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霖走后。
惠妃隨意歪在椅子上,用手按著太陽穴,一臉倦容。
香檀趕緊上前幫著按摩。
她小聲勸導。
“娘娘,香霖也是為您不平,她也知錯了,您就別生氣了!”
惠妃微微搖頭。
“我沒生氣,只是有些累而已!”
香檀想了想,就勸。
“娘娘,您……受委屈了!”
惠妃聞言就有些無奈,低聲訓斥道。
“什么委屈不委屈,你也是糊涂!”
“這話要是傳出去,對本宮有什么好處?!”
別說是傳出去,就是說也不能說。
甚至這個心態就是錯的。
要說委屈。
皇上三年一選秀,后宮佳麗三千,上上下下這么多人,又有哪一個不委屈?
就是貴妃娘娘,又能全都如意?
她貴為正二品妃位,育有公主,皇上從未薄待過她。
如果她還委屈,那旁人怎么活?
與其自尋煩惱,不如少說多做。
“以后這樣的話不要讓本宮再聽見!”
“宮里誰再有閑言碎語,一并處理了不必來回我!”
“旁人那里本宮管不著,這里必須干干凈凈的!”
惠妃堅定道。
香檀咬了咬唇。
“是!娘娘!”
惠妃就擺了擺手。
“你下去吧,本宮再看一會兒!”
香檀猶豫了一下,也沒敢再勸,應了是就出去了。
惠妃盯著燭光,若有所思地看了一會兒,就又繼續低頭看賬冊了。
在后宮生活了這么些年。
她心里早就通透敞亮。
沒人比她更清楚該怎么才能活得舒坦。
寵愛是很好,可這東西強求不來。
三千佳麗,盛寵的也只有一個嫻貴妃而已。
沒有嫻貴妃,還有別人。
有多大的幾率能輪到自己身上?
為了這么一點點幾率,犯得著雞飛狗跳,爭得一地雞毛?
有時候,以退為進反而更好,不是嗎?
時間過得很快。
一轉眼到了中秋。
夏如卿的肚子已經六個月。
其實不算太大。
不過她比先前清瘦了一些。
看著細胳膊細腿兒的,就顯得肚子很大了。
今年的中秋宴擺在寧壽宮。
不但正六品以上的后妃們要出席。
太后太妃以及王室宗親和宮外誥命也都會來。
用過午膳,夏如卿又睡了一會兒才起來梳洗打扮。
不過對于今兒個的宴會,她有些懨懨的。
“東西不好吃,空氣不好聞,人又多又煩還不能不去!”
紫月就笑著勸。
“娘娘您放心,您身子重,哪怕略坐坐就回來,也不會有人說什么的!”
夏如卿想了想。
“也對!”
“給我找衣裳吧!”
話音剛落,就見紫蘇捧著一摞好幾套衣裳從外邊兒進來。
一進門就笑道。
“娘娘快來挑挑,這是內務府剛送來的秋裝!”
“據說是繡娘們連夜趕工做出來的!”
夏如卿淡淡挑眉。
“趕工?”
“可不是?”紫蘇一臉驕傲。
“娘娘您身子重,往年的衣裳又不能穿,總不能讓您穿舊衣裳吧!”
“說的也是!”
夏如卿淡淡笑道。
她上前將衣裳大致翻了翻,偶然看到一身葵綠色的云錦宮裝。
就覺得眼前一亮。
“哇!這顏色好漂亮!還是云錦!”
她忽然覺得這么貴重的料子,給她做孕婦穿的衣裳有些暴殄天物了。
可是……
她庫房里好像都是好料子。
哪怕不是云錦,也是其他貴重的,沒有便宜的。
不過夏如卿很快也想通了。
身為一國貴妃,她當然不可能穿便宜料子,哪怕孕期的衣裳有可能就只穿一次。
也都是彌足珍貴寸布寸金的好料子。
不錯。
這種日子才有過頭不是嗎?
夏如卿滿意地笑了。
換上這身兒葵綠色的云錦宮裝。
梳上高高的堆云髻,選了一套描銀點翠的頭面。
畫上jing致的妝容,描上jing致的桃花鈿。
外邊兒再罩上一件雪白的錦毛坎肩,一件蜀錦添花點翡翠的斗篷。
這一整套打扮下來,襯得她整個人氣質高貴,嫻靜典雅。
加上她高高隆起的肚子,紅潤的臉色,恰好好處的慵懶倦態。
更顯得她雍容華貴,神圣不可侵。
紫月和紫蘇眼睛都直了。
“娘娘,奴婢都快不認識您了!”
“是啊娘娘,您現在的氣質,又清冷又高貴,奴婢看見就想下跪了!”
夏如卿眸光流轉,杏眸微微一挑。
“是嗎?那你跪好了!”
紫蘇:“……”
“娘娘!”
“好了好了,時候也差不多了,咱們該走了!”
“是!”
紫月和紫蘇異口同聲。
珩兒和曄兒已經滿了三周歲。
在宮外過完生辰回來之后,就去了前邊蒙學念書。
今兒個中秋雖然不用上學,可夏如卿也不想讓他們跟著去。
一來是人多,并且都是女人,也沒什么好看的。
二來就是,腌臜事也多。
小孩子眼睛干凈,也不想叫他們看見不該看的。
所以夏如卿就只帶了紫月和紫蘇兩個丫鬟,并小竹子幾個太監去了。
其余的人一律待在宮里守門。
反正,自己也不會待很久不是么。
寧壽宮離端凝宮也不算遠,夏如卿就沒坐步攆。
沿著御花園的南邊走一段路,再往南一拐出后宮,過兩道巷道就是了。
她去的時候,后宮的人已經基本到齊。
宮外的誥命也來得差不多,大殿里烏泱泱坐滿了人。
眾人起身見禮,夏如卿趕緊笑道。
“快起來吧,今兒個中秋,大家不必多禮!”
“多謝貴妃娘娘!”
夏如卿在自己的位置上落座之后,眾人也都坐了下來。
又過了一會兒。
珍太妃服侍著太后也到了,最后是皇帝。
因為是宮宴,宗室里的男眷也在,男女分席而坐,也沒有太避諱。
所有人來齊之后。
太后就親自宣布,宴會開始。
太后的神色瞧著好了許多,可眉眼里還是枯槁,再也沒了之前的明亮。
想來……
青燈古佛的日子并不好過吧。
夏如卿看得暗爽。
‘這就是胳膊肘往外拐的代價!’
‘好好的兒子不疼,非要和那個什么燕王搞在一起,這不是作死么!’
其實她在吐槽的時候,哪里又知道,這些事又另有隱情呢。
可后宮從來不是講隱情的地方。
從來都是,說什么就是什么。
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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