。
“奶娘怎么過來了?身子可還好?”
“都好,聽說夫人過來了,就過來給夫人請安。”
說著鄒娘已經起身,看了一眼唐嬌,隨后說:“現在已經沒事了,那我就先走了。”
鄒娘往外走,唐嬌和陳培堯送了兩步。
“時間不早了,您不妨在這里住一晚再走。”唐嬌挽留。
“不了,也早些回去,家里還有事等著我來做呢。”
唐嬌喊了月娘去送人。
等屋子里的下人都退出去了,陳培堯抱住了唐嬌,用力親了一下。
“可算是見到你了。”
他抱得太用力了,唐嬌推了推他的胸口。
“方才鄒娘跟你說了什么?”
陳培堯抱著她走到旁邊,讓唐嬌坐在他的腿上。
唐嬌想起來,陳培堯根本就不放人。
唐嬌就把方才鄒娘說得跟陳培堯說了。
“王管事給你安排的這些人可還滿意?”陳培堯又問。
“很好。”
頓了一下,唐嬌又說:“不過,我更喜歡你身邊伺候的那兩個人。”
陳培堯愣了一下,“我身邊伺候的?默聲?”
“不是,是那兩個大丫鬟。”
陳培堯這才想起來兩張模糊的臉。
“那兩個不行,那是御賜的,也就是皇上的眼線,放在你身邊我不放心。”
陳培堯看著唐嬌,突然想起來一些事。
當初皇上賞賜給他人時也是以他家中沒有體己人為由送來了。
他是留下了,可沒有給那兩個人名分,所以管事就以大丫鬟的身份安排在了他身邊伺候。
他身邊有默聲他們也用不著那兩個人,所以他都快忘了那兩個人的存在。
如今唐嬌突然說想要那兩個人,他都有些懷疑是不是有人在唐嬌面前嚼舌根了。
“皇上賞賜給你的人,你沒收房?”唐嬌問。
“我滿心都是你,哪里還看得上旁人?”
頓了一下,陳培堯問:“怎么突然想要那兩人了?”
“沒什么,就是覺得那兩個長得挺好看的,留在咱們府里做丫鬟可惜了。”
陳培堯看著唐嬌,覺得唐嬌肯定是聽到了什么,不然為何要提起來那兩個人。
“嬌嬌,我覺得咱們夫妻兩人什么都不要隱瞞的好,這也是你曾經跟我說的。”
唐嬌怔愣了一瞬,反倒是有些不自在了。
“其實,是中午我在花園里聽到了那兩個丫鬟說話。”
陳培堯心道果然。
“夫人不用管她們說什么,就是當著皇上的面我也是不會收別的女人。”
“如今皇上往府里安排兩個人才能安心,這兩個人暫時還不能處置,只能再等些時候。”
陳培堯說。
唐嬌自然也是不想讓這樣的人留在府上,所以點了點頭。
想到什么又說:“不過那個叫歸燕的還不錯,知道做奴才的本分,到時候處置他們也別太過分了。”
“好,聽我夫人的。”
說著他顛了顛身上的唐嬌,問:“一些時日沒見,怎么感覺夫人清減了不少?”
唐嬌被他捏到了癢癢肉,笑著推開他的手。
“我娘可都說我胖了。”
為此來京城的路上她都注意著吃食。
“那就是在路上瘦了,我吩咐廚房好好給夫人補補。”
說到廚房,陳培堯又問:“廚房做的飯菜還滿意嗎?”
“還不錯,比我織造坊做得飯菜要好。”
唐嬌能滿意就好。
之后陳培堯也沒出門,留在家里陪著唐嬌收拾她帶來的東西。
晚飯時候陳培堯請了明渠成的一起吃飯,席間喝了兩杯,陳培堯也詢問明渠成過來講這邊京城這邊所為何事。
明渠成把和唐嬌說的同陳培堯說過。
唐嬌也好奇看向陳培堯,問:“宮里是要封哪位?”
