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異的感覺一直縈繞在虞歡的心頭。
這個世界上哪怕是雙胞胎也會有細微的差別,但是那個女孩子……她的眉心還有一顆朱砂痣,跟照片上的溫伊一模一樣的朱砂痣。
還有……溫修的花,明明說是要送給摯愛之人,是妹妹?
那款游戲叫《為伊》。
墓碑上的生辰月日是三月初三,明德中學對面的咖啡廳叫三月初三,是為老板死去的愛人建造的。
虞歡給江弦生發了一條短信。
我突然覺得,云夢澤和云霧里之間也不算什么大事了。
江弦生:“?”
沈覓告訴她說下班了,虞歡緩了一會兒,沒緩出個名堂來,也不想摻這趟渾水,就去接沈覓。
開車的路上越想越不對勁兒,蹙著眉頭抿著唇,一臉的憂心忡忡,虞歡目視前方,開車需要高度集中注意力,可是她腦海里滿滿的都是剛才墓園里面的場景。
如果按照生卒年計算,溫伊今年二十六歲,而那個女孩看起來五官雖然與照片上的溫伊一模一樣,但還略顯稚嫩,年齡應該不超過二十歲。
到底怎么回事……
神緒一旦漂移,虞歡就差點撞到人,猛地踩下剎車,如果不是系了安全帶,人就差點撞方向盤去了。
那人顯然也被她嚇了一跳,穿著短袖長褲的黑直長女孩兒,憤憤不平地拍著她的窗戶。
過錯在虞歡這方,她還是搖下車窗準備道歉,卻見到一張熟悉的小白花面容。
白露見了她也是一愣,她近來真的氣色差了許多,臉色蒼白,口唇不見幾分血色,身體更是如弱柳扶風,一吹就倒,那簡單的衣服穿在她身上都空了很大一塊。
兩個人相顧無言,虞歡見她還抱著書,纖細的手臂上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見,發絲上沾滿了細小的水珠。
之前不知道聽誰說,浥輕塵找女友的標準都得是多多少少有點像她的,虞歡也不想多說什么唾棄浥輕塵之類的話,她也是在這五十步笑百步,不過看白露這楚楚可憐的樣子,怎么著都不像她啊。
“抱歉,嚇到你了,如果你需要賠償你的jing神損失費或者你身體有什么問題,我都會負責的。”虞歡打算速戰速決,打破尷尬。
白露聽到“jing神損失費”這幾個字,臉色一變:“你是想嘲諷我嗎?”
這回輪到虞歡犯傻了,用著怪異地眼神掃了一眼白露后,她才想起來白露已經流產了。
人類的自尊心,當一個人經歷某些事情后會處于一個敏感時期,在這個時期,你說什么都會成為點燃對方炸藥桶的火。
也有男人形象地調侃為:你來大姨媽了?你更年期了?
虞歡一定是腦抽了,因為她“嘖”了一下嘴,開了另一側門的車鎖,淡淡道:“先上來吧。”
謝九川早早地洗完澡。
他如同一個jing密的儀器,吃完晚飯會在靠窗的沙發上休息半個小時,如果不下雨,他就會出門走上一兩個小時,走到連水江那里,看看連城夜晚時斑斕璀璨的江景,如果下雨,他要么在房間內上的跑步機跑步,要么下樓去孔雀翎的室內游泳館游上半個小時,回來再洗澡。
洗澡他會先洗三分鐘的熱水,擴張血管,舒張毛孔,排出多余的汗液,再洗冷水,收縮血管,沖掉身上的臟東西。
洗完澡后的活動,要么看會書,要么加會班,總之如果不是像現在這種特殊時期,他都會在十一點之前睡著,保證睡眠。
謝玖已經不止一次嘲諷他“未老先衰”或者是說他“提前過上老年生活”了。
謝九川覺得自己只是有點自律而已,他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數日的加班讓他有些疲態,眼瞼微微耷拉下來,但眉眼依舊如故,紅潤的唇瓣,鼻梁如一道天險。
電腦上有人發了一份文件給他,謝九川接了一瓶熱水過去,吹著熱氣輕抿一口,手指移動著鼠標,一點一點看著。
越看,眉頭愈發緊蹙。
謝九川不自覺地磨了磨牙,想到那天透過窗戶向下看去,虞歡接過一大袋的零食,小胳膊都快提不起來了,她還摸了摸沈覓的腦袋。
頭發?謝九川摸了摸自己的頭發,他不怎么梳油頭,雖然謝玖和同事都說他梳油頭簡直帥到直男都能打彎。
他頭發蓬松,發質偏軟偏細,很好摸,虞歡應該不會嫌棄。
謝九川一驚,又晃了晃腦袋,對方發來一條信息。
“叫那個女的小心點,這小子目的不純,擺明了想報復。”
謝九川往后靠在椅背上。
是啊,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了呢。
經歷過一切的虞歡怎么會看不出來呢?
