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微這剛邁出去的腳就顫了一下,猛然回身盯著陸蕭,瞪大了眼:
“你敢!”
陸蕭睨了她一眼,一副不信你就試試看的架勢,反倒叫李太微心里有些發怵了。
她轉臉看了一眼大福,又朝周遭望了望
若論起這武力值她眼下確實不占優勢啊!
這廝若真是不要臉不要皮起來她她日后這名聲
李太微面色鐵青,磨牙道:
“陸世子意欲如何?”
陸蕭垂眸,目光落在李太微氣的泛紅的光潔臉頰上,極不厚道的笑了一聲,道:
“那就有勞重華郡主搭把手了”
李太微氣的嘔血啊!她方才怎么就沒能忍住呢!
陸源一眨眼的功夫,眼睜睜看著自家兄長飛身出去,手中突然一沉,那木漿的另一頭就無端落在了自己手里。
他年紀小,身量尚未長開,若不是他方才反應的快,立即兩手死死攥緊了木漿,只怕那落水的姑娘又得再受一遭罪了。
那女子一見他兄長離開,瞬間慌了身,又在水中拼命撲騰起來。陸源此時也顧不得什么禮儀了,只能賴著屁股死死拽著木漿,一面喚道:
“兄長——!”
就在他耗盡了力氣,幾欲脫手的那一瞬,他兄長終于落在了船頭,身旁突然多了個很好看的姐姐。
不過那姐姐瞧著不大高興的樣子,惡狠狠的盯著自家兄長,若不是她臉色白了些,興許是很威懾人的。
“站遠些!”
李太微幾乎從牙縫里發聲。
陸蕭扭頭看了她一眼:
“你確定?”
言罷,朝旁邊挪了兩小步,小舟瞬間搖晃起來。
李太微方才被她摟著腰身,從岸邊飛掠過來,心還跳突個沒停。這一晃根本站不穩,還未等驚呼出聲,便又被陸蕭一把撈了回去,瞬間整個身子就貼了上去。
陸蕭也沒料到姑娘家身子能有這么軟,瞬間耳根子有些發燙,怔怔的望著李太微,手中纖腰盈盈一握,不由自主的收緊了幾分。
李太微回神,瞪著陸蕭攬在自己腰上的那只手,氣的臉都綠了,順手就掐上了陸蕭的脖子。
陸源唬了一跳,險些沒叫出來。
陸蕭抬手招架了幾下,這才逃脫虎爪,臉上微微發熱,極不自然的望了陸源一眼,道:
“看什么?還不把人拉上來?”
陸源驚的嘴巴都沒合上,便聽得李太微冷聲道:
“對著個孩子呼來喚去的,你可真能耐!”
陸蕭清了清嗓子,難得的沒有回嘴,別過臉輕步走到船尾,背對著眾人。
李太微氣的肝都疼了。
無奈這水里還泡著一個弱女子,只能壓下心頭這股氣,與陸源一道合力將水下的姑娘拉上了小舟。
陸源才九歲,忙學著哥哥模樣轉過身去,李太微解下披風,罩在了落水女子的身上。
“金四姑娘?”
李太微喚了一聲。
那女子渾身濕漉漉的,長發早已散開貼在面上,渾身脫力一般癱坐在船上。聽得李太微這聲喚,這才身子一顫,哭出了聲。
姓金的官員盛京能有百來個,但能來參加中秋宮宴的,只有御史大夫金正峰府上。
金四姑娘名喚金玲,是金大人的老來女,又是嫡出身份,在京中除卻李太微與長平,金玲也算的上是貴女中的翹楚。
“金四姑娘,你先莫哭,方才是怎么回事?你好端端怎會落水?”
金玲忍了好一會兒,才漸漸止住了哭聲,縮著身子哽咽道:
“方才我與常六姑娘舞了一曲,正出來換衣裳,迎面來了一個宮女,說太后娘娘召我過去說話,我便沒有多慮”
“行至湖邊時,那宮女突然腳步匆匆,一轉眼就不見了人影。我與侍女察覺不對,正打算往回走,卻突然闖出一名黑衣人,一把將我推進了湖里”
金陵眼下回想起來,仍覺兩股顫顫,臉色慘白。
李太微聽在耳中,不由一凜。
她原還以為落水之人是哪家低門矮戶故意設計,打算攀附昌平侯府。可眼前這金家四姑娘家世也算與昌平侯府相當,便是動了這份心思,也斷不至于出此下策。
難道這竟是早有預謀的?
什么人敢在中秋宮宴上設計金家?
金四身份不低,若是金家與陸家攀上親了,能有什么人得益?
陸蕭也聽出了其中弦外之音,他發覺金玲落水時,離她尚有一段距離,岸邊樹叢林立,燈火不明,若此人對宮中地形了如指掌,倒是極易脫身。
可他也疑惑,此人為何要設計金家與陸家?
小舟靠了岸,金家侍女渾身都在哆嗦,上前一把攬著金玲,主仆又哭了一場。
“我這侍女會些功夫,我讓她先送你們去暖閣換衣裳”
“記住,若是路上遇見誰,都只說是你們姑娘在河邊崴了腳,弄臟了衣裳,旁的什么也不要說。可記住了?”
金玲垂淚,緊了緊身上李太微暗紅色披風,朝她福了一福。
“多謝重華郡主出手相救!改日我定登門致謝!”
不等金家侍女磕頭,李太微忙抬手止住了:
“宮里人多眼雜,就不必講這些虛禮了,快幫你們姑娘收拾妥當,莫要落人口實。”
金家主仆感激的看了一眼李太微,又朝陸蕭的方向微微屈膝。
陸蕭沒有下船,稍稍頷首。陸源乖巧的站在陸蕭身側,睜著一雙懵懂的眼睛,好奇的看向這里。
大福有些謹慎的盯著陸蕭,并不放心將李太微一人留在此處。
“我有話與陸世子說,你且快去快回。”
李太微與大福耳語幾句,大福這才跟了上去。
“等一下!”
李太微倏然想起了什么,走到金玲跟前,凝神問:
“金四姑娘,今日我記得你來時并未穿這身鵝黃衣裙,你何時換下的?”
金玲怔了一刻,道:
“今日中秋,我與常六姑娘獻舞《霓凰》,便換了這身衣裙”
“郡主為何如此一問?可有不妥之處?”
李太微深吸了一口氣:
“那常六姑娘呢?她穿的什么衣裙?”
金玲愣愣道:
“自然也是鵝黃,我與她皆是領舞,舞衣式樣雖不相同,但都是一色的。”
李太微一顆心猛然提到了嗓子眼兒:
“你們這身衣裙是何時定下的?還有常六姑娘她眼下人在何處?”
金玲想了想,白著臉道:
“這舞是中秋前華妃娘娘著人安排的,衣裳也是承安宮一早就命人送來的……”
“我與常六姑娘前后腳出的棲梧宮,她此時興許也在換衣裳吧”
李太微猛然回身看向陸蕭,陸蕭眸底幽深,似是猜到了什么,面色沉凝。
突然!前頭隱約聽著“噗通”一聲……
有侍女陸續提了宮燈,將前頭柔柔照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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