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氏聳了聳鼻子,嘆道:“這味道聞著,怎么比京都最有名的酥心閣的點心還要香甜?顏色更是讓人賞心悅目。”
張屠戶道:“這味兒比胡兄弟的蒟醬好聞。”
胡祿和蔣管家已經看直了眼,他倆覺得這東西不但味道比蒟醬好聞,連顏色好像也更鮮艷一些,只是不知道這味道嘗起來會怎么樣。
蔣管家情不自禁地伸出小拇指,用指甲勾了一點放進嘴里吮品起來。
胡祿并沒有意識到這舉動的不妥,直愣愣地盯著他的嘴巴問,“怎么樣?有沒有蒟醬的味道?”
蔣管家吧嗒著嘴,眉眼飛揚起來,使勁地點著頭,“有,有,就是蒟醬的味道。”
胡祿聽了,也伸出手指要去碗里勾,被眼疾手快的魯有慶一把按住,素雪笑嘻嘻地遞過來一只勺子,“胡叔,你也嘗嘗。”
胡祿顧不得其他,接了勺子就嘗了一口,對上蔣管家詢問的眼神,驚呼道:“沒錯,是這個味兒,就是蒟醬的味道,蒟醬就是這個味道。”
這里只有胡祿和蔣管家吃過所謂的蒟醬,他們說這是蒟醬的味道,別人肯定不會懷疑,只是這蒟醬到底是什么味道呢?
見大家都不吱聲,胡祿反應過來,把勺子遞給魯有慶,大方地道:“大家都嘗嘗,這些都給大家嘗了吧,咱們都能做出蒟醬來了,自己還不能先嘗個鮮了?”
于是,在場的人都有口福嘗到了蒟醬的鮮,這可是連皇上都輕易吃不上的東西呢,大家雖然只抿了一小口,卻感到幸福無比。
只有汪澤然皺了眉道:“太甜膩了些。”
素雪看著他笑,汪澤然平時就不太喜歡吃甜的東西,不過這話也說得太直白吧?汪澤然被笑得有些不好意思,轉了頭不看她。
魯有慶忙附和道:“是有些齁嗓子,比酥心閣的點心甜多了。”
胡祿點頭道:“這醬的確是甜,好像比蒟醬還要香甜、可口。”
素雪笑著問胡祿,“胡叔,這難道不是你說的蒟醬嗎?”
聽素雪一問,胡祿瞬間從驚喜的云端跌落,臉色肉眼可見地灰敗下來,“葉大哥,這……這……真的是用甘蕉做的?”
四盛點了點頭,將手中的另一只小碗放在桌上。
這只碗里裝的是淡黃色的果醬,香氣、質感與剛才那碗里的差不多,區別在顏色和形態上,這碗果醬依稀能看出來香蕉果肉的樣子。
胡祿無力地跌坐在旁邊的石頭上,喘了兩口氣,才艱難地承認道:“是啊,那蒟醬……原來真的……就是……甘蕉醬。”
胡祿轉頭對著蔣管家似有萬千話語想說,最終只輕輕地吐出一句,“蔣叔,咱們買的不是蒟醬,他們……到底還是騙了咱們。”
蔣管家面上也似是吃了黃連一般,倒是很快想到辦法,轉移胡祿的點,“二少爺,沒有買到蒟醬也無妨,咱們現在遇到貴人了,沒有蒟醬縣令也不會把咱們怎么樣的,咱們以后也能安安生生地做生意了,以二少爺的本事定不會輸給大少爺。”
….胡祿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努力眨了眨眼睛,仍舊眨不掉眼里碎裂的光。
魯有慶見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胡兄弟,莫傷心了,我既然答應了你,定會幫你搞定的。”
胡祿努力顯示出不在意的神情,但聲音卻隱隱地透出些悲涼,“魯大哥,你們不知道,那冼家……還是……還是……我未來的岳家。”
大家都驚訝地望向他,蔣管家有些不忍地阻止道:“二少爺,這事不提它了吧……”
胡祿吞咽了幾下,有些羞臊地低著頭道:“也不怕你們笑話,這事也是我的錯。”
還沒等胡祿再次開口,黃氏先走了過來,輕聲道:“雪兒、澤兒,你們過來給我幫幫忙。”
黃氏定是猜到這事不方便讓小孩子聽,特意來叫走他們的。
素雪仰頭望向黃氏,自己前世什么顏色的書沒看過,什么等級的沒刷過,一個小故事而已,還有什么不能聽的?
素雪心里雖然不情愿,可看著黃氏如臨大敵的神情,還是順從地被汪澤然拉到灶邊看火去了。
不過,素雪坐在灶邊才發現,在這里也隱約能聽到胡祿的聲音。
黃氏帶走了素雪和汪澤然,并沒有打斷胡祿的思路,他仿佛又回到了嶺南的廣州城。
胡祿一行人進城后,在客棧剛住下來,就迫不及待地到處去打聽蒟醬的消息,可是連著過去了十來天了,卻毫無所獲。
胡祿心急如焚,跟蔣管家一合計,把人手再分散了一些,帶來的所有人都分頭到不同的方向去打聽。
胡祿自己也帶著胡父推薦給他的那個隨從出了門,他們要去城南探探消息。
兩個人一路走一路問,不知不覺已經快要把城南打聽遍了,還是沒有得到任何消息,胡祿沮喪地站在街邊,望著來來往往的行人發起愁來,難不成自己這趟就白來了?
正想著,兩個騎馬的年輕男女忽然闖進了胡祿的視線。
那女子穿著一身火紅的衣褲,顯得青春洋溢、意氣風發,似一團火焰熱烈瀟灑地高坐在馬背上,在街上徜徉。
與女子并行的男子不知說了什么,女子仰著頭恣意地大笑起來,那笑聲如銀鈴般悅耳。
胡祿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女子,看她的衣著不像是漢人,隨從在胡祿耳邊低聲道:“這兩個人可能是嶺南土族部落的人。”
胡祿知道,這里是嶺南的府城,周邊各部落的人時常會在城里出入,這些部落對女子的要求會與漢人有些不同,可以放任女子這么大方地在街上高聲說笑。
胡祿眉心打著結,是不是也可以問問這些來自土族部落的人,或許能打聽點蒟醬的消息。
胡祿有意上前問話,卻又有些猶豫,這兩個人說的話他一點都聽不懂,他們會不會說漢人的官話呢?
那女子并沒有注意到街邊的胡祿,還在大聲地說著笑,爽朗的笑聲讓人羨慕。
胡祿自小就活在賈姨娘和庶兄胡福的陰影下,一直小心翼翼謹小慎微,生怕一個不慎就落了下風,丟了娘親和嫡子的尊嚴。
這次要是能找到蒟醬,他就能揚眉吐氣一番,是不是也能像這女子一樣肆意說笑,暢快生活了呢?
胡祿正想著,忽聽面前“叭”的一聲響,嚇了他一跳,忙斂神抬頭去看。
就見剛才與紅衣女子說話的男子,橫馬擋在他的面前,手里的馬鞭在空中甩了兩下,指著胡祿道:“小子,打什么歪主意呢?再亂看我就把你眼珠子摳下來當炮踩了。”
撿個竹馬去種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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