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平侯穆府。
侯夫人程氏在府門口迎接婆母耿氏及西南來的一大家子。
“叨擾嫂嫂了。”四爺穆昕扶著常寧公主給程氏道平安。常寧公主沒有公主府,一家子都回了穆家老宅。
“四弟客氣了,我正嫌府里太過安靜,你們回來了就熱鬧了。”程氏說完,低頭看向倚在庶祖母顏氏腿邊的穆玠,一臉慈愛。
進府,在正堂坐定。
穆望再也不能撒嬌扮癡,在耿氏的厲目下,向程氏請安,叫了聲:“母親。”
程氏笑得慈愛:“這是望兒啊,都長這么大了。生得真好。”
穆望沒有回話,猴在耿氏身邊。
穆儼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認親結束,耿氏回到松安堂,江嬤嬤給她送上了茶水。
“太夫人方才對望少爺是不是太嚴厲了?把望少爺嚇了好大一跳。”
耿氏呷了一口茶,神色不動:“這是京城,不是云南府。云南府有他老子,他怎樣都行。京里皇親國戚勛貴眾多,闖了禍可沒人給他兜著。程氏本就是他嫡母,不尊嫡母的名聲傳出去,他在京城如何立足。”
“君夫人也舍得讓望少爺跟著到京師來。”
耿氏聽完,眉目動了動。
君氏想要什么,她豈會不明白?
穆展雖是庶子,但是儼兒過繼到大房,那他就是晟兒的長子了。不止君氏想讓侯位落到穆展頭上,就是她,也不想穆儼承爵。
穆儼雖是她的親孫,但過繼出去,就是大房的子嗣了,就是馮氏的孫子了。
馮氏的孫子襲了爵,那她的后代不就成了旁支庶系了?
常寧公主回了京,便往宮中遞了牌子。次日被皇后召入宮中。
“聽說你身子不好,一會讓太醫給你看看。年紀輕輕的,怎么就落得一身的病,玠兒還小,你為了他也得好生將養著。”
“多謝母后疼愛。兒這身子不爭氣,勞父皇母后擔心了。駙馬給兒遍尋好藥,如今回了京,已緩和不少。”
“那就好。你父皇把你遠嫁云南,并不是不疼愛你,一切都是為了朝廷社稷,你需得體諒他的一番苦心。”
“兒惶恐。兒明白父皇的一番苦心。駙馬待兒極好,給兒請醫問藥,也不曾納別的女人,玠兒也聽話懂事,兒感念父皇母后一番拳拳愛護之心。”
“這就好。”徐后說完,歪在軟枕上咳了幾聲。
“母后要多注意身子啊。”
“嗯,無妨。”
敘了一會話,徐后送了常寧公主一些禮物,便讓人送她出了宮。
晚間,永康帝進了徐后宮殿,伺侯她用了藥。
“常寧說在松江遇到的是水賊。”
永康帝點頭:“駙馬也是如此說。”
“那……”
“既然他們說是水賊,朕就當是水賊。”
“云南那邊已經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了嗎?”徐后有些擔心。
“皇后,這是世襲的爵位,云南又遠在西南邊陲,跟土皇帝一樣,這么大一塊肥肉,誰不想啃一口?”
“那陛下就干看著?”
“他們內部的事,當然是他們內部解決。解決不了亂起來,正好朕把他們一鍋端了。”
永康帝說完,見徐后一臉病容,心中生痛:“過幾日我就讓船隊開拔,到那外洋給你尋藥去。聽說外洋有許多西藥,效果神奇,到時為你尋了藥回來,你這病也就好了。”
“臣妾多謝陛下垂愛,我這身子骨不爭氣,勞陛下操心了。”
穆儼回了京,便打發了坎二選了一些禮物給霍家送了過去。
霍惜推辭了一番,也就接了下來。又聽他說了京城的熱鬧,手下頓了頓。
坎二說了好幾樁熱鬧事,新城侯回京也在其中。霍惜看了他一眼。
不知道只是巧合,還是對方猜出了些什么。霍惜不動聲色,只和他說著去松江販了哪些洋貨,在京城售賣的情況。
“那是你們販的少了,京城百萬人口,皇親勛貴多如牛毛,有錢人腰包里的銀子多得花不出去,那些外洋來的稀罕貨喜歡得緊。我家少爺買了洋人的攢盒擺件,香料,我們夫人見了都高興得很,直夸我們少爺有眼光。”
霍惜笑了笑:“我們商號門臉小,銀錢有限,本就是嘗試著少買些試探市場反應的,怕折了本,沒想到倒是好賣的很。”
“你們在三元巷的那個鋪子,可不少人吶。每回我路過,那店里都擠滿了人。我家采買管事,都說你們價廉物美,多少商號求著我家上門,可我家管事就喜歡上你家采買。”
“真是太感謝了,無以為報。上次我家不是買了一些洋人的水果嗎,你明天來店里一趟吧,我給你們做些吃食。”
坎二高興得很:“那可太好了。我家少爺正念著呢。說不知那些是什么水果,長得那般怪異。”
說完明日來拿的時間,坎二就要走。
臨走又想起一事,從懷里掏出厚厚的一封信遞給霍惜:“從上庸寄來的。少爺說你要是有回信,仍是交給我,幫你轉給吉祥藥鋪的人給你帶去。”
霍惜愣神地看著遞到眼前的那封信,有點不敢伸手。
上庸寄來的。
坎二見她愣神,心里暗自嘆息,又把信朝前遞了一寸:“這么厚的信,沒準都是好消息呢。”
霍惜愣愣地接了過來,抬眼看他。
“你快拿回給你姨婆看吧,你姨婆怕是正盼著他們的消息呢。該高興壞了。”
霍惜垂眸,點頭:“是,我姨婆該高興壞了。”
坎二走后,霍惜把自己關在后院的廂房,手指發顫,在信上摩挲了半天,才把信打開。
看完,淚流滿面。
活著,都活著。雖然千難萬難,但是都活著。外祖父,外祖母,大舅一家,二舅一家,他們每個人都活著。
霍惜捂著嘴,嗚咽出聲。
外祖父說一家人都在,獨缺他愛女,外祖父說想女兒,想外孫女寧姐兒。那孩子喜歡聽故事,蒙求上的人物典故他還沒給她講完,令人嘆息。
外祖母說驚聞愛女噩耗,夜里哭醒好幾回。說上庸路遠,沒能給外孫女做一回她愛吃的糕點,痛煞心扉。
霍惜把信連看了數遍,看出了外祖父母在信中的試探。
他們定是看出來自己在信末留的意思了。外祖父定是看出自己的字跡了。
可是為什么他們沒有問弟弟的情況呢?
外祖一家流放的時候,弟弟明明已經出生十來天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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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啊,今天更晚了。晚點再發兩章,稍晚些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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