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陽王世子離開了司馬具所在的院子。
這里是襄陽王府一處偏僻的院落,把司馬具安排在這里沒人會注意到。
他也沒去世子妃的院子,而是去了婉兒那邊。
進了襄陽王府之后婉兒深得他的喜歡,這些時日他都睡在婉兒這邊。
他也知道婉兒是司馬具的人,所以在婉兒面前什么不避諱,甚至在床上時連以后要封婉兒皇后這種話都說了出來。
世子妃對這個婉兒還是提防,在她身邊偷偷安插了人,所以他們這邊的話也一五一十傳到了世子妃那邊。
她和世子的關系本來就不好,如今再聽了這個驚天大秘密恨不得手刃了這個大逆不道的東西。
第一個想法就是要把這事告訴襄陽王,可一想襄陽王也不是能兜得住事情的人,只能壓下來這個想法。
次日一大早世子妃進宮給宮里的娘娘請安,通過這位娘娘把世子的野心交代了。
她唯一的請求就是皇上能讓饒恕府中并不知情的其他人。
然后她回府,繼續關注著世子那邊。
轉眼到了上元節。
這段時間陳培堯一直在忙著這個,她多少也知道他們想趁著上元節緝拿司馬具,倒是定然不安定。
所以這晚上她沒打算出門。
陳培堯要跟隨皇上左右,唐嬌倒是更擔心他的安危。
隨著天色漸漸暗下來,街上掛上了過節的燈籠,京城大街上燈火通明。
街上越來越鬧,卻也暗流涌動。
司馬具在襄陽王府算著時間。
于此同時,皇上被眾人擁護著上了城樓。
城樓在高處,這邊的一舉一動都被不遠處的襄陽王世子看在眼中。
其實這次刺殺主力是司馬具的人。
司馬具安排的刺客能力不用懷疑,所以今日他是勝券在握。
百姓們都聚集在了城樓下,皇上開始念祝詞。
一切都很好,意外就發生在皇上在撒福袋時,一支箭破空而來射在了皇上胸口。
隨后就是一陣箭雨鋪天蓋地的往城樓的方向而去。
襄陽王世子看得心跳加速,趕忙揮動旗子,示意他的人馬進攻皇宮。
城樓下的百姓尖叫著四處躲藏。
襄陽王世子賣力的揮動著手中的旗子,可他想象的畫面沒看到,反倒是看到了御林軍把他圍住了。
而那些他jing心安排的人不僅沒聽他的命令,竟然還反過來在抓那些殺手。
一陣恐慌從他腳底升起。
他也意識到,他的人或許已經被調換了。
他想要逃,可無處可去。
看到亂作一團的城樓,他的心又安定了下來。
沒關系,反正皇上也沒了不是嗎?
他還算成功的。
而此時襄陽王府被包圍,司馬具的人無法抵抗這些人,轉眼司馬具所在的院子也被圍困。
司馬具無處可逃。
他看到御林軍首領親自過來抓他。
或許他錯了。
錯在不應該找襄陽王世子這個蠢貨合作。
可如今悔恨也無用。
他應當跟御林軍的人走,這樣能保住性命。
也不是沒有機會,畢竟他還有西南大軍。
皇上遇刺,西南大軍一定能順利攻打下來秦州,拿下京城也是指日可待。
他這事這樣想的,可被關押進了大牢,看到和陳培堯一起進來的人時,他整個人僵住了。
太子在這里,那被扣押在西南的人是誰?
被騙了。
他竟然被擺了一道。
司馬具一口血差點吐出來。
太子笑意盈盈看著司馬具,問:“這地方,大元帥住得可滿意啊?”
司馬具用陰狠的視線瞪著他。
“你得意什么?就算我被捕,可我身后還有西南大軍的。”
太子哼笑道:“西南大軍?確實是一個問題,不過,這個時候西南應該已經不歸你的西南大軍掌管了。”
太子話落,司馬具雙眼都瞪大了幾分。
“怎么可能……”
怎么沒有可能呢?
是他小瞧了這個太子。
可隨之視線落在了陳培堯身上。
不,應該是他小瞧了陳培堯。
若是知道能有今日,當初說什么也要除掉陳培堯。
“還有一件事,這個時候司馬晴晴應當已經帶著人攻打了秦州。”
司馬具緊緊盯著太子,有些害怕從他口中說出來什么話。
“那真是不幸,因為接下來,可是有三路兵馬夾擊她,用不了多久,人該過來陪你了。”
什么三路?哪三路?
