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是我的丫頭，她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我自會教訓，不勞舅母操心。您這只手，一到陰天下雨，就會酸麻腫痛，即便敷了膏藥，也不過當時緩解，吃藥更是無濟于事。我剛給您這樣一捏，可以讓您癥狀好轉三月。”柳慧慧放開她的手。

“你怎么知道我這只手的事？不會是你表姐她們順口說的吧？”余氏將信將疑。隨著手上的酸麻感覺消退，她莫名覺得自己這只手似乎是要比往常靈活些。

“舅母這手是舊傷，應該是孩提時扭傷過，醫治不得法，月子里又受過涼，所以每至陰雨天氣，便會發作，可是如此？”柳慧慧淡然說道。

“這，算你猜對了！”余氏心頭震驚，卻是依然嘴硬。

想到自己每次發病的苦楚，終是忍不住放下顏面：“慧慧，你剛才這么捏一下，當真可以讓我緩解三月？那有沒有什么根治的法子？咱們自家人，你就幫幫你舅母。”

“舅母這個病由來已久，只能暫且緩解，想要根治卻難。一時半會兒，要湊齊方子上的藥也不容易。”柳慧慧讓石榴取了紙筆，一揮而就，一張方子就寫好了。

“這都是什么藥？”余氏取過方子，遞給丈夫。

藍志宏看了一眼，面露難色：“慧慧，你這方子上的藥，也都太名貴了吧？犀角，牛黃，都不是尋常的東西，何況還要是有年份的！”

“所以說這藥難得。舅舅，不是我故意為難，實在是舅母這病由來已久。而且她這病，是會逐年加重的，若是日后發展到胸痹之癥，那可就藥石無效了！”柳慧慧鄭重說道。

“你這丫頭該不是故意蒙騙我們，嚇唬我們吧？我不過就是手上一點舊傷，怎么還整出個藥石無效來了？我不信你這個邪！”余氏覺得自己似乎受到了愚弄，忍不住氣道。

“舅母，我何必嚇唬你？你要是信，便盡快照著這個方子買藥，要是不信，那就自己等等。病在您的身上，吃苦受罪的也是您自己。我是出于一片好心。”柳慧慧淡淡說道。

“這藥那么貴，豈是咱們尋常人家吃得起得？慧慧，你能不能換個方子？”藍志宏看著方子，想的卻是別的法子。

“舅舅，讓舅母的病暫時緩解的方子自然是有的，但是都不能斷根，有什么意思呢？其實也是浪費銀錢。”柳慧慧道。

“哎呀，我怎么就這么命苦？當初要不是我那個狠心的婆婆，非逼著我月子里給她站規矩，我這只手何至于落下病根？我不管，姓藍的，我這病就是你害的，你得給我治好！”余氏看著丈夫小心算計的樣子，忍不住開始撒潑。

“你這成何體統？我又沒說不給你治！這還是在妹妹這里，你別給我丟人現眼！”藍志宏看到一臉驚訝的妹妹和外甥女，忍不住發怒。

“你的脾氣我還不知道？你什么時候大方過？最會的就是算計著別人幫你做事，自己不出一點好處卻可以占盡了便宜！我跟你說，我這只手可是老毛病了，你一直拖著不肯給我好好看！那德惠堂的大夫你嫌貴，街邊的醫館里能有幾個有用的？我一直被你哄著拿膏藥敷著，感情還會把病給拖的重了！你是打算熬死了我，好到外面找狐貍jing去？”余氏一通嚷嚷，徹底揭開了藍志宏的遮羞布。

“不知所謂的婦人！你瞧瞧你都胡說些什么？也不怕妹妹笑話！好了，沒事我們走吧！別再在這兒丟人了！”藍志宏氣的臉都紅了。

“慧慧小孩子家家的，隨便寫個方子你也信？真的是！”他說著拉了余氏就要告辭。

“那你明日務必帶我去德惠堂看病，我要好好把這手治治！別真的拖到藥石無效！”余氏說道。

“治，給你治！真不知道過日子！德惠堂的大夫診金就要二兩！怎么我就娶了你這么個敗家娘們！”藍志宏一邊抱怨，一邊又看向妹妹藍氏。

“妹妹，既是你家要年后才去我家，那年禮不如就我帶了回去！反正早晚你也是給我的！”藍氏被她哥哥嫂嫂的這副樣子給驚呆了。

這是她印象里一向過的體面優雅的兄嫂？怎么吵起架來，還不如她和夫君？好歹無論她再怎么抱怨，夫君從來沒有這樣對她。而且他們日子過得再苦，也沒有這樣赤果果的算計在面上！

“舅舅，不急。我們到時候自然會送過來。現下你們帶回去了，到時候我們不好空著手上門！”柳慧慧卻是不慣著這個慣會算計的舅舅。

“你這丫頭，說的什么話？都是自己人，哪來呢么多計較？我帶回去了，也省得你們下次雇車麻煩！真實的，能省一個是一個么！”藍志宏說道。

“舅舅，雇車我們總還是要雇的，不必省這點小錢。這樣吧，這包點心，是京中一品軒的東西。你帶回去給外祖母嘗嘗！其他的，我們過完年就送來！”柳慧慧招呼石榴，把一包點心打包好了，讓舅舅他們帶走。

“今兒時辰也不早了，你們快點回去，還趕得上。不然城門關了，還得在開個旅館，就更加要花錢了，不上算。”柳慧慧說著這話，笑都快憋不住了。

“你，你……”藍志宏看著一本正經的外甥女，和一臉驚詫的妹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一不小心，他們夫婦兩個竟然在妹妹面前露出了他們的生活的真相！

之后還怎么在妹妹面前高高在上，讓妹妹給他予取予求？他滿心懊喪。

余氏此時也反應過來，情知不妙，但是也說不出什么話來，只覺得羞愧難當。

“咱們走吧！母親還等著回音的！”藍志宏好不容易才找了這么一個借口，訕訕地拉了妻子離開了。

“慧兒，你，你說你今天怎么這么對你舅舅舅母？”等到娘家兄嫂走了，藍氏也自覺顏面無光，忍不住抱怨女兒。

有這樣的兄嫂，也是冤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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