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的地下空間里,幾人圍桌環坐。
他們穿著統一而整齊的黑色長袍,兜帽投射下的陰影遮蔽了大部分面容。
唯有憑借領口的絲線繡出的符號,方能辨別出他們的身份。
黑暗中,幾道鬼火般的幽光閃爍著。
“堂主,昨天派去醫館的飛頭蠻,非但沒有成功除掉那個重傷的腎虛小子,反而失去了蹤跡。”一號低聲匯報道。
“那個帶人從白丘里安然走出來的小和尚,守護在他的身旁?”
“沒有...”
幽魂殿堂主有些不滿,他問道:“真武宗的女道已經出發前往長安了,到底是誰出手保住了他?你難道要告訴本堂主,是那個腎虛小子自己滅殺了飛頭蠻?”
“堂主,三號已經去醫館附近調查了,他還說會帶螺螄粉回來。”
堂主不滿地看了一眼插嘴的二號。
“報復醫館那個壞我們事的腎虛小子只是小事,記住,我們的主要任務是利用陰靈丹催化的陰物作誘餌,把那位從漢中府重傷逃出來的巡檢釣上鉤!”
幽魂殿的兩名弟子紛紛點頭,但面色卻露出些許擔憂。
二號問道:“堂主,能從陰司上來到人間當巡檢的,起步都是陰修五品日游境,哪怕是重傷了,我們恐怕也難以對付吧?”
幽魂殿堂主只是一聲冷哼,他的袖中露出了一截白森森的手骨,無不炫耀地說。
“別忘了護法賜下的這件寶貝,憑借此物,我們可以隨時召喚白骨真人的支援,有白骨真人出手,莫說是重傷的陰修五品,就是全盛狀態,都不是對手!”
見了這白骨手,一號和二號的神色都肅然了許多。
白骨真人,乃是一個非常強大的陰修,在中土人國的修行界也是赫赫有名。
陰修的壽命比較兩極化,走火入魔沒幾年就暴斃的很多,憑借著特殊功法能超越普通人類修行者壽命極限的,也不在少數。
白骨真人的修行時間跟那些以僵尸、鬼物形態,茍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陰修巨擘相比,并不算長。
但是每個聽說過他事跡的人,都要感嘆一聲,狠人!
白骨真人生前乃是南北朝時期東魏高王麾下大將,有巫族血統,主修煉體,在河東道的玉璧大戰中悍不畏死,以大將之尊率先登城,最終身死。
死后一口陰氣久久不散,竟然把玉璧城下堆積如山的皚皚白骨煉化成了一具“無暇骨”,由此重生。
即便他的實力在幽魂殿中堪稱頂尖,是一個極為強大的存在,但是由于他的性格非常極端,并沒有什么朋友,甚至連手下都沒有,只是有任務的時候才會由長老或者護法協調給下面,以召喚物的方式請他出手。
“可是...屬下一直有個疑問,漢中入關中的棧道這么多,我們如何確定她就走以太平縣為出口的這一條?我們耗費寶貴的陰靈丹,就為了引誘那巡檢上鉤,萬一不走我們這,不是浪費了...”
“蠢貨!你當其他幾個堂去干什么了?只要截殺了這個巡檢,不讓她抵達長安穿過那邊的鬼門關重回陰界,別說浪費幾個陰靈丹,就是幾十個,殿里都不會猶豫!”
被堂主喝罵了一通,二號訕訕地埋了下頭。
與他相比,旁邊的一號就顯得會說話多了。
“堂主深得護法大人器重,若是此次截殺到了那名陰差,想來堂主就要高升了啊。”
幽魂殿堂主被一號舔的舒服,態度也好了許多。
“好好干,本堂主不會忘了你們幾個這些日子的辛苦的。”
一號小心翼翼地問道:“堂主...南面的漢中府到底發生了什么事?為什么陰司巡檢級的陰差都會重傷逃亡?”
他的話語剛落,便聽到“嘩啦”一聲響,地窖的門被打開。
一股冷風迎面撲向眾人,讓人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隨即他們看到了一雙血紅色的眼睛,正盯著他們看著。
緊隨其來的,便是螺螄粉的臭味。
“今天味道不錯啊。”二號驚訝道。
來人是三號,他的聲音沙啞,放下螺螄粉后急促地說道:“堂主,剛才我在去醫館的街上察覺到了陰修殘留的氣息!屬下猜測,昨天晚上在醫館,一定是那陰司巡檢出手了!”
室內的兩名黑袍人聞言一凜,齊齊看向堂主,見堂主正負手面壁,便連忙點起了油燈,把三號帶回來的螺螄粉放到了桌子上。
這是一處不大的地窖,空氣相對渾濁。
意思就是,臭味很快彌漫了整個空間。
“堂主,現在怎么辦?”二號一邊嗦著粉,一邊含混不清地問道。
堂主陰沉著臉,幾個屬下忙著干活,都餓了好幾頓了,他倒是不好訓斥什么,只是冷冷地說道。
“還能怎么辦?你們也清楚,能當上巡檢的陰差,最低都是陰修五品日游境,這是個厲害角色,不能再留下,否則后患無窮。”
“那我們直接殺向醫館?”二號喝了口湯,提議道。
“蠢貨!”
堂主勃然大怒,訓斥道。
“本堂主怎么教出你這么個彘犬般的東西?腦子里除了吃就知道吃!說過多少次了,哪個壞人去害人,還要自己親自動手?”
“上次在白丘外面您也是這么說的...”
“閉嘴吃你的粉!”
二號委屈地低下了頭,繼續嗦粉。
堂主不動聲色地端了一碗粉到自己面前,從地窖的柜子里拿了一瓶河東陳醋,倒了半瓶進粉里,方才說道。
“等著就是了,時刻監控城里喂養的飛頭蠻,等這巡檢自己送上門來,懂嗎?
她已經是重傷狀態了,長安周圍的幾個路口又有護法他們親自坐鎮,她不敢貿然前往的。
她面對能吞下恢復實力的陰靈丹,不可能不動心,即便冒險,也會嘗試獵殺城里的這幾個飛頭蠻。
只要上鉤咬餌,本堂主就直接召喚白骨真人斬殺了她。”
“堂主英明!”
“堂主如此布置,定然萬無一失!”
“天羅地網,在劫難逃!”
幾個在地窖里圍桌嗦粉的黑袍人對視了一眼,齊齊發出了怪笑聲。
“桀桀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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