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王府距離阮府不算太遠。
此時已是正午時分。
看到了掛著阮府牌匾的大門,阮漁上前敲響。
里面仆從很快開門,看到阮漁,欣喜朝院內大喊:“小姐回來了,大小姐回來了。”
聞聲婢女們都涌了過來,像見到了救星:“大小姐你終于回來了,發現你不見了老太君可急壞了,正在發火呢,你快去看看吧。”
阮漁先回到住處,把床下的素錦拉了出來松了綁。
“飯的問題,一會兒你知道該怎么說。”
“大小姐,奴婢明白。”素錦瑟瑟發抖道。
沒一會兒阮漁走向老太君的住處,她并不著急進去,站在門邊看著屋內情景。
原主母親早幾年因病去世了,除了遠在外地當官的哥哥,阮府就只有老太君是真心對原主好的,至于其他,都是人面獸心罷了。
只是這兩個親人再過幾年戰亂的時候都會相繼死掉,真是好人不償命,禍害遺千年。
上一世沒成功的事情,這一次她要保住這些人。以及她那哥哥至死都念著的心上人。
屋里面眾人跪了一地。
阮微黛正背對著她,朝里面的老太君低聲說話,“奶奶,昨晚我聽到姐姐屋里有男子的聲音……沒想到后來姐姐就不見了,姐姐現在不會是……”
欲言又止的像是在暗示什么般。
“微黛你別胡了,你姐姐怎么會是不知禮義廉恥跟外男私會的人。”
阮漁覺得這母女倆一唱一和的真是可笑。
這安姨娘是阮老爺的老相好,因為原配家大業大,而阮老爺又是入贅的,早年被養在外面,近兩年才敢接了回來,連帶著還有那個跟她年紀差不多大的阮微黛。
“男子的聲音?你是半夜爬到我門上聽到了,還是親眼見到了,這么清楚?”
阮漁跨過門檻,走到阮微黛身邊直接上手一巴掌扇了過去。
現在她就聽不得別人背地里說她壞話。
“阮阮,你在干什么!”
“姐姐你……”伸手捂住被打的臉,阮微黛不敢置信地看著面前身形嬌小的白嫩少女,阮漁竟然敢打她。
“妹妹你自己想想,昨晚你都做了什么?”
聽到阮漁的問話,阮微黛臉色瞬間慘白。
比起上一世后期的濃妝艷抹,這時的阮微黛要樸素得多,一身白衣容貌清麗。
眼前的面容歷歷在目,現在她還能回憶起被金簪刺進喉嚨的痛楚。
抬頭看向站在門邊的阮漁,老太君眼里帶起失而復得的欣喜,走到阮漁面前,“我的寶貝阮阮,你可算是回來了,剛剛你打微黛是為何?”
老太君還是記憶里初見時的模樣,頭發一絲不茍,神情不怒自威,神采奕奕。
上一次她連老太君的最后一面都沒見著,阮漁眼眶微微發熱。
緊緊握住面前老人的手,“奶奶,我昨晚跑出去,是因為府里有人要害我。”
“是誰,這么大的膽子敢害我阮府的嫡女。”
視線一一掃過面前眾人,阮漁伸手指向面色發白的阮微黛。
老太君皺眉看向被指著的人。這二姑娘接回來不久,平日里看上去一副軟弱可欺的樣子,“阮阮,你確定是微黛害你?”在她印象里,阮阮對這個突然出現的妹妹還是挺喜歡的,整日做伴,時常一起偷溜出去游玩。
