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佳言挨個謝過了,又煩請了全氏晚上在家里歇著,照看慕玥和慕天潤姐弟,不然只她們姐弟在家,她也不放心。
李狗蛋從下山后就沒怎么說話,此刻見慕天澤躺在車上,他也就跳上車了,一副要跟著去的架勢。
全氏也擔心沈佳言一個人守著怕有些不方便,加上這慕天澤摔傷,又跟自家那討債的兒子脫不了干系,索性讓自家男人也跟著一起去,好歹有什么事情,還能搭把手。
沈佳言謝過了全氏,叮囑了跟出來的慕玥兩句,就打著火把坐上了牛車。
里正和李家還有朱家的人,看著牛車慢慢的走遠,那點子火把的光也看不到了,這才回轉家去。
鬧騰了這大半天半夜的,大家回家都還念叨感嘆了兩句才睡下。
山路崎嶇,牛車速度雖然不快,可架不住山風呼呼的吹著,將火把上的火苗吹得足足扯出了一尺長,扯得腳下的影子也跟著隨風搖擺不定。
大家都沒有說話,只有車輪在山路上骨碌碌走過和偶爾牛打個噴嚏的聲音。
沈佳言舉著火把,看著那黑壓壓的山脈,心里盤算,也不知道這骨折費錢不?她手頭也就那么些銀錢,也不知道夠不夠開銷?還有開荒大計估計是要擱淺了。
俗話說的好,這傷筋動骨一百天,慕天澤胳膊受傷,肯定是不能做事了,慕玥還小,慕天潤更小。
她又要養活他們兄妹仨三個月,還要負責醫藥費,還有平日里的開銷,這可不是小數目。
得想個生錢的法子。
靠著這上山采摘山貨,和種糧食,也只能混個溫飽。
真要有點事情,手頭那點子錢完全不夠用。
想掙錢,還得做生意才行!
先前被打斷的那點子念頭,此刻倒是清晰了起來。
一路沉默到了鎮上,此刻已經是半夜時分了,鎮上人都陷入了夢鄉中。
沈佳言的記憶中是沒怎么來過鎮上,自然也不知道那醫館在哪里,還是趕車的男人知道,徑直將車趕到了醫館門口。
醫館大門緊閉,李狗蛋翻身下了車,拳頭哐哐一頓砸門,一邊扯著嗓子喊開門,救命——
本來就安靜的夜,那聲音,附近幾家都被吵醒了,遠處的狗也叫了起來。
很快醫館里頭就掌起了燈,悉悉索索的開了門。
開門的是鎮上唯一一家醫館的郎中,年過半百了,身上披著衣裳,還打著呵欠呢。
見了牛車上的人,忙讓將人抬了進去。
把脈一番,又捏了捏胳膊斷骨的地方,好半天才道:“胳膊折了,要接骨,還好你們送來的及時,這胳膊也沒亂動,不然接上只怕也有損傷,將來使不上勁了。”
聽了這話,在場的人都松了一口氣。
沈佳言問了一句:“那他怎么還昏迷不醒?”
郎中撫摸了一下胡須,不在意的道:“沒什么大礙,他這不是昏迷,是昏睡,大約是聞了什么不該聞的東西,所以一直昏睡著。這樣也好,省了不少事,不然清醒著只怕更遭罪呢!”
沈佳言也就不多問了,就請郎中接骨。
郎中凈手,然后示意李狗蛋的爹和趕車的男人,還有李狗蛋幾個,將慕天澤的四肢按住,壓住他的身體,免得一會子接骨的時候太疼,將慕天澤給疼醒了亂動,妨礙接骨。
幾個人上陣,將慕天澤死死的按住,就看到郎中的手在慕天澤的胳膊上按來按去,摸,接,端,提,推,拿,按,摩一番操作,看得人眼花繚亂,還不敢開口問。
然后就聽到慕天澤一聲長長的呻吟,臉上身上汗出如漿,眼睛一下子睜開了,整個人要彈起來,結果被死死的按在了炕上,動彈不得。
然后那老郎中滿意的點了點頭:“骨頭都對上了。”
轉過頭來問眾人:“這骨頭接上了,用什么藥?我這里有兩種藥膏,一種便宜些,只要骨頭接對了,用這種藥,三個月也能恢復。還有一種接骨續筋的,兩個月就能長好,跟常人無異,將來不管是下地干活要使力氣,還是提筆寫字繡花,都不妨礙,就是貴一些。”
眾人聽了這話,都看向了沈佳言。
尤其是慕天澤,雖然才醒過來,可是將老郎中的話,都聽到了耳中。
事關自己的胳膊和將來,他緊張的看著沈佳言,可到底還是忍住了沒開口,但是眼神里的不由自主浮現的哀求和期望,誰都看得出來。
李狗蛋的爹覺得這時候,他們這些外人實在不該在場。
忙咳嗽了一聲,一拉李狗蛋,又沖著那趕車的男人使了個眼色,尋了個借口退了出去。
沈佳言無語的揉了揉額頭,沒去看慕天澤,反而先問那老郎中:“那便宜的和貴些的藥,是多少錢?”
總得先問個明白清楚。
老郎中理了一下胡子,打量了一下沈佳言,看她身上的穿著,慢條斯理的道:“便宜的,三個月的藥膏,也要花三兩銀子,小孩子么長得快,恢復能力強,用這便宜的,細細養著,將來也無礙的。”
“那貴些的,要八兩銀子。”
沈佳言當場就抽了一口涼氣,這哪里是貴一些,是貴很多些了好嗎?上來就要了她身家銀子的一半,這簡直是搶錢啊!
慕天澤聽了沈佳言這一聲抽氣聲,眼神黯淡了下去,知道這對于目前的慕家和沈佳言來說,的確是太貴了。
忍不住低下頭去,眼圈一紅。
老郎中先一眼就看出來沈佳言不是有錢人,所以才有那樣一番話,見沈佳言這模樣,心里大約有了數,就低頭打開藥箱,打算取那便宜的膏藥。
多少鄉下的孩子,那摔斷了胳膊腿的,要么不管丟在屋里,養上幾個月自己長好。
要么就是送來接上骨頭,就是萬幸了。
至于那自己長好的骨頭,長一截短一截的也沒人在乎,畢竟么,能活著就不錯了,哪里顧得上那么多?
這種能給家里孩子用膏藥,就已經是極為舍得了。
老郎中的手剛摸到那便宜的藥罐子,就聽到沈佳言咬牙切齒的聲音:“勞煩您,給用貴些的藥——”
那個貴字,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一般。
老郎中和慕天澤都一愣。
慕天澤驀然抬頭,不置信的看著沈佳言,“你,你是不是說錯了,你怎么,怎么會給我用貴的藥?”
沈佳言瞪他一眼,惡狠狠的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郎中都當著面說了,有那貴些好些的藥,我要是不給你用上,你心里不得記恨我?我搭著人情,搭上銀錢,把你從山上抬下來,骨頭都接上了,就差最后一步了,我要是省了這錢,豈不是前頭那些事白做了?我又不傻!”
“再說了,這錢回去你就給我記在賬上,以后起碼得翻倍的還給我!聽到沒有!”
一面氣呼呼的說著,一面掏銀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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