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老婦人坐在角落里,也不看病,也不做啥,就時不時地看她一眼,看著看著,還會莫名其妙的發笑。
就,很瘆人。
她被看得渾身不自在,仿佛有十幾條蟲子在身上爬來爬去。
她忍不住叫采藍:“你去瞅瞅是咋回事。”
采藍就去攀談,過了一會兒回來,說道:“是想請您給她調養身子呢。”
杜清檀想了想,最近都在弄這些小病啥的,很久不摸鍋鏟食物了,確實該練一練,省得放生疏了。
她便道:“那你去問問王博士,可以出診不。”
采藍也是被關得快要瘋了,趕緊地跑去詢問,回來喜滋滋地道:“說是可以的。”
杜清檀就道:“那你讓那位老夫人去和王博士說。”
過不多會兒,就有醫工過來通知她出診。
杜清檀站起身來,和面前排隊的人道:“不好意思,我要出診,各位可以去其他大夫那兒看。”
不想一群人不干,吵吵嚷嚷的,她只好又坐下去,看完再走。
雷燕娘見狀,就停下手里的活兒,過來幫她開方子。
劉魚娘也討好地跑去幫她維持秩序,把后面來的人引到其他人那兒看。
杜清檀還以為那位老婦人會等不得,誰知對方還是一直在那穩穩當當地坐著看她,不時傻笑。
她就覺著有些不大對勁了,忍不住聯想到之前出現的那個,獨孤不求他族兄。
但也沒什么關系,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小杜大夫不在怕的。
她手腳利索,又有其他人幫忙,半個時辰就處理好了剩下的病患。
杜清檀走過去:“老夫人,我這處理妥當了,咱們這就走?”
“老身姓柳,小杜大夫辛苦了,你要不要歇一歇啊?”
柳氏越看越喜歡,看看這皮膚,多白皙多粉嫩啊,眼睛清澈漂亮,正氣干凈,一看人品就很正。
還有這個頭,高挑勻稱,身段雖然窈窕,該有的都有,想必生養很容易。
哎呀,鼻子也很好看!嘴也好看!牙齒也好看!眉毛也好看!耳朵也好看!脖頸也很美啊!
手腳不大不小,恰到好處,識文斷字,精通醫術……
“怎么這樣會長呢!”
柳氏一不小心說出了口,被婢女戳了一下,恍覺失言,嚇得僵著身子,一動不敢動。
卻見杜清檀似乎沒聽見這話,只笑吟吟地道:“要是您不著急,我回去換身衣裙,再拎個藥箱。”
“不著急,不著急,你慢慢的,別急!我能等!”
柳氏暗自慶幸她沒注意到自己剛才的話,連忙地把人送走了。
杜清檀回到住處,并不指揮采藍做事,徑直開了箱子,在里面亂翻一氣,找出一套杏色的短襦加一件雨過天青色的半臂,再配一條石榴紅的裙子。
采藍看得怔住了:“五娘,您確定要穿這個?”
出門問診,還穿得這么好看?以前不都是穿深色裙子的么?畢竟那個耐臟。
杜清檀面無表情地道:“這裙子做好之后也沒機會穿,趁著天氣好,咱倆完事之后,還可以在街上逛逛。”
采藍一聽說要逛街,很高興:“那婢子也換一身?”
就見杜清檀淡淡地瞥了一眼,也不說好,也不說不好。
然而采藍知她甚深,覺著這意思是在說,湊什么熱鬧!
立刻道:“算了,我這身干凈著,省得還要多洗一堆衣裳,您這要不要再梳個頭洗個臉?”
杜清檀對著鏡子照了一照,說道:“是有些亂哈,不過別讓人發現我還特意梳了個頭,不然豈不是要笑話我沒見過世面。”
采藍不懂她為什么會這樣想,但還是盡職盡責地道:“咱不換發式,就梳得光潔整齊些。”
“那你快點,別讓人久等了。”杜清檀乖乖地坐著,神色嚴肅。
采藍動作飛快,拿了鏡子給她照:“您覺著如何?”
杜清檀淡淡點頭:“就那樣吧,反正我平時也都這樣。”
采藍覺得很別扭,追著她道:“五娘,您怎么啦?婢子覺著您有點怪怪的啊。”
杜清檀扯著唇角邪魅一笑:“不奇怪,就是來到洛陽之后,首次出診,值得紀念。”
采藍困惑地摸了摸頭。
走到太醫署外,馬車已經等著了,柳氏從車中探出頭來,熱情地邀請:“小杜大夫,這邊請。”
杜清檀微笑著走上去,優雅地行禮:“老夫人,叨擾了。”
柳氏見她換了這么一身衣裙,就更歡喜,贊嘆道:“小杜大夫好人才,小娘子就是要穿得花團錦簇的才好看。”
杜清檀就戳了采藍一下。
采藍先有些莫名其妙,隨后反應過來,趕緊笑道:“回老夫人的話,我們五娘平時都穿得簡樸,今日是還有其他事,這就穿得鮮艷了些。”
說完這話,就得了一個贊許的眼神。
柳氏并未察覺主仆間的小動作,只顧著笑:“還有其他事啊?我這會不會耽擱你?”
杜清檀道:“不會,只是順帶去辦,一切以您這里為主。”
柳氏就更高興了,問長問短,沒多會兒,就拉上了杜清檀的手。
馬車停下,婢女探頭一看,笑道:“老夫人,到家啦。”
柳氏先下了車,又回身去牽杜清檀的手:“小杜大夫,老婆子和你一見如故啊,看看,這就是我家,以后多來玩……”
婢女面色僵硬地低咳一聲,柳氏一怔,趕緊糾正:“我一直都很熱情好客。”
杜清檀笑笑:“老夫人一瞧就是好人。”
“那是。”柳氏驕傲地道:“我活了幾十年,日常往來的人,就沒一個說我不好的。”
一行人走進門去,柳氏和她介紹:“我家老頭子很早就過世啦,我也沒改嫁,一個人拉扯大了兩個兒子。
諾,左邊那排屋子,是長子長媳住的,長媳帶著孫子回娘家探親去了,長子去接她們母子。
右邊那排屋子,是給小兒子和他媳婦兒住的,小兒子還沒成親,在外做官,空著……”
杜清檀神色如常地恭維:“老夫人好福氣。”
柳氏嘆息:“就是為小的那個操心啊,一把年紀了,總也不成親,我也不求別的,只要他自己喜歡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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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杜大夫:我什么都知道,但我要假裝不知道。我打扮,但我不是為了這個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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