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傅燕遲頭痛扶額模樣,宋子韻眼眸輕閃。
“我這幾年跟孟姨常通電話,難得能遇到這么性情相投的長輩,好早之前我就想見見她了,可惜一直找不到機會。要不這次孟姨過來,我幫你招待她?也當是圓我一個心愿如何?”
她知道孟靜嫻跟傅燕遲之間的關系其實很生疏。
而且傅燕遲是跟他外公住一塊的,孟靜嫻這么跑過來,難道她一個后媽要住進傅家去?
傅老對著個取代了自己女兒地位享了原本該是自己女兒福氣的女人,能有好臉色?能自在?
所以說出這個提議,宋子韻篤定傅燕遲不會拒絕。
她歪頭笑道,“我知道你性子不喜歡欠人人情,要是覺得過意不去,等你出院了,請我吃頓飯就行,怎么樣?”
傅燕遲靠在床頭,一早上的折騰確實讓他jing神狀態不怎么好。
人看起來懨懨的,能坐著跟人說話,純靠修養在撐著。
他嘆了聲,看向宋子韻,“人情能不欠還是不欠的好,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孟姨那邊我自會安排。”
“可是你現在——”宋子韻臉上笑意微頓,有些生硬道,“自己都還在醫院躺著呢,能操那么多心?”
“用不著我操心,有貴叔呢。”
貴叔沒說話,但是筆挺站在那里的姿態,便是回答了。
宋子韻反應很快,那點因為被拒絕而生出的生硬不自然,很快被她壓了下去。
她聳聳肩,笑道,“既然這樣,那我就不多事了。”
說完從自己帶來的果籃里拿起一個蘋果,朝男子示意,“我給你削個蘋果?”
“宋小姐,”貴叔先一步開口,“醫生規定探病時間每個人不能超過五分鐘,免得打擾病人休息。”
言下之意,你該走了。
宋子韻,“……”她看向傅燕遲。
男子單手按揉太陽穴,儼然jing力不濟模樣。
饒是宋子韻臉皮再厚,也沒辦法找理由繼續逗留,她倉促笑了下,“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過來看你。”
轉身之際,腳尖冷不丁踢到個東西。
她低頭看去,一個蘋果。
再順勢看去,男子躺著的病床下方,一地水果鮮花,還有翻倒的果籃。
“這是……”
貴叔答,“傅先生不小心撞翻的,他以為來的是宋月涼。”
宋子韻走了,背影落荒而逃。
病房里安靜下來,傅燕遲躺了回去,閉上眼睛。
貴叔,“傅先生,董事長夫人那里你自己安排?”
“你剛說宋小姐來了。”男子啟唇,聲線涼涼。
“宋小姐是宋小姐,”貴叔加重語氣,“我對你的宋小姐,都是稱呼宋月涼,傅先生。”
言下之意,是你自己誤會。
傅燕遲,“嗯,孟姨在惠城這段時間,你好好安排。”
貴叔不說話了,雙手交疊身前,守在旁邊眼觀鼻鼻觀心。
因為一句話就對他打擊報復。
幼稚鬼。
下午一點,天空突然陰沉。
烈日隱沒,不到片刻就下起雨來。
一輛轎車在雨中勻速駛往惠城。
“媽媽,我們今天要在城里住嗎?”
后車座上,穿著粉綠公主裙的小娃娃,翹著小腳腳,新奇的把小臉湊到車窗前,看打在窗上的雨點。
宋月涼嗯了聲,“媽媽在城里住的地方,寶寶還沒去過,還有媽媽工作的公司,寶寶不想去看看嗎?”
“想哦!媽媽,我想去看!”
車廂里充滿小娃兒奶聲奶氣的應答聲。
宋月涼微微笑開,只是眼底始終藏著一抹化不開的憂色。
中午她實在待不住,跟婆婆商量后,帶著女兒回城。
直到現在車開在路上,她依然不敢去探究自己此舉背后的原因。
抑或只是倔強的,不肯承認。
七七不知道媽媽紛亂的心思,依舊靠在車窗興致勃勃的看雨點。
這場雨不算大,但是也不小。
雨點一顆顆打在車窗上,一會功夫就能匯聚成一條小溪流,在窗玻璃上蜿蜒而下。
因為沾滿雨水,車窗外的景色有些模糊。
但是七七還是輕易發現了前面不遠的岔路口,有抹靚麗的顏色。
咦?七七把小臉懟到車窗玻璃上,壓著小鼻子望外瞧。
“媽媽,你看,那邊有個漂亮姨姨被雨淋了!她好像沒有雨傘!”
宋月涼轉眸看去,入目所見,是個穿著蘇繡青花旗袍的女人。
盤著低發髻,身形纖細,但是儀態極好,即便遠遠看著,也讓人感受到一股婉約優雅的氣質,讓人感覺舒適。
淅淅瀝瀝雨幕中,女人手上拉著個行李箱,此時渾身上下已經被雨水打濕透,白色高跟鞋上沾滿了泥點,就連行李箱上都是泥水,顯得狼狽。
宋月涼看了下女人身后,那是通往惠城仙橋機場去的路。
頃刻便對女子的處境有了猜測,這是在機場搭了黑車,被人當肥羊了。
估計半道上司機臨時加價,結果沒談攏,女人連人帶行李被趕下了車。
“媽媽,我們能給姨姨送把雨傘嗎?”后座上,小娃兒湊過來小心詢問。
“寶寶,這位不能叫姨姨,得叫婆婆或者奶奶才對。”宋月涼無奈糾正女兒,“因為她的年紀,比媽媽大很多。”
娃兒小臉一紅,羞羞的用小手捂住嘴巴。
宋月涼忍俊不禁,打著方向盤,把車開到女人面前停下,半開車窗,“要幫忙嗎?”
女人愣了下,下意識先拿手里的包擋在半開的車窗上方,替里面的人擋掉往里飄的雨絲后,才歉意道,“小姑娘,謝謝你,你……能給我一把雨傘嗎?我可以用錢買。”
宋月涼看了看擋在上方的昂貴皮包,她原本,確實只打算給她一把傘便走人。
“你要去哪里?惠城?”
“對,我是要去惠城的。”
“上車。”宋月涼下巴往后一揚,“順路載你一程。”
“這、我身上都是雨水……”女人欣喜之余,又有些躊躇,“容易把座椅弄壞。”
她習慣性的不想給人添麻煩。
“現在下雨,這個地方很難打到車,過路的大巴兩小時才有一趟,還不一定會半路停下來載人。”宋月涼開門下車,拎起她的行李箱放到后車廂,又拿了條干毛巾出來遞給女人,“上車,再墨跡下去我也要被淋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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