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梧靈與她們講這件事情的時候，很多人都低著頭，沉默著不說話，宋格格倒是目光呆滯，抬著頭沒說話，孫氏的一雙狐貍眼來回轉動，似乎是在考量著，在王府，她日后的生活會好一些，還是回到醉春樓，做歌姬的日子快活一些。

梧靈看著大家伙的表現，心里也知道了個七七八八，看來還是她錯了，她，怎么能用一個現代人的視角來看待這些古代的女子呢？就算他們在雍親王府不受寵愛，但起碼也是王府里的女人，生活也是衣食無憂，而且若是他們離開王府，恐怕還要遭人唾棄，為人笑柄，再也找不到第二個夫侍的，所以這些女人不愿意離開王府，梧靈也能夠理解。

所以只是淡淡地對眾人說：“既然你們都不愿意離開王府，我也不會逼你們做什么。但愿你們能夠安分守己，我不像從前的嫡福晉，若是你們做出什么事情來，就別怪我把你們趕出去。”

聽了這話，敏姝眉頭一皺，真是好大的官威啊。

不過，梧靈這算是初入王府，而且她貴為嫡福晉，樹立威信還是要的。

后來……所以所有人都離開小玉閣之后……

宋格格倒是沒有走，她留下來，思慮了良久，然后緩緩的開口問梧靈：“這是真的嗎？”

宋哥哥問的，還是剛才的事情，只要想離開，真的可以離開嗎？

梧靈點頭，她直言不諱：“我喜歡四爺，在我這兒，一份喜歡是不能被其他人分享的，這件事情我也已經和四爺商量過了，四爺也同意我的做法，而且……唉……不說了，他們不愿意離開，這事也就罷了。”

此時此刻，梧靈是半點沒有意識到，宋格格留下來和梧靈交談，是自己動了想要離開的心思。

所以當宋格格低著頭，咬牙說出：“我想離開……”說完這句話之后，梧靈驚愕不已。

“宋姐姐，你為什么要離開呀？你在王府里的地位已經這么高了，在這里養尊處優不好嗎？”

宋格格笑著搖了搖頭：“你也是了解我的人，你也知道我并非喜歡這種養尊處優的日子，我與四爺，并沒有任何感情之言，與其在王府里這樣虛無縹緲的活著……倒不如離開，尋找屬于自己的生活……尋找屬于自己所熱愛的生活，這不是你之前說過的話嗎？”

“是……”梧靈點點頭：“可是……”

可是梧靈還是有些猶豫，畢竟宋格格在王府已經很久很久了，算起來到現在，竟也已經有九年之久了，她突然離開王府，那以后的日子想必會很艱難。

梧靈今日說想要遣散王府的女人，說的是那些被胤補招惹進來的，入腐還不足一年的那些鶯鶯燕燕，可不是咱們宋格格啊！

宋格格笑了笑，她伸手撫了撫梧靈的手，然后說道：“與其一輩子都憋在王府里，過著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相同的生活，那我還不如即刻就死去，先嫡福晉的離開，徹底打醒了我，在這里看著幾個女人斗來斗去，我真的很倦怠…我又很害怕，害怕自己最終會和先嫡福晉是一個下場…她一生都做不了自己，可我不想如此，即便出了王府之后，我會授人話柄，會被說三道四，這些我都已經想過了……雖然前路艱難，可是一想到出府之后我是自由的，或許這一切就都值得呢？”

梧靈眼睛微微顫動，宋格格說的話有幾分道理，若是放在現代，這樣的話可以是說見慣不慣了，但是現在是在封建的時代，世人的眼光，世人的成見，恐怕會壓的宋格格喘不過氣來……

梧靈思考了一會兒，說道：“我回去求四爺，寫一封和離書，讓你名正言順的離府……”

“真的嗎？”宋格格簡直不敢相信。

梧靈點點頭，表示肯定。

在宋格格出府前夕，湘水閣的李側福晉病故了。

她是前一天就咽了氣的，就那么無聲無息的，沒了氣息，是第二天陶碧來送午膳的時候，發現早上的飯根本就沒有動，這才發覺了不對，連連在門外喊了好幾聲，里面都沒有應答。

陶碧有些心急，就趕忙叫了侍衛開門，結果發現李側福晉已經沒了氣，就躺在床上，形如枯槁，雙臂張開著，一只手還落在外面，身體已經僵硬了。

她就像是一根蠟燭，在湘水閣獨自燃燒著自己，直到最后，油盡燈枯了。

若不是下人來報……

梧靈差點就忘記了這個曾經在湘水閣作為作福的李側福晉，她生前有多么風光，死后有多么的凄慘。

胤禛可憐她，雖然她生前是做過太多的錯事，但卻沒有一件是傷害胤禛的，她也是個真正喜歡胤禛的人，而且在這之后的歲月里，她在湘水閣過的凄慘，也算是償還了許多罪孽，胤禛最后，還是決定厚葬了她，算是安慰李知府，也算是告慰李側福晉的在天之靈。

出殯的那一天，梧靈讓李若云都去瞧瞧她這可憐的小姨。

對于李側福晉曾經做的事情，李若云之前都是知道，之前在戶部侍郎府中時，李爾就曾經抱怨過李知府，說他對自己的女兒太過溺愛，以至于讓她在四王府犯了那么大的錯，現在還恬不知恥的求四爺放過他的女兒，這怎么可以？

劉若云很平淡，心中是隱隱坐著痛的，但是表面上還是云淡風輕，她只輕輕起身，給李側福晉磕了三個響頭。

然后就走到了梧靈的身后，梧靈看著李側福晉的棺槨，心中五味雜陳“先嫡福晉離世，李側福晉也走了，宋格格又要出府……”

那些五年前，在王府的老人都離開了，只有梧靈一個了。記憶還飄忽在五年前，府中的所有女人齊聚如意閣，正在討論，如何對待四爺在外面看上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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