“不是封后,是封妃。”陳培堯說。
“封妃搞這么大的陣仗?”明渠成問。
上一次讓他們來京城還是給皇上修改龍袍。
“司馬貴妃,榮升皇貴妃,”陳培堯說,“在司馬家的運作下,原本是要封后的,皇上一再駁回,后來搬出來欽天監才堵住司馬家的嘴,改封皇貴妃。”
原來如此。
“那司馬家這么大的動靜皇上也允許?”唐嬌問。
“皇上允許不允許,司馬家都已經把人召進了京城,皇上能如何?”
唐嬌看了一眼明渠成,又問:“那封妃的禮服還是需要繼續做的?”
“是司馬家出錢,自然是要做的。”
唐嬌心口沉沉,看向明渠成說:“舅舅,為司馬家做事一切小心。”
明渠成無所謂輕笑,說:“不必擔心,你舅舅也不是第一次進宮。”
陳培堯給唐嬌夾菜,說:“放心,我會安排人保護舅舅的。”
“知道了,就我瞎操心是吧?”唐嬌無奈說,“吃飯吧。”
吃完了飯陳培堯去書房忙事情,唐嬌把明渠成送回去。
兩人走著,本來還在聊著明陽夫妻兩人歡喜冤家,明渠成突然就問到了她身上。
“你和陳培堯成婚有一年了吧?你孩子的虎頭鞋我都已經在做了。”
有些話明渠成這個做舅舅的不好說,只能變相的在催她。
“那舅舅給做的什么樣式的?”
“虎頭鞋自然是虎頭樣式的,吉祥如意的緙絲面,舅舅的手藝保準你滿意。”
“那我就先替我那還不知何時出生的孩子謝謝舅舅了。”
明渠成笑著無奈搖頭。
把明渠成送回到了院子唐嬌也回去了。
陳培堯是過了一會兒才回來的,唐嬌已經鋪好了床鋪,正坐在梳妝臺前拆卸發飾。
陳培堯進來之后讓屋子里的人都下去,他走到唐嬌身后給唐嬌梳頭發。
“你舅舅的事情不用擔心,我會看著安排的。”
“那就麻煩你了。”
陳培堯笑著捏了一下她的脖子,“跟我還這么客氣?”
說著陳培堯彎下腰攬住她,親了她的臉頰。
“嬌嬌,這段時間我好想你啊。”
他的手已經開始不老實,唐嬌無奈笑了笑,說:“先洗澡。”
“一起洗。”
唐嬌側頭看了他一眼,確定他沒有開玩笑,輕咳了一聲說:“那你去讓他們準備水吧。”
陳培堯喉嚨里發出爽朗的笑聲,用力親了她的臉頰一下就出去了。
這晚上不知道折騰到了什么時候,反正次日一早醒來已經日上三竿了。
鳶兒和胖丫她們伺候唐嬌洗漱,鳶兒給唐嬌梳頭做發髻,胖丫自覺在旁邊打下手,順便跟唐嬌說起了閑話。
“小姐昨晚上府上出了人命,就是昨兒個在后院嘴碎的那個喜鵲。”
唐嬌愣了一下,狐疑問:“人命?”
“對,人死了,昨晚上失足掉進了后院的池塘里,早上被人發現時尸體都被泡的發白了。”
胖丫小心翼翼說,唐嬌心里卻咯噔了一下。
她突然就想到了昨晚上跟陳培堯說起那兩人時陳培堯說的話。
他說找合適的機會處理了那兩個人。
而昨晚那個喜鵲就死了。
唐嬌后背一陣發涼。
雖然不想把陳培堯想得太過殘忍,可他真的不能不把這件事和陳培堯聯想到一塊兒。
“大膽,夫人才回府,怎么跟夫人說這種晦氣的事?”