“姐姐你這是在冤枉人,我為什么要害你,說話可是要拿證據的。”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到了素錦出場的時候了,“證拒就是在我屋子里的丫鬟素錦。”
老太君吩咐身邊候著的侍女,“你們去阮阮屋里,把素錦帶過來。”
一旁的阮微黛維持著跪地的姿勢,咬著唇角,突然啞了聲,低著的額頭直冒冷汗。
昨晚她臨時起意給素錦送去的飯里加了慢性毒.藥。可是阮漁是怎么知道的。
阮漁扶著老太君坐到凳子上。
沒等多久,丫鬟們扶著跌跌撞撞的素錦走了過來。
“老太君,素錦已經帶到了,這是昨晚的飯,大小姐并沒有吃。”
婢女把飯盒放到一旁桌上。
素錦跪地求饒,聲淚俱下地磕頭說道:“老太君,求求您饒我一命,都是微黛小姐,她把我送的飯菜調換了,我不是故意把帶毒的飯菜帶給大小姐吃的。”
聽到這話,老太君一陣恍惚,面上帶起怒意,自從阮微黛被接回來后,他們阮府不曾虧待,給阮漁的也不會少了她的份,她怎么敢這么做。
阮漁走到老太君身旁,給老太君順氣。
“不,不是這樣的,素錦在說謊。”阮微黛瞪大眼睛拼命搖頭,腦海里一片空白。
見情況不對,安姨娘趕快跪下,“母親,你不能聽信一個丫鬟的話呀。”
她就這一個寶貝女兒,兩人才被帶回阮府沒多久,她就等著以后女兒能嫁個好人家,享受榮華富貴了。微黛要是真落了個給姐姐下毒的臭名,怕是沒人敢娶了,
“微黛不可能會做這樣的事,請母親明察。”
揉了揉被吵得的發漲的額頭,老太君揮手叫停,“吵死了,別再說了,白總管你去把飯拿起驗毒,再去查查微黛近期都買了什么,速去速回。”
白總管應了聲是,匆匆離去。
此時剛回到府的阮老爺,迫不及待地趕來老太君屋內。準備揮退下人,等看清屋里的情形一愣。
阮漁出聲阻攔,“往我飯里下毒的事還沒有查清,和微黛妹妹有關的人還是都先別走了。”
阮老爺詫異道,微黛一向乖巧懂事,怎么可能做出下毒這么惡毒的事情,“阮阮你是搞錯了吧,微黛怎么可能給你下毒。”
“幾月前我跟微黛妹妹曾在燈會偶遇太子,當時太子便說要今日派人上門求親,我也察覺出微黛對太子有意,昨晚飯被下毒時間這么巧,又有素錦作證,現在就等白總管回來。”
不去看安姨娘哀求的眼神,阮漁問阮老爺:“父親剛剛急匆匆地跑過來,是有什么話要講?”
阮老爺突然想起來這兒的目的,外邊劉公公還等著他回話呢,清了清嗓子朝阮漁說道:“我是來說關于太子想要求娶你的事,只是看來似乎你已經知道了。”
系統忍不住開口弱弱提醒阮漁:宿主這是好機會,要不你就答應吧
阮漁無語:當太子側妃,然后時不時紅杏出墻去找沈觀?你是嫌我死得慢?
卑微系統決定不再說話了,它的宿主每句話都在懟它……
聽到阮老爺的話,一直未曾說話的阮微黛攥緊手心,為什么她想要的東西阮漁都能輕易得到,明明她也是阮家小姐,結果從小被養在外面,食不飽穿不暖,母女倆受盡冷眼,她真的好恨。
“奶奶,昨天姐姐徹夜未歸,還沒說去了哪里。”
阮老爺大為震驚,這兩個女兒,一個徹夜未歸,一個被疑下毒,都是不省心的東西。
他朝阮漁怒道:“徹夜未歸!作為女子,尚未婚配,阮漁你昨晚到底去了哪里?”
