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后。
行李物品都收拾妥當的夏靖風,拜別了侯府從京城出發。
乘著一輛極為樸素的馬車,帶著自己僅有的兩個貼身小廝,往江南而去。
進了四月,朝堂上加開恩科的事漸漸忙碌起來。
選秀的事就逐漸擱置下了。
哪怕城里百姓們傳得再是沸沸揚揚,文武百官也不敢公然忤逆皇上的旨意。
到底他們要輔佐的是皇上,并不是太后。
到底,選秀只是皇上的家事,不是關乎國家存亡的大事。
而且……
到了眼下這個地步,他們也漸漸回過味兒了。
皇上拒絕的并不是‘選秀’這件事的本身,而是太后逼迫他的態度。
想想也是。
就是正常人也不喜歡平白被人掌控在手心的感覺。
何況是一國之君的皇上呢!
太后雖是皇上的母親,偶爾提點一下后宮之事并無不妥。
可若是一直挾制,那就不好了!
也難怪皇上生氣、心里不自在!
想明白了這些,朝臣們也就都收了收心。
‘選秀不選秀的,還是得看皇上的意思,他們還是安安心心辦自己的差事吧!’
再說一句不好聽的話。
‘太后一個老婆子還有幾年的活頭?皇上卻是正值青壯年!’
‘為了太后惹怒了皇上,根本不值得啊!’
想明白了這些,朝臣們可規矩多了。
御書房里催選的折子驟然減少,正常稟報政務的折子漸漸多了起來,朝政漸漸回到正軌。
至于京城里那些還在挑事的人。
那些蝦兵蟹將趙君堯根本懶得理會,他也不屑理會。
四月初十。
這日是休沐。
趙君堯好久沒過如此完整又舒服的覺了。
他攬著懷里的美人,聞著從窗外飄來的陣陣花香,內心無比充實和愜意。
夏如卿有些呆愣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窗外。
“皇上,您也太能賴了,這都快午時了,您怎么還不起來?”
趙君堯慵懶地瞥了她一眼。
“急什么?朕好容易休歇一天,自然想怎么過就怎么過!”
見他心情稍稍好了些。
夏如卿終于鼓起勇氣問。
“皇上,那選秀之事,還進行嗎?”
趙君堯聞言久久不說話,其實他也很糾結。
選吧,真的不想選,對一個嘗遍天下胭脂色的帝王來說,那些十五六歲情竇未開的小姑娘已經讓他絲毫提不起興趣。
不選吧。
卿卿乃至夏家身上背負的臟水已經夠多,他當真不想讓她背上紅顏禍水的罵名。
怎么辦?選還是不選,真是左右為難!
“你想讓朕選嗎?”他看著她。
夏如卿毫不猶豫地搖頭。
“不想!”
她不是傻子也不是圣母,更沒有賢惠到動不動就給皇帝老公娶小老婆的地步。
所以,她很抵觸,
趙君堯忽然就笑了,臉上就像春回大地冰封開化一樣。
“好!那就不選!”
夏如卿也開始擔憂。
“那太后那邊兒怎么辦?還有朝臣那兒……能說得過去嗎?”
趙君堯淡淡一笑。
“你放心!”
“一切有我!”
夏如卿笑靨如花。
“這可是你說的哦!”
“出了問題,我可不管!”
趙君堯捏了捏她的臉蛋。
“行了,能出什么問題?”
“父皇當年在位時,有一次江南受災,整整六年都沒有大選!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夏如卿聞言也松了口氣。
“原來是這樣!”
那她也就沒什么心理負擔了。
反正她不過一深宮女子,外面什么亂七八糟的她聽不見也看不見。
至于她的家人,相信趙君堯應該能處理好的,她就不跟著瞎操心了。
沒錯,就是這么任性!
“對了,靖風不是要去江南,他可出發了?”
趙君堯想了想便漫不經心道。
“應該吧!”
夏如卿聞言也就放了心,沒再多問。
寧壽宮里。
太后跪在小佛堂,身邊有一宮女正秘密地向她匯報著什么。
她聽完當即就皺了眉。
“什么?不選秀了?”
那宮女低頭稱是。
太后眉眼驟然涌起一層冰霜,雙拳瞬間緊緊握在一起。
“皇帝啊皇帝,他的翅膀果然硬了!”
“哀家軟硬兼施,竟然全都不管用了!”
那心腹宮女沉默不敢說話。
太后死死皺著眉想了好一會兒,忽然擺手。
“去,叫婉心過來!”
“是!”
宮女轉身離開。
不多時,施婉心拖著蒼老肥胖的身體款款而來。
“太后!”
“起來吧!”
太后微微擺手。
施婉心道謝起身,在一旁的矮幾上坐了下來。
“姑母,您找我?”
太后屏退左右,想了想還是將實情道出。
“皇帝不愿選新人進宮!”
施婉心聽完不禁一驚。
“不愿意?!”
“那怎么辦?咱們的計劃怎么實施?”
太后緊皺著眉,愁眉苦臉久久不說一句話。
施婉心想了想又道。
“要不……咱們直接把人弄進宮?”
太后眼前一亮。
“直接弄進來?你可有什么法子?”
施婉心粲然一笑。
“您是太后,出宮拜佛還愿什么的,自然無人敢攔!”
“這出了宮,遇到個什么孤苦無依的女子,不忍其流落在外大發慈悲收在身邊,也是有的!”
“只要進了宮,下一步的事情還不好說嗎?”
太后想了一會兒終于點頭。
“這倒也是個辦法,暫且就這么辦吧!”
“咳咳!”
“咳咳咳!”
太后忽然劇烈咳嗽起來。
施婉心趕緊上前攙扶。
“姑母您怎么了?”
太后青筋暴突雙手緊緊抓住她,急不可耐道。
“快!”
“快給我!拿藥!”
施婉心趕緊扶著她坐好,自己起身去給她找藥。
片刻后她拿著一個jing致的小藥瓶過來。
“姑母,快!”
太后哆哆嗦嗦接過藥瓶從里面倒出一粒藥丸,迫不及待地塞進嘴里。
施婉心又遞上一碗茶水。
太后咕咚咕咚喝了幾口,總算順過氣來。
“好了!”
“還好!還好有你幫哀家!”
施婉心笑了笑。
“姑母說哪里話,我們兩個已然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我幫你就是在幫我自己啊!”
太后苦澀一笑。
“是了!你幫我就是幫你自己!”
她揉了揉胸口緩緩起身。
“還真別說這藥丸真管用!婉心,這些東西,你是什么時候學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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