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城街道擺攤的百姓并不多,零零星星幾個攤子,百姓面前擺放著樹藤編的筐,框內有東北的野核桃,松子等干果,還有一些干木耳等曬干的干菜。
楊兮蹲在筐子前,她伸出手拿起清理干凈的干果,松子上還能聞到松木香,“干果怎么賣?”
漢子搓著手,磕磕絆絆的道:“一筐只要五十文,一筐有十斤。”
這是借了商鋪的稱量過的重量,他們剛歸家可沒稱重的秤。
楊兮的反應是便宜,也野核桃不值什么銀錢,松子卻是貴的,“沒有商賈收山貨嗎?”
漢子臉上帶了苦澀,“商賈只收藥材和毛皮。”
山貨壓秤又占地方,商賈不愿意收山貨,他們一家子不認識草藥,只能采摘干貨,結果商賈不收,他還指著山貨換錢修葺房屋,這眼看著要入冬了,沒有屋子能凍死人!
楊兮認真看著干果,漢子收拾的很干凈,筐的底部也沒有摻雜樹葉,接過侍女的帕子站起身,“家中還有多少?”
漢子反應過來后,語氣越發的緊張,“還有很多,小人沒稱量過,貴人全要嗎?”
說完愣住了,他怕一家子的收獲被奪,最后什么都沒了。
漢子眼帶驚恐的看著帶刀侍衛,這才注意到侍衛一臉兇悍,漢子急的額頭上全是汗水,明明想開口求饒,可話到嘴邊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漢子不怕士兵,士兵巡邏從不擾民,心里害怕躲這些就行,他更怕的是貴人。
楊兮示意侍衛退后,她接過侍女遞來的荷包,從里面拿出一塊銀角子,“這是定錢,你將干果送到城西的客棧,自會有人付剩下的銀錢,當然如果你想換糧食或是鹽也行。”
現在城內鹽都是商賈帶來的,鹽價有朝廷補貼與南方的價格相差不多,商賈的糧食價要比南方高上許多。
漢子捏著手里的銀角子,見貴人語氣和善,他的心才安穩,連連感謝,“謝謝貴人。”
楊兮將剩余幾家的干果都收了,她不收藥材不收大量皮草,收一些山貨讓百姓多些銀錢過冬也不錯。
當展鵬回客棧的時候,客棧門口正在收干果,仔細一數有十幾家之多,正排著隊伍等結算。
子律詢問侍衛,“我娘收的?”
侍衛回答,“是。”
子律嘶了一聲,裝成袋子的干貨已經十幾袋,娘這是要買多少干貨?
子律往后院跑,正見娘等著炒熟的松子,他走進還能聽娘念叨,好久沒吃了聞著就香。
楊兮見兒子回來了,“你有口福很快就能出鍋了。”
子律嗅了嗅松子的確香,“娘,你買的也太多了。”
“百姓靠山吃山,以前秋日會有商賈來收山貨,現在來的商賈以藥材為主,百姓想用山貨換銀錢的門路都沒有,我就多收了一些,百姓也能多些銀錢修繕房屋過冬。”
子律聽到房屋,“娘,外祖的祖宅被燒毀了。”
楊兮心里早有猜測,“看來你舅舅要在縣城買宅子安頓了。”
楊展鵬正好走入院子,接了話道:“我明日就去看宅子,至于祖宅只能重建了,我想在原有的基礎上擴建。”
楊兮點了點頭,“等你選定宅子,我們選個吉日祭祖。”
楊展鵬心里悵然,他逃走的時候祖籍欣欣向榮,現在破敗不堪,整個楊家村只有八戶,至于日后還能回到多少不得而知。
“姐,我想幫一幫楊家村的村民。”
雖然沒有楊家族人,但也是一個村子的鄉親,他也希望村子的鄉親日子好一些。“你心里有數就好。”
楊兮這邊還算順利,子恒這邊正審判投靠東北各部的官員和家族,其家族的田地全部被充公,這些人有罪的以法定罪,因為缺乏人力除了十惡不赦之人外,其他的有罪之人編入修路罪役中,以修路表現減刑,然而減刑并不容易。
而查抄得來的金銀,以后用作修路的花用。
胡嬌的動作更是迅速,從府衙批了土地后,安排女工教導受害女子如何清洗羊毛與紡線,另招一些少年和年長的老漢修剪羊毛。
胡嬌這次帶的主要是織布機等機械,她第二批物資已經到了京城,這次主要為布料和糧食。
溫柔柔也收二十個比較聰慧的女子辨識藥材,日后這些女子會成為醫女或是看護。
羊毛紡織作坊的建立給整個府城帶來了生氣,作坊不僅需要女工,還需要壯勞力搬運貨物,給許多百姓帶來了工作崗位。
加之惡人被審判處理,百姓再次見到了公正,這大大凝集了民心,府城上空的怨氣也消散了許多。
死去的人已經死了,活著的人還要繼續活下去,他們有明君指引方向,破敗的家庭也能再次繁榮。
而膠州的氣氛就不那么好了,和平不是那么好簽訂的,胡勒赤那咬死了十年之期,不僅想送草原貴族子弟入學堂,還想詢問農耕之事,比如已經運用的肥料,比如多年優選的糧種等。
楊曦軒隨著胡勒赤那一次次的試探,眼底漸漸冰冷。
朝廷的眾位大臣也冷了臉,他們愿意通商其根本目的為了經濟滲透草原,從而達到鉗制草原的目的。
然草原想學中原農耕以保證適當的糧食儲備,這就不能忍了,尤其是還想要肥料,呵,還不如做夢來的更快一些。
胡勒赤那優哉游哉的,其長子胡勒雅贊則急的團團轉,“父王,一旦惹怒楊皇,咱們父子可就回不去了。”
胡勒雅贊是真的服父王了,想死別帶上他啊,他還想繼承整個草原呢,胡勒雅贊這個大孝子只希望親爹能消停。
胡勒赤那哼了一聲,“我現在不試探出楊皇的底線,日后你我父子只有被算計的份。”
楊皇對草原走的是陽謀,想到這里胡勒赤那看向長子,楊皇將陽謀也用在了他長子身上。
胡勒赤那年紀不小了,幼子的年紀太小,本來幾個幼子還有東北各部族為依靠,現在可好一部分逃到了草原,一部分已經被打怕接受了命運。
胡勒赤那閉了閉眼睛,草原各勢力分了三派,一派激進想要和楊曦軒再打一場,寧死不服軟!
一派中立,一派怕了楊曦軒的火器威力,草原的騎兵在火器下沒有任何優勢,不如守著草原。
最糟糕的還不是派系紛爭,而是草原缺糧食,去年的接連大雪草原差點再次分崩離析,如果不是舍棄了奴隸和部分牧民,他建立的一統政權早已覆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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