阮漁無語,忍住翻白眼的沖動。這父親當得真夠失敗的,居然是全府最后知道她一夜沒回來的人。
“父親不要說了,我是不會嫁給太子的,至于昨晚我在沈王府,明日沈王自會親自上門求親。”
“太子側妃的位置你就留給微黛吧,我想她應該開心得很,仔細想想他們也挺般配的。”
畢竟渣男賤女,就最好湊一對不要出去禍害別人。
“姐姐,你……”阮微黛掩面低聲哭泣。她驚訝地發現,這向來良善好騙的姐姐,怎么一夜之間跟換了人似的。
阮漁看著跪在地上的女子梨花帶雨,微仰著頭一副受人欺辱的樣子。上輩子她也算是看得夠夠的了。
“太子側妃的位置又不是委屈你,你做出一副楚楚可憐被欺負的樣子是為何,難道看不上這位置,還有別再遮臉裝哭了妹妹,連眼淚都沒有,我看著惡心。”
被刺了一句,阮微黛放下掩面的衣袖,垂頭眼中恨意不斷翻涌。
見女兒不應,阮老爺不死心開口詢問老太君的意見:“母親,關于阮阮的婚事你怎么看。”
“讓她自己下定主意吧。”
畢竟是從小疼愛的寶貝,老太君寧愿阮漁是嫁個普通人,安安穩穩過完一生,不忍心問了句,“阮阮,那沈王是個殘疾,你當真要嫁給他?”
看到阮微黛聽到這些話變得欣喜起來的眼神,阮漁自嘲,以前她怎么沒早點看清阮微黛呢。
法術對這幾個人不起作用,阮微黛面上又一副善良的好人樣子,背后卻時不時捅刀子。上輩子她還居然真拿這人當妹妹。
也怪她當初迷迷糊糊穿越過來,遇事又馬虎大意。知道阮微黛喜歡太子,她嫁去后連帶也把這個“好姐妹”也帶了過去。
“奶奶,我已經想好了,當王妃遠比我去當太子側妃要自在得多,況且王爺的腿疾也已經被我治好了。”
“阮阮,你可不要亂開玩笑,你怎么可能治好沈王的腿疾。”阮老爺擼了擼胡須,雖然疑惑阮漁什么時候跟沈王有了接觸,但沈觀雖然貴為王爺,卻畢竟是一個殘廢病秧子,注定無緣皇位,他在那撈不到多少好處。
“我的女兒,太子點名要你,你仔細想想罷。”
“父親不必勸我,女兒心意已決,我要嫁就只會嫁做正妻,至于別的我看不上。”
上一世她為了任務迫不及待地做了太子側妃,算是看清了沈清讓的本性。面上一副如玉公子的溫潤模樣,實際上最是冷血薄情,她在那簡直就是個免費的醫藥包。
眼尖看到遠處白總管的身影,阮漁朝眾人說道,“白總管回來了,這下就看能不能還微黛妹妹的清白了。”
一旁的安姨娘看著神色慌張的阮微黛,暗道不好。她這女兒還是嫩了點,做事不曉得給處理干凈。
“回稟老太君,根據屬下所查那毒素與微黛小姐近日去藥房購買的東西有關。”
聽了白總管的話,老太君大怒,拿起手杖狠狠扔向阮微黛,“你個畜生,阮阮可是你姐姐啊,給我拉下去家法處置。”
“老爺,母親……微黛她還是個孩子,就饒了她這一次,要罰就罰我吧。”安姨娘急道,這要打壞了可怎么辦。
“奶奶,不是我,我真的沒有……”
“父親求你幫幫我……”
阮微黛急了,紅著眼眶努力搖頭否認。
“阮阮不管事情真假,反正你也沒事,微黛還小,你作為姐姐的,要不就算了吧。”阮老爺目光憐惜地看著安姨娘母女二人。
阮漁冷笑道:“就這樣算了?小時候不把她當人看,長大后她就成不了人,現在趁妹妹還小,千萬不要放過她。”
安姨娘和阮老爺聽完面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
還未等他們反駁,老太君手扶著額頭催促仆從。
“既然犯了錯,就理應該罰,你們還愣著做什么,快把二小姐帶下去,還有安姨娘你也快走,我現在不想看到你們母女倆。”
伴隨著阮微黛哭喊聲的遠去,室內恢復了短暫的寂靜。
“你們也全都走吧,我累了不想摻和這些了。”深深嘆了口氣,老太君下了逐客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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