司馬具想不明白,可太子沒打算跟他說,已經轉身離開了。
陳培堯微垂著眉眼看著司馬具。
當年陳家所經歷的事情在腦海里面閃過。
這些年他恨自己的無能。
如今害了自己父母的人就在眼前,他恨不得抽血扒皮,凌遲處死。
感受到了陳培堯眼中的殺意,司馬具抿緊了雙唇。
他倒是不怕太子,就算給黎明百姓一個交代也會公開處置他。
看面前這個人就不一樣了。
他絲毫不懷疑陳培堯會悄悄解決了他。
“如今你可曾后悔做過的那些事?”陳培堯輕輕開口。
那些事?
司馬具后悔的事情可多了。
可他從來沒后悔過除掉陳培堯的父親。
那個頑固總是在朝堂上跟他作對,而且也是內閣的大熱人選,若是不早早除掉,以后也會是禍患。
陳培堯何曾看不出來司馬具眼神的意思?
他冷笑一聲。
“我險些忘了,你這種人怎么可能會悔過?”
那邊等死吧。
他會讓這個人見識比當年父母遇害更殘忍的手段。
陳培堯要走出牢房,司馬具突然喊住他。
“清荷知道我的事嗎?”
司馬具停下腳步,沒回頭,說:“司馬大元帥謀反之事,怕是普天之下都知道了。”
司馬具心口有些痛。
“能讓我見一面清荷嗎?”
十幾年了,如果不見心心念念的人一面,他死也不會瞑目。
陳培堯頭都沒回,嗤笑道:“可姨母并不想見你啊。”
說著陳培堯回頭,嘲弄的視線落在司馬具臉上,繼續說:“姨母說她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原諒你,來生也不想跟你相見。”
陳培堯更懂得什么東西能更讓司馬具難受。
果然他這話音剛落,司馬具臉色又白了幾分。
“放心,等你死的時候我會把消息告訴姨母,或許我們還能為此慶祝一番。”
司馬具的臉色讓陳培堯很高興,忽略司馬具恨不得撕碎他的視線,轉身走了。
因為一場刺殺,這次的上元節草草結束,或許在多年以后經歷過這個場景的人還能感嘆今晚的驚險。
陳培堯回宮見了皇上。
在城樓上遇刺的不過是替身,且有護甲保護人沒事。
皇上正好端端在寢宮,這會兒已經心情不錯的喝起來了酒。
他被司馬具掣肘這么多年,如今心頭大患除掉,他如何不暢快?
陳培堯過來時他還說要賞賜陳培堯黃金萬兩,要把公主嫁給陳培堯。
人顯然時喝多了,太子在旁邊安撫,陳培堯找了個機會就離開了皇宮。
回到家時已經深夜。
因為皇城那邊的事情如今家家戶戶都緊閉大門,陳府也一片寂靜。
去了一趟天牢,陳培堯身上都染上了血腥味,他先回書房換下來了沉重的禮服,這才回了院子。
唐嬌還沒睡,靠在暖踏上看書,聽到動靜趕忙起身查看。
“沒事吧?”唐嬌視線在他身上掃了一遍,確定人安然無恙。
因為怕她擔心,在司馬具落網之時陳培堯就讓默聲送了消息回來。
事情很順利,唐嬌提著的心也松了下來。
“時候也不早了,快快洗漱歇下吧。”
唐嬌語氣都是輕松的。
沒人能理解她的心情。
司馬家完蛋,代表著上一世她那凄慘的命運也不會再重演。
還有陳培堯,他會擁有更好的前途。
如今讓她擔憂的事情沒了,她瞬間覺得京城的空氣都格外的香甜。
這一晚上唐嬌睡得很踏實。
次日一早醒來時外面天色已經大亮,而陳培堯也沒在身邊。
唐嬌起床,問候伺候的丫鬟從知道陳培堯天沒亮就出去了。
應當時昨晚上還有事情沒處理完。
唐嬌吃了早飯,上午時聽著月娘說著外面的情況。
司馬家落敗,牽連出來了一眾官員,其中為首的就是襄陽王世子。
不過好在之前世子妃給在皇上面前求過情,而且這次陳培堯他們能知道司馬具他們的具體計劃也是因為世子讓人竊聽到了世子的部署。
襄陽王府其他人雖然沒事,卻多少也被世子牽連,皇上直接褫奪了襄陽王王位,如今襄陽王變成了郡王府。
至于作為司馬具的棋子,婉兒沒有好下場。
若是追究起來定然也牽連到余家,所以昨晚上陳培堯就讓人一杯毒酒解決了她。
這個解決方式唐嬌也沒覺得有什么意外。
只是她比較擔心的是小師叔和陳培堯的姨母。
這些消息怕是也傳到了他們耳中。
唐嬌本來打算下午去城外看看,吃午飯時張家小姐就過來了。
眼睛紅彤彤的,明顯是哭過的樣子。
“張小姐這是怎么了?”唐嬌趕忙招呼著她坐下。
“陳夫人,我能在你家住一些時日嗎?”