厲聲訓斥的聲音讓唐嬌回神,抬眼就看到月娘也不知什么時候進了屋子。
胖丫被嚇得縮脖子,趕忙往唐嬌身后躲。
“無礙,這些事情總歸是要向我報備的。”
“夫人,如今是您歸府的喜日子,這種事會沖撞到您,不吉利。”
說著月娘看了一眼胖丫,又說:“還有,胖丫這丫頭太不知規矩,若是在您面前伺候,是要學些規矩,不然日后帶出去丟的是您和大人的臉面。”
胖丫臉頰唰的紅的,羞的都快要哭出來了。
唐嬌明白月娘的意思。
唐嬌在說胖丫,何嘗不是在說她?
她拍了拍胖丫的手,對月娘說:“你說的是,胖丫是該調教,不過我待胖丫如家人,交給旁人我又不放心。”
唐嬌莞爾一笑,看著月娘繼續說:“不妨就交給月娘,您以前是鎮北王府的管家婆子,規矩自然是有的。”
月娘低垂著腦袋,“若是夫人放心,老奴自然是盡心盡力。”
月娘是聰明人,唐嬌已經表明了胖丫在她心中的地位,月娘自然是不會為難胖丫。
牽著胖丫的手走到身前,說:“胖丫,以后你就跟著月娘學些規矩,可別丟了我的臉。”
胖丫看著唐嬌,迷糊的腦袋竟然瞬間就接收到了唐嬌的意思,趕忙應了一聲。
“行了,你跟月娘下去吧。”
“是。”
兩人退出去,唐嬌收回視線,盯著銅鏡里的容貌片刻才對身后的鳶兒說“繼續吧”。
上一世從她進京城到成為顧有為的夫人,京城那些人都沒正眼瞧過她。
后來她讓顧有為專門請了宮里的嬤嬤學規矩,可是到死她都有展示的機會。
吃完早飯唐嬌就待在房間里,給明氏和唐九德寫了信。
把鄒娘昨日說的事在信中跟唐九德說了。
鄒娘的兒子真兒是為了陳家死的,就算是給陳培堯一個面子唐九德也不會拒絕這事。
上午在屋子里看書,王管事把府上賬本都拿了過來,所是陳培堯的意思是以后家里的錢都交給她。
下午唐嬌就翻看了家里的賬本。
家里的進項很簡單,是從陳培堯入朝為官之后皇上賞賜的鋪子和田地的收入。
說實話真的不多,這些家當合起來還都沒她這次帶來的銀票多。
看來府上這些生意是該好好管理一番。
中午陳培堯回來用飯,唐嬌說了喜鵲溺水死亡之事。
陳培堯聽了卻露出疑惑神色,問:“喜鵲?”
唐嬌看著他的神色,說:“對,就是你的大丫鬟,皇上賞賜的。”
“死了?那真是可惜,看來要好好跟皇上那邊交代了。”
他神色看不出來任何不對。
唐嬌就覺得是自己多想了。
可她知道的是,這件事是陳培堯親自安排的。
本來他就不想在府上留下皇上的人,又發生了這丫鬟在花園說那種話。
還有昨日他在書房忙公務,那丫鬟還往他補湯里面放東西。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他給過對方機會,但既然她不懂的珍惜,那就別怪他殘忍。
反正他也不是良善之人。
就算到了額皇上面前他也有理由。
唐嬌覺得是自己狹隘了,避免陳培堯想多就轉移開了話題。
唐嬌跟他說了家中生意之事。
“你說把家中賬目交給我,以我的計算,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就入不敷出,這個賬我可不好管理。”
陳培堯沒留意過府上的賬,聽唐嬌這么一說他有些奇怪問:“這就沒錢了?我名下有一塊銅礦,是私產,按說咱們好幾輩子都花不完的。”
聽他說出這話唐嬌都震驚了。
銅礦?
這種是可以私自擁有的?
陳培堯看她的表情就明白了,說:“看來王管事是沒把那部分賬目拿給你。”
“那座山本來是我外祖母的嫁妝,后來給我母親做嫁妝,我十六歲時母親轉到了我名下,前兩年那座山開采出來了銅,就上報了朝廷。”
“皇上念在我知情上報,銅礦每年都會分我一成給我。”
這一層自然也是不可想象的數目。
唐嬌都震驚了,原來陳培堯這般有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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