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佳想起從前自己這里有個小屋,心情不好的時候,煩躁的時候,受了委屈不愿意讓父母知道的時候,都是自己一個人來這里待會兒。
看看這滿園子的花和綠葉,靜靜的待一會兒,自己的心情就好多了。
所以,傅佳又一次走到了這里。
屋子好像很久沒有人打掃了,一層厚厚的土。
傅佳挽了衣袖,將屋子里打掃一新,小小的桌子上放了從前她偷偷放著的幾本書,是她瞞著母親尋的話本子。
那個時候,秦桑還活著,總是一邊數落她該聽夫人的話,一邊又幫她把話本子都整理了藏起來。
綠枝在一旁抿嘴笑,沖著傅嘉擠眉弄眼。
也不知道綠枝后來去了哪里,只說南方,可是具體是哪里,過得怎么樣,傅佳悄悄打聽了,也沒有消息。
傅佳想,她總要知道,綠枝現在過得好不好,當初她死了以后,綠枝是怎樣被打發了的。
還有,還要找機會聯系了青鎖的哥哥和嫂子。
許多的事情都要做,不過看這樣子,傅蓉又給她找事了。
傅佳默默嘆了一口氣,低頭走了出來。
傅蓉瞧著,上前一步,又添了一把火,尖聲道:“傅姑娘,你不要總是這樣學著大姐姐的樣子了,大姐姐愛做美食,你也會,大姐姐愛這梨花,你也尋了過來,大姐姐的書還有東西,是誰允許你動的?傅姑娘,你要知道,你就是伱,大姐姐就是大姐姐,不是長得像就可以的!”
句句話落在安平侯夫人的心上,安平侯夫人只覺得心頭一慟,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哎,夫人,夫人!”
“大伯母,大伯母,您怎么了?”
一時間場景混亂,傅佳驚呼出聲的一聲“母親”,也沒有人聽到。
安平侯正在宮里商議戰事,得了府中人的稟報,急匆匆稟了皇上,回到了府里。
老夫人和余氏也被驚動了,安平侯回來的時候,老夫人正垂目坐在正堂,捻著手中的佛珠。
內室里,大夫正在診脈,余氏和傅蓉守在床榻前,傅佳被排擠了,遠遠的站在桌邊,緊緊的握著手中的帕子,心中焦急又無奈。
“侯爺回來了。”青黛紅了眼圈,看到安平侯,提著的心才放了下來。
“夫人怎么樣?”安平侯不錯眼的看著躺在床榻上的安平侯夫人,只見她唇色發白,眼睛緊閉,整個人仿佛受到了什么打擊一般。
聞言,大夫道:“夫人原本身子就弱,這一年多來也是耗盡了心血,強撐著,如今突然受了打擊,就有些撐不住了,老夫先開了安神補心血的藥吃著,最重要的還是要夫人解開心結,自己能想得開。”
說完,大夫搖搖頭,出去寫方子去了,青黛忙跟了過去。
姚大夫一直為安平侯夫人調理著身子,自然知道她的狀況。
心病還需心藥醫,若不是她自己堅強起來,就算是天上的神仙也是無能無力的。
安平侯自然也聽懂了姚大夫的話,送了姚大夫出去,安平侯嘆氣坐在了夫人身邊。
錦被里的手冰涼,安平侯握著只覺得,一直涼到了自己的心里。
自從嘉嘉走了之后,安平侯夫人一天比一天的衰弱下去。
可是,他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
邊疆的形勢如今看來也是復雜多變,他的精力分了許多出去,沒有辦法常常陪著她。
安平侯心頭一陣懊惱。
他只覺得安平侯夫人這幾日心情好了許多的,所以他有些放松了,沒有太過關心她。
沒想到,她會突然這樣暈倒了。
等到送走了姚大夫,又喂了安平侯夫人吃了藥,看她眉頭舒展了一些睡著了,安平侯起身來到了外面。
天色微黑,廚房里萬娘子看了幾遍,也沒敢說上飯的事情。
青黛帶著幾個丫頭將屋子里的燈點亮了。
燭火搖晃,照映著每個人的臉龐。
“說說吧,怎么回事?”
安平侯端坐在老夫人的下首,聲音清冷。
青黛跪了下來:“今日是姑娘的生辰,夫人從早上情緒就有些低落,后來去了姑娘生前住的院子,恰好二姑娘來了,說起姑娘喜歡梨花,就帶著夫人去了從前姑娘手植的那一片梨園,在哪里見到了傅姑娘,夫人一時激動,就暈倒了。”
見了傅姑娘?一時激動?
安平侯眉頭微皺,瞧了一眼筆直站在一旁的傅佳。
“大伯父,還是我來說吧。”傅蓉輕蔑的看了一眼傅佳,開口道。
“今日是大姐姐生辰,我原本是想著去大姐姐的院子緬懷一下,進去的時候大伯母正坐在大姐姐的院子里,看上去情緒低落,我知道大伯母一定是想念大姐姐,就盡量的轉移話題,想著讓大伯母不要總是在大姐姐院子里這熟悉的環境里了,越是這樣越是容易觸景生情,于是就想著帶大伯母去看看大姐姐從前喜歡待的地方,那里是我和大姐姐的秘密,誰都不知道的。”
說到這里,傅蓉頓了頓,轉頭看著傅佳。
“也不知道傅姑娘是怎么找到那里的,還占了大姐姐的地方,學著大姐姐的樣子,傅姑娘,還真是生的七竅玲瓏心那。”傅蓉憤憤的道。
轉而面向安平侯:“大伯父,大伯母就是被這位傅姑娘給氣到的,您可一定要好好教訓教訓她。”
讓她也知道知道,這個侯府到底是誰家的!
當然,這句話傅蓉沒有說出口。
安平侯深深的看了一眼傅佳,道:“蓉姐兒沒有規矩了,族中老家來人,你該盡心招待才是,回頭抄寫家規五遍,好好反省反省。”
“大伯父?”傅蓉不可置信的看向安平侯。
大伯父難道也被這個傅佳灌了迷糊湯不成,怎么腦袋不清楚,開始罰她了!
傅蓉還待說什么,余氏在一旁狠狠拽了她一下,傅蓉才不甘心的閉上了嘴。
垂手站立的傅佳,聽了安平侯的話,臉色頓時煞白。
她抬起頭,動了動唇,想要說什么,卻對上了安平侯冷淡陌生的眼光。
傅佳鼻子一酸,頓時放聲哭了起來。
安平侯……
原本想要送人離開的話,到了嘴邊怎么也說不出來了。
不知道為什么,他總覺得給她委屈受了。
一旁,沉默了許久的老夫人皺了皺眉,喝道:“哭什么?有話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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