唐嬌一時詫異沒說話,張小姐的眼淚已經掉了下來。
“哎呦,這是怎么了?誰讓我們張小姐傷心了?”唐嬌問。
張小姐抽了一下鼻子,“昨晚上的事陳夫人想來不比我晚知道,司馬具不是被逮捕了嗎?我祖父不讓我和青詹公子接觸,然后就把我關了起來,我這費了不少力氣才跑出來。”
“我若是回去他們肯定還會不讓我出門,陳夫人就收留我吧。”
原來是因為青詹。
不過,張首輔夫妻兩人也沒錯。
如今正是清查司馬具余黨之事,說不定青詹因為身世問題就被牽扯進去,這個時候張小姐還往前湊,定然是對她沒好處的。
“這樣,張小姐先在府上住著,首輔大人那邊我去說。”
張小姐抹眼淚,連忙說了道謝。
勸著當小姐吃了點東西去休息,然后又去了張家。
張家正因為張小姐的失蹤亂成了一團。
唐嬌過來說張小姐在陳府時,老夫人都松了一口氣。
“可嚇死我了,真是麻煩陳夫人了,我現在就讓人把她接回來。”
“老夫人且慢,我看張小姐正生著氣呢,您這會兒要是強行把她帶回來,怕更加重你們祖孫間的矛盾。”
老夫人聽著嘆了一口氣。
“這孩子,以前多聽話的,反倒是大了倒跟我們對著來了。”
唐嬌自然知道她說的時關于青詹的事,她也不好多說什么,只是應著。
離開了張家之后唐嬌出了城。
先是去了織造坊,先找管事查看了賬本,隨后想見見青詹,卻被告知青詹今日出去了。
唐嬌也沒在意,帶著人去了余清荷那邊。
可沒想到青詹就在這里。
母子兩人在說著什么,余清荷雙眼有些紅,想來方才是哭過的。
“姨母,小師叔。”
唐嬌先問安。
“嬌嬌過來了。”
余清荷招呼著唐嬌坐下。
青詹沒打算離開,也在旁邊坐了下來。
余清荷先問了唐嬌和陳培堯的身體。
“都好著呢,姨母呢?瞧著您是瘦了一些,現在京城也安定了,干脆就接您回城吧。”
如今司馬家已經沒了,余清荷倒也沒必要繼續躲著。
余清荷笑著,說:“我都這么大年紀了,在江南住習慣了,倒也適應京城的生活,我想之后回江南去。”
唐嬌有些詫異。
她抬眼看向青詹,果然見青詹也看向了余清荷。
看來她這個決定青詹是不知道的。
“小師叔呢,你有什么打算?”唐嬌問。
青詹看向唐嬌,有一瞬間的停頓,片刻之后他才說:“我跟母親一起回江南。”
“京城就沒有小師叔留戀的人了嗎?”唐嬌狀似無意問。
青詹神色都沒什么變化,說:“本來這京城我是不想來的。”
唐嬌想到張家小姐為了他鬧離家出走的樣子不禁無奈。
看來是張家小姐單方面的喜歡。
“好,不過現在外面的世道也太平,還是等戰爭結束了之后再打算吧。”
青詹點頭。
說著唐嬌又看向余清荷,問:“姨母不想見見那個人嗎?”
她所說的那個人在場三人心照不宣。
余清荷笑著搖了搖頭。
“都已經放下了,看過了反倒是徒增煩惱。”
看樣子余清荷已經對司馬具放下了。
唐嬌又跟她聊了一會兒隨后就和青詹離開了。
再回織造坊的路上他們步行,唐嬌隨口就提了一句張小姐鬧離家出走的事。
青詹只是搖頭沒說什么。
唐嬌想他看來是真的對唐家小姐沒感情了。
隨后唐嬌就回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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