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住口!你這是什么話?不說我出身藍家,書香世家,就是我們柳家,也是耕讀傳家,我們老太太更是杏林世家的出身,斷然不可能讓家中女兒做妾,更別說是做什么外室!你這話,是要跟我們家斷了親戚嗎?簡直欺人太甚!”藍氏怒氣沖沖說道。
余氏愣了一下,隨后看到丈夫也是一臉不悅,便連忙陪笑:“哎呀,我也不過是說了一句笑話罷了!你說白相府那是什么樣的人家?既是我們家不去做那跟他們過從過密,也難免會有詆毀之言,壞了家族名聲。我這不是故意說反話來著嗎?”
這個小姑子向來是個藏不住話的,這窮人乍富的樣子,分明是他們家跟白相府攀上了關系,卻又藏一半露一半。她不說些刺耳的話,只怕是聽不到真話。
“怎么可能?什么過從甚密?分明是,分明是我家慧慧”藍氏一下子就要說出是自家女兒醫術高明,讓白相爺的大公子夫婦得了孩子。
“分明是我被白家二郎撞了,受了重傷,他們家為了平息事端,又為了賠禮,所以才對我好些。又見我還有一身醫術,可憐我忘了前事,就讓我開了一家醫館度日謀生!幸好我娘找到了我,我也慢慢恢復了記憶,所以才能夠這樣開心的回來過年。”柳慧慧搶在藍氏的話說出口之前,把話說了個七七八八。
“慧慧!你這孩子!你”藍氏被女兒攔了話頭,不由得尷尬。
余氏聽柳慧慧這么說,又看藍氏一臉尷尬,不由得得意:“我就說嘛!要不是有這一撞,你們家怎么就攀上了白相爺府上?不過不是我說嘴,既然是慧兒被白二公子撞了,以咱們慧兒的容貌,很該被他們看重才是!怎么還讓個嬌滴滴的小娘子,自己開起了醫館?這拋頭露面的,以后還怎么找個好人家?”
“嫂子,伱不會說話就別說話!什么叫以我們慧兒的容貌,該被人看重?你是要我們慧兒以色侍人呢?”藍氏聽不得這話。
“再說我們慧兒開醫館怎么了?我們慧兒這是懸壺濟世,治病救人!我們慧兒做的是積德行善的好事!”
平日里她自然是以自己女兒容貌出眾為榮,私心里也覺得以自己女兒這般品貌,定然可以找個好郎君,好人家。但是被娘家嫂子這樣子說,卻是氣的不行。
“哎,慧兒自小長的好看,那是有目共睹的事!我又沒有別的意思!”余氏看到藍氏氣急敗壞,卻是不急不緩。
“我之前也沒聽說慧兒懂得醫術啊!這才想岔了么。而且,我們這樣人家的姑娘,就該在后宅里,好好的嬌養著。雖說行醫是好事,拋頭露面的,終究也是不妥。”余氏說道。
“那慧兒不是權宜之計么?要是孩子不出事,豈不是早就已經到了你們家了?說起來,孩子這幾個月,也真的是受了太多苦了。不過到底在外面,歷練一番也是好的。”藍氏想著白相爺大公子他們對自家女兒恭敬的態度,對余氏也沒有了往日的自卑心理。
“嗯,你說好事自然是好事!”余氏說著,又忍不住看向藍氏頭上戴著的那支金釵。
“話說,你們跟白相府既然有了這樣的淵源,那馬上過年了,收了他們家這么多的年禮,也該去好好回個禮吧?妹妹,你哥哥在京中自然是見慣了世面的。到時候妹夫要是怯場,就讓你哥哥一起過去壯壯膽子!”余氏接著說道。
“嫂子,回禮是自然要回的。不過我家相公說了,如今白相爺府上拿了那么多年禮過來,我們要是再去,就有討人嫌的感覺了。還是守著分寸的好!”藍氏說道。
她算是看出來了,哥哥嫂子這么趕過來,不是為了來看她失散了三個月的女兒,竟是知道了消息,趕著過來好投相府門路的。
這樣的事實讓她氣餒,也讓她氣憤。
女兒失蹤了三個月,且是在上京的路上出的事。出事后她一直等了大半個月沒有接到女兒的回音,特意趕到娘家問訊,卻是被嫂子一通奚落,話里話外,都是她家教不嚴,甚至還隱隱透著懷疑她的慧兒是不是私奔之類的。讓她氣苦不已,卻又想著哥哥畢竟在京中人面廣,要仰仗哥哥,只能委屈巴巴地忍著羞辱。
結果哥哥倒是問她拿了不少據說要打點衙門官差的銀子,卻一直也沒有個確切的消息,害的她一直夜不能寐,食不甘味!
如今他們聽說女兒全須全尾回來了,還是坐了相府的馬車,那叫跑的一個快!
結果來了沒有問一句孩子在外面的情況,有沒有吃苦受罪,卻是句句冷嘲熱諷,話里話外,還是意思自己女兒是占了容貌的便宜,得了人家青眼!一口一個收房,做妾,簡直根本就沒把自己和自己女兒放在眼里!
藍氏自己盤算女兒嫁入高門是一回事,但是被人這樣明晃晃的諷刺挖苦,卻又是另一回事。
何況她雖然心里抱怨父親當年為了報恩把自己嫁入柳家,令自己吃苦受罪。在外面卻最愛面子,不肯多說一句夫君不是。
嫂子們日常嘲笑,她也總是說是自家夫君時運不濟,沒有遇到伯樂。
如今嫂子直不愣登地說什么讓她哥哥帶著自家夫婿去白相府交接,免得怯場丟人,卻是真的狠狠地打了她的臉,讓她氣的夠嗆。
“嫂子,我家相公總說,做人,做官,都是要老實本分,不要總想著鉆營之道。白相爺的位置離我們十萬八千里,咱們就是再去攀附,恐怕也沒什么能搭上邊的,只怕還要被人看輕!還不如守住了文人風骨,倒是人家還能另眼相看!”藍氏今日說話,卻是利索的很了。
“你們今日,如果是來賀喜我們慧兒安全回家,我絕對歡迎。若是為了別的,那就不用提了。我們慧兒是個好姑娘,在白相爺府上他們都是承認的,不用你們來言三語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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