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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盛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鼻尖也有些酸澀,這些事情本就不該她來承受。
她做的已經夠多了。
剩下的薺菜只有一斤左右,俞盛不打算賣了,背在身后,低沉道:“買面回去包餃子。”
柳芷收斂好情緒點了點頭,兩人去買了幾斤細面,出了鋪子,柳芷見不是往鎮口那個方向走,疑惑道:“還要買什么嗎?”
“家里沒酒了,打幾斤酒,再買些干棗泡。”
俞盛今個早上就看了酒缸,已經沒多少了。
到處都要用銀錢,柳芷搖頭,“不用了,你們又不喝。”
俞盛自然明白她的心思,抿了抿唇,“你喝。”
他停頓了一下,又道:“暫時讓你過不上好日子,但酒我買得起。”
柳芷愣了一下,抬頭撞上男子深邃的眸光,心里突然軟了一下,她笑了笑,“那成,買五斤酒吧。”
要是她一直拒絕不買,俞盛的心里肯定不會好受。
俞盛面色柔和了一聲,伸出手牽住她,保證道:“家里肯定會越來越好。”
只要她不要扔下他。
“嗯。”
柳芷看著兩人交握在一塊的手,她微微收緊了一些,不能讓俞盛一個人主動。
至少她要回應他。
俞盛自然發現了,眸子閃過一絲亮光,突然憨實的笑了起來,將軍在一點一點的靠近他。
已經足夠了。
趕在午時回了家。
許花他們已經做好了飯菜,兩人吃完了飯,俞盛就拿出酒壇子泡酒,還把之前找的藥材放在里面了。
俞河在旁邊指揮道:“要封緊,封不緊就沒那味了。”
聲音中氣十足,活像他要喝酒一樣。
“看把你饞的,你又不能喝。”許花嗔了他一眼,之前俞河愛喝酒,后面大夫說不能喝了就沒有喝過了。
俞河笑得滿臉皺子,“我不喝芷兒要喝啊,要是有蛇就好了,放在里面一塊泡,喝了補氣血。”
看著他們忙著給她泡酒,柳芷還有些不好意思,連忙道:“就這樣就很好了。”
她這個人最不喜歡講究了,有就喝,沒有就不喝。
所以她娘在的時候經常說她沒有一點女子的樣子。
許花看出她的不自在了,安撫道:“沒事,芷兒,你想怎么弄就讓盛兒給你弄,不要覺得不好意思。”
俞盛抬頭看了她一眼,認真的“嗯”了一聲。
封好酒后,他就打算出去了,“我出去一趟。”
柳芷大概知道他是去找蛇,不贊同道:“別去了,不好找。”
“刺籠那邊有個蛇窩,我去看看。”俞盛示意她別擔心。
見他非要去,柳芷只好陪著一塊去了,半路上,她忍不住認真道:“不用故意將就我,有酒就很好了。”
“又不是什么難事。”俞盛眉眼柔和。
柳芷愣了一下,還沒說什么,就聽見俞盛又道:“你是我媳婦,我對你好是應該的,你不要拒絕我,好嗎?”
柳芷沉默了一下,“好。”
俞盛抿唇一笑,低低喊道:“媳婦,你以后要喊我相公。”說完耳朵就紅了。
柳芷“咳”了一聲,“相公,快走吧。”說完就急急走了。
俞盛擔心蛇咬人,就讓柳芷在遠點的地方等著,之前他就在刺籠的附近看見蛇脫皮了。
他拿了棍子在草叢里打,過了好一會都沒動靜,他剛想換塊地方,突然眼尖的看見有條蛇往柳芷那個方向去了。
他臉色一變,吼道:“快躲開。”
雖然知道她是將軍,但是她也只是個女子,不能時時都能保證自個的安全。
柳芷自然也看見了,她沒有躲開,反而上前一腳踩住了,彎腰伸手掐住了蛇的七寸。
她有些興奮道:“好家伙,這蛇壯。”
俞盛提起的心落下了,看著女子眉眼飛揚,他哭笑不得,“給我吧。”
“沒事,就這樣吧。”
柳芷擔心蛇掙脫咬人,抓住了蛇尾死勁一扯,往樹上砸了好幾次,才停了下來。
這副樣子剛好被村里其他小孩看見了,頓時尖叫的跑了。
“殺蛇了!”
