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兒……這么多回我要給你說親,你都拒絕了!”
“如今你也不小了,我不能再耽擱你!!”
“你既然看不上府里的男子,我在江南給你尋一個可好?”
她話一出來,冬兒的臉立刻就紅了。
“夫人,奴婢都說了一輩子不嫁人!”
“奴婢要服侍您一輩子的!”
倪漫雪淡淡搖頭。
“如果旁人這么說,我沒準就應了!”
“可是你!我不想讓你一輩子都不完整!”
這個時代的女人,不存在什么特立獨行的例子。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朝成婚嫁與夫家,從此相夫教子孝順公婆,這才是良家女子完整的人生。
而那些賤籍的女子,一輩子都屬于主人家,自然談不上什么完整。
更談不上什么相夫教子,配個小廝繼續給主子賣命才是正經。
冬兒是她的陪嫁。
按理說,她應該成為夏廷風的侍妾,將來生兒育女被抬為姨娘。
在后院的爭斗中始終站在夫人這邊,幫著她支持她。
更甚至,在夫人生不出孩子時,她還要獻上自己的孩子,這才是她作為陪嫁的使命。
然而……
夏廷風是皇上身邊的內廷侍衛,日夜當班晝夜無常。
他根本沒多少工夫,也沒興趣把僅有的jing力花在女人身上。
所以,一個正妻對他來說已經足矣,不需要妾室。
冬兒也明白這一點,她也很慶幸自己不用像別的陪嫁一樣還要給姑爺暖床做小。
所以這么多年來,她一直清清白白心甘情愿跟在夫人當丫鬟身邊服侍。
自小無父無母的她,早已將夫人當做唯一的依靠。
男人什么的,根本就不重要,她也不需要。
以前倪漫雪給她提出過多次,都被她拒絕了。
沒想到這回到了江南,夫人竟又提起這事。
冬兒紅著臉低著頭。
努力尋思著,這一次該用什么樣的理由來說服夫人。
事實上。
倪漫雪看到這里的老百姓日子過的都不錯,她瞬間就動心了。
即便自己不能夠,冬兒還是能夠過上這樣的安穩日子吧。
只看普通老百姓的衣著和神態就知道,他們看起來比京城的百姓還要富裕。
江南富庶之地,魚米之鄉,果然不是吹出來的。
當真是……讓人心動啊!
她想了想就道。
“如果你愿意,我回頭就叫人去打聽著,有了找落后就把你放了籍,如何?”
冬兒一聽,如遭雷擊。
她足足愣了半柱香的時間,才激動地紅著眼睛撲通一聲跪下去。
“夫人!奴婢何德何能!”
她是賤籍。
就算婚配也只能配個小廝,以后繼續當下人,不僅如此。
她的孩子,孩子的孩子,甚至世世代代,只要主子不赦免,都只能繼續當賤民。
如今……
主子居然說,要給自己放籍?
要知道,放籍有多困難?不但要驚動自己家鄉祖籍那邊兒的官府,就連京城的官府也要驚動。
一來一回千里迢迢,其中的麻煩不言而喻。
更別說,官府不會白白給你做事的。
主人家不但要出錢出力調停,還要到處跑人情送銀子。
這其中的艱難,又是可想而知?
(古代的賤籍放在現代,應該是類似黑戶一樣的存在,雖然你是本國人,但你不是合法公民,所有政策利好都沒你的份。
放在主人家,不過是貓貓狗狗一樣的存在!
而良民就不同了,士農工商,不管高低貴賤,至少你是本國正經的老百姓。
后代不管是想考科舉從仕,還是經商,只要不犯法,官府都是予以保護的。
受到欺負,有什么冤情,官府也會給你出面。
放眼京城那么大,一萬個奴才里頭,也不一定有一個能被放良籍的。
除非這個奴才對主人家有極大的恩情和功勞。
所以,冬兒才會這么激動!)
倪漫雪笑著把她拉起來。
“你不必如此!”
“你從小跟在我身邊,對我忠心耿耿,一有事就把我護在身后,自己沖在前頭!”
“咱們倪家是將門,我性子爽快,你也不是悶葫蘆!”
“我也知道你心氣兒高,看不上府上這些奴顏婢膝的小廝,所以這么多年,我一直都不敢逼你!”
“可我心里始終是過不去的,你是個好姑娘,你不應該這樣過一輩子!”
冬兒感激涕零。
“主子,您在說什么胡話!”
“奴婢跟在您身邊過一輩子,已經是莫大的幸運,奴婢不敢再奢求別的!”
她知道放良籍有多難。
她不想主子奔波勞苦,更不想姑爺為自己的事勞煩。
不用的,她不過區區一個婢女,真的不用啊!
現在的日子,已經是她夢寐以求的了。
“還是說……主子您嫌棄奴婢了?”
倪漫雪順手拍了她一下。
“你這丫頭,我可是一片好心!”
說完她端坐在榻上,正色道。
“冬兒,我不是跟你開玩笑,機會只有一次,錯過可真就沒了!”
“你確定你不想過正常女子的生活?”
“養兒育女,將來你的孩子可以讀書,也可以習武,哪怕經商也可以!”
“你的女兒,也會是良籍,她還能嫁去更好的人家!”
倪漫雪將好處娓娓道來。
“你確定這些你都不要?”
冬兒低頭咬唇不說話。
是的,這些的確是好,可是……可是為了這些,她就該不顧主子嗎?
倪漫雪看到她的猶豫,立刻就松了口氣。
“好了,我知道你的心思了!”
“你先起來吧!”
冬兒心里七上八下,主子知道什么了?
只是她紅著臉,也不好再問。
中午時分。
夏廷風叫人來請倪漫雪一起去前院用膳。
因為都是自家人,也不必避諱什么。
倪漫雪換了一身衣裳,大大方方就去了。
午膳后夏靖風離開。
夏廷風跟倪漫雪一起回了后院,夫妻二人終于有機會好好歇一歇午覺。
倪漫雪褪去釵環換了一身常服,躺在夏廷風身邊。
兩人都累壞了,很快睡了過去。
半下午的時候才醒過來。
因為也沒什么急事,不必要急著起來。
倪漫雪就懶懶地歪在那,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你剛才從前院回來,靖風可說了什么?”
“是哪家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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