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管事趕緊去見人。
他現在是管事,但也相當于是牙人,災民雖都是自由身,但若有人買賣成功,他也能得些好處。
來人長得很是平常,平常到,丟人群里都找不出來的那種,唯一出奇的就是他個子比較高,高了白管事足足一個頭,“不知這位貴人如何稱呼?要買的人可有什么要求?”
“鄙姓李,要用的人比較多,要求很簡單,健康年輕就好。”
白管事忙把年輕力壯的人都聚在了一起,很快就呼拉拉站了一大片,“愿意和這位貴人回去的留在原地,不愿意賣身的可以回去上工了。”
那些災民遲疑了一會兒然后走了一些人。
人群中有人遲疑著問道:“白管事,俺們一家四口,不想分開,貴人能全買了嗎?”
他們一家本就是從別處逃難來到京城的,早已無家可歸,如果能找到一個好主家,哪怕是只做長工日子也是不難捱的,收容所這里雖好,可是一家四口住在四個地方,連親近都找不到機會,這才讓他萌生了賣身的念頭。
那姓李的貴人便讓所有有家人的站去了一邊。
接下來他便在這些人中挑選起來。
用了大概半個時辰,挑中了四十七名壯勞力,又在那些有家口的人中挑了兩家。
這些人中有四人反悔,覺得賣了身命就不是自己的了,而且才十兩銀子太少,他們寧愿住在收容所里,反正也不會少了一口吃喝。
白管事道:“這個收容所不會一直辦下去,來年春暖花開紡織那邊的人就沒了工作,不知貴人能不能收容一些女子。”
那李貴人晃了晃手中的鞭子,目光在這收容所里轉了轉,當他的視線看到幾個正忙著干活的孩子時,倒是停了一停。
“你這收容所里一共有多少孩童?”
“幾處加在一起大約有個兩百多人,孤兒占了九成。”
李貴人道:“白管事不防把孩子集合起來,爺順便挑上一些。”
接下來小孩子們不論男女又集合起來,李貴人讓自己手下的隨從挑選了一番,共計挑走了七十三個孩子。
當場簽定賣身契,李貴人又給了白管一張百兩銀票算是好處費,便雇了好幾輛馬車,將這些人連人帶行李全拉走了。
白管事拿了好處自然高興,但心下難免也起了疑,買些壯勞力他還能理解,可那人為什么要買那么多小孩子呢?
他就將這事傳信進了宮中告訴了五皇子妃。
五皇子妃一句話就將這些人打發了,“有人買也是給了那些人一條活路,其他的我們就不用管了。”這年頭又不缺糧食,他們被買回去也不會被殺掉吃肉,怕什么?
白管事一想也是,雖然這些災民也能幫二小姐賺些銀子,但人還是太多了,他管理起來也是頭疼的很,而且有些工作即使賺錢,也是歸了那些災民的口袋,他主子是賺不到什么的,走一些反倒省心。
李貴人帶著這一群人走著走著就分散開了,載著大人的幾輛馬車去了城外莊子上,而那些孩子被暫時安置在了城內一處舊宅子中,接下來的幾天便陸陸續續有孩子被帶走,七天后,舊宅子中只留下一家四口在那里看家。
被帶走的孩子們已經被送到了山里的住處,李貴人原名叫李家言,是葉寒瑜的五百護衛中的一個小隊長,除了他外,葉寒瑜還挑出幾名武藝高強的一起負責訓練那些孩子。
孩子們不僅要學武藝,每日還要念書寫字,孩子們上的第一課,就是何為忠。
總之洗腦課首先得給安排上,不然訓練的再好也沒用。
臘月初一早,顧婉寧穿著厚厚的斗篷,抱著紫銅梅花雕刻暖手壺和五皇子妃一起去坤寧宮給皇后娘娘請安,路上正好碰上了二皇子妃和七皇子妃,四人一起結伴前行。
今年天氣寒冷的過份,只是到坤寧宮的這一段路,幾人就凍得鼻子發酸兩頰通紅。
皇后宮里熱鬧的很,除了太子妃早早的來了外,福柔公主竟然也在。
幾妯娌給皇后太子妃見了禮后便坐在自己該坐的位置上,福柔公主笑道:“瑜郡王妃這張小臉可真是美,看得本宮都心生嫉妒了。也不知道郡王妃平時都是怎么保養的?”
顧婉寧聽出了福柔公主話語里滿滿的惡意,一口一個郡王妃,一口一個美,不就是想要引起妯娌們的嫉妒嗎?
可是光是嫉妒又有什么用?不疼不癢的!
難不成,她是想今天做些什么?
“公主謬贊了,可當不得您的夸,我啊也就是仗著歲數小,若是到了公主這個年紀,指不定會變成什么樣呢?”
你不是給我找堵嗎?那我也讓你不舒服,反正也不是一條道上的,她可沒必要委屈自己。
福柔公主果然變了臉色,畢竟沒有一個女人會愿意聽到別人說她老的,她正要發作,卻被皇后娘娘攔了話,“老六家的這張臉啊,就算是再過個十年二十年也丑不了,老天爺給的面皮,別人嫉妒也嫉妒不來。
本宮這兒前些日子得了些新茶,你們幾個也嘗嘗,喜歡的話,等下回去的時候都拿上一些。”
坤寧宮中的婢女已經端著托盤給幾人上茶了,福柔公公硬生生的將到嘴的話咽了下去。
顧婉寧看了眼給自己上茶的婢女,那宮女不知是什么原因,被她瞅了一眼后,立刻低下了頭,只是端著茶杯的手一個不穩,一杯剛沏的茶水就灑在了顧婉寧身上。
顧婉寧立刻站起了身,一手拿著帕子將衣服上的茶水快速掃落,若不是冬天穿的衣服厚,這杯剛沏的滾燙的熱水非把她燙掉一層皮不可。
那宮女已經“砰”的一下跪在地上拼命磕頭,“王妃饒命,王妃饒命,奴婢不是故意的,王妃饒命啊,奴婢不想死。”
五皇子妃緊張的起身查看:“六弟妹你有沒有事,是不是燙到了?要不要叫太醫啊,那茶水可是滾燙的啊。”
那跪在地上的宮女叫的更熱鬧了:“王妃饒命,王妃饒命……”
顧婉寧冷冷的看了眼喊著讓她饒命的宮女,再看了眼坐在上首的皇后和福柔公主,果不其然看到了福柔公主嘴角那抹還來不及收起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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