有的人沉溺于夢境中,帶著癡心妄想和僥幸心理,他們知道現實和夢境的區別,卻又不知那條能夠跨越區別的中間線在哪里。
賈瑞死于太虛幻境奪他陽氣的王熙鳳手里,明知是錯,明明有人事先提醒,卻仍要一意孤行,貪圖一時之樂。
謝九川抿唇,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食指敲著扶手。
外面已經陷入了朦朧的晚暮里,煙雨縹緲的,在明亮的窗戶上結了一層海樓。
謝九川看著看著,突然起身,抓過沙發上的外套就出去了。
同行的小女孩叫陳淡月,也是高考畢業了出來打打暑假工給家里人減輕負擔的。
老板不嫌棄他們只打暑假工,工資也還算看得過去,不過老板死摳門,一點不到位就想著扣錢。
但是最近奶茶店生意很火爆,主要是因為新招的小哥哥是個大帥哥,火爆到老板在后面對著余額都能笑的把下巴笑掉。
大帥哥叫沈覓,名字也好聽,尋尋覓覓,卻不冷冷清清,做前臺接待工作,外面的小姐姐都是排著隊舉著手機等。
一個星期下來,陳淡月已經看了各種姑娘問沈覓要微信號或者塞自己聯系方式的場面,奈何沈覓都是禮貌地笑著拒絕,并且來上一句:“抱歉,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他笑的時候,兩眼彎彎的樣子,陳淡月都覺得他整個人都在發光。
沈覓真的是個禮貌又謙虛的男孩子,面對店內的前輩他都會聽話且尊敬,也經常會點東西給大家吃。
一段日子相處下來,陳淡月這個青春期躁動的小女孩也有點春心蕩漾,小鹿亂撞。
陳淡月一開始覺得他所說的“喜歡的人”只是一句借口,畢竟一直都沒看見人。
她也有試探性地問過:“沈覓,你說你有喜歡的人,在哪啊?”
“她很忙的。”沈覓低頭切芒果。
陳淡月問:“也是學生嗎?”
沈覓笑了:“嗯……比我大一點。”
“大姐姐啊!”
“但她長得就像個小姑娘一樣。”
女性的嫉妒點被踩到了,陳淡月心里有點不爽,但還是說:“很漂亮吧。”
“對,很美很美。”沈覓笑得很溫柔。
他用的詞是“美”,那種代表極強攻擊性的成熟女人的美貌,而不是帶點江南溫婉女性氣質的“漂亮”。
但所有的形容詞都僅限于他自己說,一直都是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直到今天,陳淡月才覺得自己失戀了。
陳淡月看見了,真的是個美到冒泡的女人,她坐在車內,透過飄搖的雨絲,側臉如同黃昏的晚霞,朝著店內的沈覓微微一笑,美艷多嬌,江山折腰。
他們暑假工還得面對家里的父母,下班都會稍微早兩三個小時,沈覓跟前輩們打了招呼,脫了工作服就坐在最里面椅子上。
雨已經停了,外面人來人往,夜生活拉開了序幕。
陳淡月也換下工作服,問低著頭看手機的沈覓:“你還不走嗎?”
沈覓微微抬眼:“我等人來接我。”
他這么說,陳淡月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燒,她一屁股坐到沈覓對面,亮著星星眼:“是今天外面的那個姐姐吧?”
沈覓只是微笑,帶著與生俱來的親和力,一對月牙亮涔涔的,看得陳淡月耳廓發紅發熱。
“不過你說的沒錯,長得確實挺美的,你們兩個挺搭的。”陳淡月說。
沈覓還是沒說話,笑容微斂,視線微微移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他的視線頂在了陳淡月的身后,溫柔的笑意漸漸消失,陳淡月好奇地轉頭看過去,一個高大俊美的***在她身后一米處,穿著潔白的襯衣,顯露出寬肩窄腰的好身材。
帥……陳淡月看呆了。
謝九川目視沈覓,淡淡開口:“你好,我是虞歡的上司,可以跟你談談嗎?”№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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