“啊……快跑……”
柳芷:“……”
她訕訕的卷起了蛇,撇嘴道:“小孩子也太不驚嚇了。”
俞盛眉眼微揚,“嗯”了一聲。
兩人剛從山里下來,村里人就知道兩人抓蛇了,過來湊熱鬧。
“盛子,你這蛇好大,拿來煮雞蛋還是怎么?”
“能不能給我家煮兩個?”
“水給我家一點吧,我拿給孩子洗澡。”
“算了吧,人家怎么會給你們。”
柳芷盯著陰陽怪氣的那婦人,笑道:“確實不會給,你們要自個去抓。”
婦人噎住了,她沒想到柳芷不按套路來,要是別人家肯定會給了。
“我就說吧,摳死人了。”
蔣老婆子記著柳芷給家里端的雞肉,幫著道:“人家不給你是應該的,又不是你抓的。”
“蛇這么好抓,你怎么不去抓。”
婦人瞪了她一眼,但沒有說什么。
柳芷突然把蛇往那婦人跟前人,準確無誤的落在婦人的身上,滑溜遛的觸感讓她直接跳了起來,“啊……”
“救命啊……”
其他人連忙躲開了,柳芷走了過去撿起來,勾唇一笑道:“不好意思,手滑。”
婦人哪里不知道她是故意的,惡狠狠瞪了她一眼,剛想說什么,又聽見她道:“這蛇已經死了,你要是想抓蛇,我就幫你一把,等會抓條蛇甩你家里,你抓住就好了。”
“你!”婦人氣得快跳腳了。
柳芷懶得再搭理她了,隨意的卷好了蛇,就拉著俞盛走了。
前腳剛進院子,后腳臉上滿臉斑點的老婦人敲了門,她帶著幾分小心翼翼道:“盛子,你們這蛇煮不煮?”
“我孫子的后背生瘡了,很久沒有好,我想要點水給他洗。”
蛇水洗了不會生瘡。
俞盛抿了一下唇,見狀柳芷就知道這老婦人應該沒對俞家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她爽快應道:“成,等會來拿吧。”
老婦人有些欣喜,“謝謝盛子媳婦了,那我等會來拿。”
等她走了,俞盛看向柳芷,有些抱歉道:“我再去抓。”
那老婦人小時候給過他一個餅子吃也沒有對他們做過什么。
“不用了,這蛇有這么大,煮一半泡一半,正好蛇肉下酒。”柳芷說完就去廚房找刀了,一刀利索的砍成了兩半。
剛想把下半端拿去剝皮,俞盛就拿了過去,“我來。”
柳芷也沒多說什么,拿著另一半蛇洗干凈后就放院子里曬了,見馬把地踢了坑出來,她摸了摸蹭過來的馬頭,“別亂動。”
過了一會,老婦人提著一籃子菜和一個空大缽來了,以前她來過俞家院子,破破爛爛,沒想到現在干凈整齊了很多。
她還有點詫異,有了媳婦就是不一樣了。
俞盛這媳婦兇是兇了一些,但人倒是很勤快。
“家里摘了點菜。”
柳芷給她接下了,隨后拿了大缽進廚房舀,剩了一半給許花和俞河他們洗。
老婦人端著有些燙手,準備拿布包著端,柳芷伸手道:“我給你端回去。”
老婦人連連道謝,柳芷還沒走,俞盛就接過了碗,“我來。”
看著男子微微傾斜的出了院子,柳芷無奈又心暖,她干什么俞盛都不放心。
她好歹以前是帶兵殺敵的將軍。
現在感覺就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
快到黃昏的時候,李貴突然來了。
他沒有那副兇巴巴的樣子了,看著俞盛道:“聽說你們家里要修房子了?”
