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景軒
早膳,那個叫小鄧子的小太監又去提膳。
一直等到半上午,才提回來一堆殘羹剩飯。
都是別的主子那兒要剩下的。
蔣貴人還在睡著,花茶見了那膳食,也不敢聲張。
就只偷偷地抹眼淚。
小鄧子發現了,就有些詫異。
“花茶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
花茶聽見人來,連忙用帕子胡亂抹了把臉,問道。
“你怎么來了?”
小鄧子見她哭得眼睛都紅了,心里也隱隱覺得有些不對。
“花茶姐姐,咱們主子這幾天,究竟是怎么了?”
“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本來好好兒的日子,怎么突然就這樣了!
花茶看了看她,也不知道該怎么說,就轉移了話題。
問道。
“你是不是在宮里聽到了什么風言風語?”
又問。
“御膳房那兒,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看看你提回來的膳!”
小鄧子也沒再往下問,就苦著臉。
“花茶姐姐,那幫人欺上瞞下,見風使舵,見主子不得寵,就使勁兒地作踐!”
“奴才想跟他們理論,又怕拖了主子的后腿,往后連這個也沒得吃!”
花茶一聽,就松了口氣。
還好,宮里沒有什么難聽的話傳出來。
畢竟,主子不想伺候皇上她是知道的。
萬一被人拿去做文章,說主子心里惦記著別人。
那這就是大罪,是死罪,麗景軒里誰也別想活!
如今……還算好了!
花茶起身離開,小鄧子摸不著頭腦,嘆了口氣也走了。
主子不得寵,日子就難過啊!
人之常情么,沒什么好說的!
蔣貴人是睡到下午起身的。
睡覺一直噩夢連連,驚出了一身冷汗。
花茶看著心里直心酸。
主子這明顯是嚇著了啊。
皇上不在宮里,太后娘娘又不管事。
連早先盛寵一時的貴妃娘娘,如今也退避三舍。
皇后在宮里真是一手遮天啊。
如果不從,她們真不知會再遭遇什么。
花茶把早上的早膳挑挑揀揀,湊了一碗能吃的給熱了熱,遞給蔣貴人。
強撐著笑說。
“主子,您先用一些,回頭等午膳來了……”
蔣貴人接過碗就冷笑。
“午膳?”
“花茶你別安慰我了!”
“不折磨死我,她是不會滿足的!”
說完,神色淡然地吃了一碗飯,再也沒說一句話。
飯后,花茶見主子臉色實在不好。
就笑道。
“主子,御花園里的花兒開得好,咱們不如去轉轉?”
“散散心也好啊!”
蔣貴人思考片刻就點了頭。
“罷了!”
“躲躲藏藏也不是辦法,走一步算一步吧!”
“走吧!”
花茶笑著,趕緊去拿了斗篷。
簡簡單單什么也沒帶,就陪著主子出去了。
蔣貴人穿著一件半新不舊的斗篷,走得很慢。
御花園繁花簇錦,菊花一朵朵一簇簇,競相開放。
花茶引著她賞花散心。
“主子您看那兒!”
“主子……那里還有綠菊,回頭咱們也養一盆好不好?!”
“這個線菊也好看,難為那些養花的師傅,怎么養得活?”
蔣貴人一路看著花茶嘰嘰喳喳,絮絮叨叨。
也只是勾了勾唇,皮笑肉不笑。
怎么笑得出來呢?
她面前只有兩條路。
一條死路,一條不歸路!
她哪一條都不想選。
她就想安安靜靜在宮里活著,怎么就這么難?
正想著,前面傳來一陣笑聲。
抬眼去看。
小亭子里,是夏婕妤和她身邊的幾個宮人,正在亭子里說笑著什么。
她穿著一身米白色的斗篷,顏色很素,看起來料子卻很不錯!
夏婕妤打扮得很素,頭上只用幾根玉釵把頭發挽了起來。
臉上峨眉淡掃,皮膚白里透紅。
即便沒有濃妝艷抹,也好看。
尤其是,她嘴角含笑,一臉溫柔地看著桌子上那兩只慵懶的小貓。
一身素素淡淡,兩眼目光溫柔。
在午后的陽光下,她整個人就像一塊散發著淡淡光暈的溫潤美玉。
一眼看去,有些寡淡。
細細品味,卻發現原來是一塊珍品。
叫人移不開眼,看不夠!
遇見了,不好再躲開。
尤其是這樣的一個女子,她也不想躲。
就走上前去,到夏如卿面前屈膝行禮。
“臣妾蔣氏,見過夏婕妤!”
夏如卿也早就看見了她。
她心里有點吃驚。
‘這女人怎么像是在哪兒見過?’
又仔細一看才發現,原來是跟自己長得有幾分像。
就笑道。
“蔣貴人嗎?快起來吧”
聲音很好聽,柔柔的,內里卻又帶著絲絲柔韌。
叫人聽著,如沐春風。
蔣貴人咬了咬唇。
“多謝夏婕妤”
夏如卿笑了笑。
“你是新來的吧,我不常出門所以也不大認得!”
“你別見怪,隨便坐吧!”
蔣貴人白著臉扯了扯嘴角。
“是!”
她在椅子上淺淺地坐了下來。
桌子上的大小白兩只貓,見了生人,喵了一聲,翹起尾巴,踩著貓步輕悄地從桌子上下來。
大白蹭了蹭桌子腿,重新窩在夏如卿的腿上。
小白反射弧太長,楞楞的,忽閃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夏如卿。
好一會兒才嫩嫩地“喵”了一聲。
聲音又小又嬌。
叫得人心都要化了。
坐在椅子上的夏如卿看見小白也想上來,就對大白嗔道。
“你就不會讓著小白?她可是你的小情人兒”
大白像是聽懂了一樣,低頭看了看小白,又看了看夏如卿。
然后瞇了瞇眼,高冷地站了起來。
好像在說。
“好吧,朕就讓給你!”
大白下來。
夏如卿笑著,叫紫月把小白抱了上來。
她摸著它白白軟軟,毛茸茸的毛,笑得異常溫柔。
“小白……你不要和大白學,它一點兒都不乖!”
“還是你最乖!”
剛摸了幾下,小白就抗議地叫著。
從夏如卿手里掙脫出來,小小的身子輕輕一跳。
跳下來,去找大白去了。
兩只貓一樣的貓,一大一小,一高一矮,同樣的姿勢坐在一起。
夏如卿哭笑不得,又不舍得責怪,只無奈地指著它倆。
“這兩個小沒良心的……”
真叫她無話可說。
蔣貴人看得心也快化了。
女人么,毛茸茸雪白的一團,誰不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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