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陽西下，天邊一抹黃暈，在這冬日倍覺溫暖舒適。

“明日再去吧。玉石街鋪子多，人氣旺，只這一會，你只怕逛不夠。”穆儼看了看外頭的天色。

“也好。”霍惜放下車簾。又覺不對，“咱明日不是要去余家拜訪？”帖子都遞出去了。

穆儼一頓，“那后日再去。”他都把這事給忘了。

夫妻二人轉道回府。

剛回到翠篁院，穆展那邊便得了消息。一家三口在君姨娘院里用過晚飯，穆展留下與君姨娘商量事情。

“母親，父親那邊可有說能撥多少兵丁給我？”

眼看著穆儼有一個堪比衛所兵力的私兵，穆展赤果果地酸了。抓心撓肝也想擁有自己的一支私兵，人數還不能少于穆儼的，且只聽他一人號令的私兵。

原本穆儼在京城，云南沒人跟他竟爭，府里的人手他想用就用，沒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等穆儼亮出他的私兵，穆展這才發現，府里的是府里的，自己擁有的才是自己的。

君姨娘聽了，面色不虞。

“我與你父親說了，他只說你想用人盡管在府里調用。說府里人手足夠你用。”

“這哪里一樣！”穆展揚聲。

“我想調用府里衛兵，府里的護衛長并不聽我的，只聽父親的，我還要向父親請示，得他批準。”

以前沒覺得如何，現在卻覺得處處不便。

“我也想養上自己的一支私兵！只屬于兒的。父親是不是不同意？”

君姨娘覺得有些為難，“你父親，也沒明著說不同意。”

“那父親這是同意了！”穆展眼神一亮。

君姨娘不忍打擊他，只試著安撫道：“展兒，你父親跟我說，養一支私兵并不容易。你看吧，他們要吃要喝，每月還要給他們發晌吧？還有其余拋費，一年就要花銷不少。再加上給他們配鎧甲兵器……有你父親開口，這些都不成問題，你也能明著置辦，可這需要不少銀子。且你要不要給他們配上馬匹？一匹馬的價格并不低！”

千言萬語，不過就是銀子。這里面每月拋費巨大。

君姨娘原本也覺得兒子該有一支私兵，不遜于穆儼的私兵。可等冷靜下來，也覺得國公爺分析的對，弊大于利。

一是銀錢拋費巨大，二是展兒若是協理地方事務，國公爺會調派人手跟著，銀子人手都不用展兒發愁，連幕僚及能干的管事諸多人手，國公爺都會給他安排好。

再說憑展兒的身份……他要是養上一支私兵，并不合規矩。這若被人舉告，也是麻煩事。

“不然，聽你父親的，咱沒必要跟穆儼比較這個。”君姨娘細聲安撫。

穆展卻聽不進去。

“母親！我讓你去跟父親請示，你不僅要不到銀子，還得不到父親的同意，還反被父親說服！就是因為我是庶子，不配擁有私兵嗎？還是說我是庶子，私產都不能有，要銀子要人手就得跟府里伸手？永遠要看人臉色？”

原本穆展沒人跟他竟爭，他日子過得舒適，在外頭也給人一個謙遜能干的形象，只是這穆儼一來，他整個人越來越沉不住氣，脾氣一點就著。

君姨娘看著這樣的兒子，心里多少有些難受。

她兒子是長子，就因為她妾室的身份，她的兒子就只能是庶子，處處都要低人一頭。

“你大舅的產業，你外祖撥給母親好幾處，過段時間，母親就能有多的銀子供你使用了。若你真的想招募人手，咱就悄悄地當做仆從養在莊子，也別說私兵。只是這要找到能充當兵丁的人手……”

只怕不好找。

刀箭不長眼，哪怕生活無著的人也還是惜命。不到萬不得已，不會給人當兵丁。且還要偷偷摸摸，不能有個明面上的身份。

若不是出得起大價錢，只怕招不到合適的人手。

看了穆展一眼，“展兒莫急，這事咱慢慢籌謀。”而且穆儼還是要回京為質的，云南的一切還是她兒子的。

不用太急切。

穆展沒被安慰到，甩袖回了自己的書房。

招來心腹，讓他查看賬目上還有多少銀子，可夠招募多少人馬。

等一盤算，才知道手中能用的銀子少得可憐。不說按穆儼的標準招募，只招普通的仆從，怕是也養不了多少人。

“賬上銀子就這些？”穆展大為不滿。

覺得手下幾個管事都是一群廢物，別人賺得盆滿缽滿，怎么他賬上的銀子卻越來越少？

“銀子都拿去買得冷國與我朝邊境處那個玉礦場了。”

“今年都沒有銀子入賬？”那么大一個玉礦。

“礦石挖出來不少，但并沒有開出多少好玉……”

不知道是不是得冷國的人騙了大少爺，那條玉礦就沒正經開出多少好玉來。

穆展眉頭皺得死緊，“前些天不是說還運了好幾車原石到玉石街的鋪子？”

“那些原石大多還堆在庫房，掌柜的想讓人先看看里面有沒有好玉，鋪子里先開出來留用。”若開出好玉，可比賣原石賺多了。

穆展現在需要銀子，需要很多很多銀子。他等不了。

就算原石開出來里面有好玉，再請玉匠凋出來，再擺上鋪子等買家來買，再回款，時間并不短。

且萬一開出來沒有好玉呢？

“今天馬房的人的說，穆儼兩口子，這兩日怕是要上玉石街逛去，你這樣……”招管事到近前，悄聲吩咐了一番。

管事的邊聽邊點頭，出門安排。

穆儼和霍惜并不知這些。

他們大房分在府里的東路，大房在府里又沒有長輩，夫婦二人不用向誰晨昏定省，也不用跟二房三房一起用飯，各家吃各家的。國公爺這些天也沒有召穆儼前去議事，夫妻二人清閑自在。

吃過晚飯便在偌大的府里看景消食。

侯府變公府，府里幾經擴建，占地闊得很，亭臺樓榭，水石清華，一路走來萬般景致。只飯后閑逛也不過是十之一都未逛到。

雖是夜里，但府里數百仆從，各處院子園子軒廊已點起燈燭，夜晚的景致比之白天別有一番滋味。

夫妻二人直到逛累了才回院子歇息。

次日，下人們準備妥當，夫妻二人便坐車前往余家拜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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