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老爺子仔細診脈后，又翻了葉氏的眼皮，老爺子愁的眉頭擰成了疙瘩。

老爺子一聲嘆息，讓周家所有人都緊繃了心弦。

周鈺兩口子跟著老爺子出了臥室，三人坐下好一陣沉默，廳內是自鳴鐘轉動的聲音。

周鈺聲音沙啞，“我娘的情況很不好？”

俞老爺子偷瞄了周鈺一眼，見周鈺神色正常，才斟酌的開口，“嗯，她一直調養身子，可缺失的生機不是吃藥就能補上的，你娘幾次生病消耗了元氣，她又掛念著你爹，心里煎熬加重了身子的負擔，你要做好心里準備。”

周鈺好一會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娘什么時候能醒？”

俞老爺子，“我一會針灸，估計明日能醒。”

周鈺心里裝了石頭，壓的他有些喘不過氣，“辛苦您老了。”

俞老爺子嘴唇微動，他想說人都要經歷生老病死，他的眼里葉氏能活到現在已經是奇跡了。

他是大夫，這次葉氏生病，他最清楚葉氏的情況，葉氏的內臟已經衰敗，葉氏私下求他不要說，哎！

楊兮聲音有些干澀，手按在周鈺的肩膀上，微微用力，“我們進去陪著娘。”

周鈺雙手樓住妻子的腰，悶悶的道：“我難受。”

他是貪心的，他希望娘能活的更久一些，最好能活到子恒娶妻生子，可他心里也明白，他的妄想而已。

俞老爺子針灸后就離開了，留下了藥方。

鐘衍夫妻等俞老爺子走了，苗氏在屋子里陪著昏睡的葉氏，鐘衍則安慰周鈺。

鐘衍心里組織了語言，“你娘也不容易，你也看開一些。”

周鈺，“嗯。”

鐘衍剩下的話卡在了喉嚨里，他仔細的辨認著周鈺的神色，他太清楚周鈺多在乎親人，竟然這么平靜嗎？

周鈺抬起頭，“我沒事。”

鐘衍，“......”

這語氣，怎么看都像有事的樣子啊！

鐘衍建議道：“開學推后幾日？”

周鈺搖頭，“已經通知了學生們開學的日期，明日正常開學。”

鐘衍越發肯定周鈺的情緒不對，“好。”

屋內，楊兮給婆婆喂了藥，對苗伯母道：“我娘今日醒不過來，伯母先回去休息，我娘醒了，我派人通知伯母。”

苗氏年紀也不小了，看著昏睡的葉氏有些感同身受，她也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幾年，拍了拍楊兮的手背，“辛苦你了。”

楊兮扶著苗伯母起身，“都是我應該做的。”

苗氏這時心里羨慕葉氏了，楊兮將葉氏當成親娘對待，而她有三個兒媳婦，與她都隔了一層，哪怕她從未端婆婆的架子，兒媳婦與她依舊不親近。

次日一早，雨終于停了，葉氏天剛亮就醒了，周鈺兩口子聽到聲響，本就淺眠的他們立刻睜開了眼睛。

周鈺激動的走過去，“娘，您醒了。”

楊兮則倒了水，試了試溫度有些涼，還好廚房已經開了火，廚房應該燒了熱水，叫醒孫柳端熱水來。

葉氏剛醒還有些迷糊，緩了好一會才回神，“我又讓你們擔心了。”

周鈺鼻音有些重，“娘，您醒了，哪里不舒服告訴兒子。”

葉氏渾身都不舒服，嘴上卻道，“我挺好的。”

周鈺才不信，“我去請俞老爺子。”

這時熱水端了進來，楊兮倒了一杯熱水，等涼一些端給婆婆，“娘，您先喝些水。”

葉氏沒伸手去接，她的手沒有一點力氣。

楊兮示意周鈺扶著娘，親自喂了娘喝水，一杯水沒了，楊兮問，“娘，還喝嗎？”

葉氏搖頭，“不了。”

她現在只想躺著，眼皮子又有些打架，硬生生的忍住了。

周鈺兩口子對視一眼，心里咯噔一聲。

俞老爺子來的很快，診脈后又開了藥方，楊兮這個不懂醫術的，最近看了醫書，也發現了藥方的不同，“這個藥方。”

俞老爺子也沒瞞著，“激發元氣的藥方。”

這話一落，楊兮捏緊了藥方，娘已經需要激發元氣了？

早飯時，周鈺兩口子簡單的吃了一些粥，隨后在葉氏催促中，二人去了學堂，今日是學堂開學的日子。

學堂的學生都按時到了，最早一期的學生發了新書籍，周鈺兩口子日后不會教導低學期的學生，他們只教新書內容。

今日第一天開學，并沒有上課，學生剛放假回來，需要將心收一收。

對于鐘煦這一期的學生，放假期間收獲最多，鐘煦和葉啟恒上島參與了管理，芳晴等人也沒落下，參與了難民的安置。

學堂內的學生三三兩兩聚集在一起，談論著假期的收獲。

新入學的學生就顯得格格不入了，新的學期楊三沒送太多的學生，只送了五個，五個學生有人照顧很快融入進來，剩下十五個將軍送來的學生就格外顯眼了。

他們中有的是自愿來的，有的是被強迫送來的，他們中只有少部分是將軍選的孩子，剩下的孩子或多或少帶有目的。

第一日就出了幺蛾子，毛靖，十二歲已經早早啟蒙入族學，聯合了幾個學生攔住周鈺，“先生，我們自小讀書識字，在族學也是家族驕傲，我想我們不用重新學習。”

他們更希望和小將軍一個班級，而不是全都從新開始學習。

周鈺神色淡淡，“你們來的時候，可還記得家里怎么囑咐你們的？”

毛靖臉色更難看了，將軍說想入學可以，但一切按照學堂的規矩來，父母長輩也這么叮囑他們的。

周鈺嚴肅臉，“可以讓開了嗎？”

毛靖幾人沉默片刻，才讓開了路。

周鈺走過去停下腳步，轉過頭道：“下次你們選個領頭人出來，我只和一個人談。”

說完，周鈺就離開了，完全沒看到毛靖身邊的少年飛快的退后，幾個少年誰也不服誰對視著。

鐘煦站在白朗身邊，“刺頭不少。”

白朗完全不在意，“不過，我挺佩服他們勇氣的。”

這才第一日就挑戰先生，回想當初的他，嘖嘖，他很期待未來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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