俞盛“嗯”了一聲,“過半個月就修。”
“我不要五十文工錢,我只有一只手就給我二十五文。”
李貴手微微有些緊,他要是有手有腳,也不至于現在討活干。
家里不止他,還有一個媳婦……
“一只手跟兩只手有什么區別,只要肯干就行,工錢就是五十文。”
俞盛看了他的手一眼,停頓了一下,又道:“你要是明個有空,就過來搭個棚子,到時候才好建屋子。”
“成。”
李貴爽快應了后,神色猶豫了一下,又道:“我要帶我媳婦一塊來。”
柳芷猜他怕是不放心李金氏在家,畢竟打成那個樣子,“可以,她要是方便的話,就幫我照顧一下我爹娘,一天給二十文。”
還有這樣的好事,李貴看著兩人面色有些復雜,隨后雙手抱拳,“謝謝你們了。”說完就走了。
看著男子故作鎮定的步子,柳芷心里沉了幾分,她必須得盡快把撫恤金的事情處理了。
趁現在百姓還沒忘記她,架一把火。
現在最重要的是她要弄到當年撫恤金的名單,這樣她才能一個個去找。
她也沒瞞著俞盛,進了屋子就同他說了這件事情,俞盛沉默了一下,“有人敢貪撫恤金,肯定就不會讓這名單落到外人手里。”
“若是冒然去弄,肯定會引起懷疑。”
柳芷點了點頭,商量道:“等你腳好了,我去一趟邊疆,隨從跟了走十幾年了,我信得過他。”
她不可能憑自個就能查得清楚,她必須要找到跟隨她的老兵,那些都是柳家的死忠士。
“我跟你一起去。”俞盛的語氣不容拒絕。
柳芷也沒說不讓他去,既然選擇了他,兩個人就一起承擔,好壞都一塊。
“好,到時候把爹娘安排好。”
聽見她沒有把他排除在外,俞盛心里才松了一口氣,將軍她沒有把他排除在外。
男子視線直直的盯著她,有些深邃,柳芷有些不自在的移開了,剛想起身,她就被人抱住了,頓時整個人就僵硬了。
緊接著男子就親了下來,動作有些生熟,力道由輕到重。
半響后,俞盛才松開了她,沙啞道:“以后不管遇見什么事情了,你都要同我說。”
“嗯。”
柳芷不自然的理了一下衣裳,她以前見過士兵們去青樓抱著姑娘們又親又摸,心里還尋思著親就親,摸個啥。
現在自個竟然這樣了,但她心里沒有一絲反感。
李貴夫妻來得很早,天不亮就在門口等著了,也沒喊俞家開門,就在門口等。
天色微明,李金氏看李貴衣服沒弄好,她伸手就想給他弄,李貴直接躲開了,小聲生硬道:“別碰老子。”
自從他手斷了,就不讓她碰他了。
李金氏紅了眼眶,低頭不說話了,李貴瞥了她一眼,最后硬著心腸看向了其他地方。
俞盛牽馬出來吃草,正好看見兩人了,“進來吧。”說完他牽著馬又回去了,馬不樂意的搖了下尾巴。
李貴看著馬有些懷念,伸手摸了摸,嘆道:“老子那匹馬,死在了戰場上,不然我就能帶著它一塊養老了。”
射箭營都有配馬,俞盛的那匹馬也死了。
緊接著,李貴又道:“等會我能騎一下不?”
“好。”俞盛直接點了點頭。
柳芷聽見聲音就從屋里出來了,看著馬也有些復雜,隨后收斂好,“進堂屋坐吧。”
“我去做飯了。”俞盛說完就進廚房了。
柳芷看馬還沒喂,索性就牽著出去,李金氏跟著她一塊。
看著旁邊的馬,李金氏有些羨慕,小聲道:“要是我們家能買得起馬就好了。”
“我相公他很喜歡馬,之前回來的時候,總會給我講他的馬有多厲害,還說要帶回來給我看。”
柳芷看了她一眼,安慰道:“會買得起。”
李金氏沒有說話,掃了一眼周圍,“你們村子還挺大的,比我們村子舒服多了。”
“你們可以搬過來,到時候跟著俞盛一塊上山打獵,這邊山多,獵物也多。”柳芷認真道。
李金氏眼睛一亮,很快又搖頭,“我相公他肯定不會同意。”
“我早就想搬出村子了,但是他不同意。”
“他就是爭口氣,村里人那么多人說他沒手臂了,他不想灰溜溜的離開村子。”
柳芷心里有些沉重,“沒手臂了那也是光榮的,保護大周才受的傷。”
“還是你懂我,但村子里的那些人怎么會聽,背著罵。”
李金氏平時沒個說話的人,這下有了,忍不住又開始說了,“我都怕李貴有一天想不開死了。”
“要不是我在,他肯定就找個地方吊死了。”
“他兇我,趕我,我都不會走,他以前對我那么好,他現在沒了手我的跟著他,別說他沒了手,就是什么都沒有了,我也守著他。”
柳芷突然想到了俞盛,要是當初沒有了俞河和許花,他是不是也想過找個地方尋死。
她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吧,以后會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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