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是田媽媽當差,金嬤嬤正落得清閑,聽聞李太微尋她來芳菲苑說話,心下詫異,便與念夏關照了幾嘴,腳步匆匆的趕來。
李太微叫大福擺了茶水,一碟子軟糯的糖糕,便屏退了眾人,只留金嬤嬤在屋里說話。
金嬤嬤見狀很是訝異,問:
“郡主這是怎么了?莫不是闖了什么禍?”
兒時李太微每每闖了禍,不敢叫昭和知曉,便偷偷尋了金嬤嬤來商議對策。
李太微臉色微緊,親自給金嬤嬤倒了茶,道:
“實不相瞞,今夜請嬤嬤來,卻有一件著急的事兒想問問嬤嬤可知情?”
金嬤嬤見李太微如此鄭重,傾身道:
“郡主有話盡管問,老奴若是知曉,絕不敢隱瞞。”
李太微頷首,道:
“嬤嬤可知這些年二伯娘待我母親如何?”
金嬤嬤沒想到李太微問的竟是這個,仔細想了想,道:
“二夫人恭和謙順,性子也好,這些年對咱們夫人也是敬重的,妯娌之間從沒有過紅臉的時候。雖說眼下是二夫人執掌中饋,可若有個拿不準的時候,也是來請咱們夫人定奪的,老奴瞧著......二夫人是個心善知禮的......”
“就是郡主落地后,二夫人對郡主也是疼愛有加,老奴記得郡主幼時曾出過熱疹,那會子夫人身子不好,太醫又說郡主極有可能是染了天花,相爺下令務必在夫人跟前瞞的嚴嚴實實……是二夫人不顧身子親自來春園照應郡主,直至郡主痊愈......那會子四姑娘落地不久,二夫人才出了月子......”
“自那以后咱們夫人對二夫人也是沒話說,凡是郡主有的,四姑娘那里必然也有一份兒,就是二房的哥兒們,咱們夫人也是盡心栽培的。說句不中聽的......若是咱們夫人沒有懷上這一胎,日后這忠勇侯府的爵位,夫人也屬意侯爺傳給二房。”
“咱們兩房親厚無間,那可是多少名門望族都不敢比的,都說家和萬事興,可不就是這個理兒!你瞧瞧咱們李家如今在京城,那多威風!哎,只可惜了二夫人,若不是老夫人糊涂弄來一個薛氏,咱們府里哪會出了這些事兒......”
金嬤嬤洋洋灑灑說了許多,才回過神來:
“郡主......怎么突然問起這些?”
李太微細細聽著金嬤嬤的話,只覺得與她前世的想法一模一樣。
白氏掌家賢惠,對她母親敬重,對她自己也是視如己出。就是她后來從西涼返回京城,也得了白氏頗多照顧,就連他父親修行時常用的硯臺雜物,都是她悉心備下的。
也正是因此,她從未想過白氏能有什么不妥!若不是薛氏這番中毒給她提了個醒兒,她尚被蒙在鼓里......
薛氏趁著大嫂出手安插人進來,算準了這事兒鬧大了定會驚動二伯父,便提前使了一出苦肉計,演給二伯娘看……
董記香粉鋪子突然走水,人去樓空……薛氏定然也收到了消息,生怕有人對她也來個殺人滅口!薛氏……她這是想借此敲打二伯娘,莫要起了不該有的心思!
否則今日二伯娘不會那般倉惶過來,還阻止自己去請二伯父回府!
是了!以二伯娘的主母身份,絕不可能會在此時向個妾室服軟,還應下她貴妾的身份!
可叫李太微想不通的是……二伯娘不為著爵位,錢財.……如此一個心善大度的婦人,有什么理由沖她母親下手?
李太微斂了心神,沒有回金嬤嬤的話,接著問:
“嬤嬤可聽祖母跟前老人提及過,母親嫁進李家之前,二伯娘待人如何?”
金嬤嬤微怔,笑道:
“夫人未嫁進來之前,老奴也不在府上啊......不過,老奴倒是聽老夫人跟前的孫嬤嬤說起過一嘴……”
“說老夫人當初一眼就挑中了永平伯府的三姑娘白氏為媳,原屬意二夫人嫁進長房的,聽聞兩家就要下定時,陛下的賜婚旨意落了下來,這婚事才改到了二老爺頭上......”
“就為這事兒,老夫人始終覺得虧待了白家,便做主將二老爺過繼到長房,全了兩家的臉面。好在二夫人與咱們夫人沒有落下心疾,妯娌之間很是親厚......”
李太微聽在耳中,面上血色盡退。
她不由想起那日中秋赴宴,白氏粘在李盛身上的目光……還有母親查出孕事時,二伯娘突然的病下!
她當日只覺得哪里不對,卻未曾往這一層去想……李太微渾身顫起來,如此就說的通了!
金嬤嬤嚇了一跳,攥著李太微冰涼的手,驚道:
“郡主這是怎么了?臉色怎么如此難看?可要叫太醫來瞧瞧?”
“嬤嬤!”
李太微拉緊了金嬤嬤的手,聲音有些顫:
“從今日起,若是秋棠院送了什么東西到云水居,嬤嬤都千萬小心,切不可叫母親沾手!”
金嬤嬤神情緊張起來,朝門口望了望,壓低了聲音道:
“郡主這是說的什么話?二夫人還能害了我們夫人不成?這話若是傳出去......可了不得!”
李太微穩了穩心神,道:
“嬤嬤只管記得我的話,回去就將二房平日里送來的東西都收好,特別是入口之物決不可端進母親房里!”
“不瞞嬤嬤,薛表姑的事兒透著古怪,我懷疑方太醫的事兒與二伯娘也脫不開干系!”
金嬤嬤一顆心懸了起來:
“郡主......郡主莫不是魔怔了?二夫人她......她怎么可能......”
李太微眼底露出厭惡之色,咬牙道:
“若是她對我父親.....一直存著不該有的心思呢?”
金嬤嬤聞言心頭一跳,險些打翻了手旁的糕點碟子,臉色當即沉了下來:
“郡主的意思......”
“事關相府名聲,郡主這話可不敢亂說啊......”
李太微點了點頭,篤定道:
“我若沒有眉目,也不會今日特意尋了嬤嬤來說話。嬤嬤心中得有個數,這事兒先瞞著我母親,明日我要去金府赴約,改日與父親通個氣,也叫人暗中查一查,若是得了實證,再與母親說不遲。”
金嬤嬤白著臉,為難道:
“這樣的事兒......郡主一個姑娘家,如何與相爺開口啊?”
李太微端起茶,掩過眸底殺意:
“興許用不著我開口,自有人會送上門來。”
金嬤嬤一愣,心中滿是擔憂,再三囑咐道:
“老奴雖不知郡主為何有此一慮,但這事兒郡主可得三思啊......且不說咱們與二房多年情誼,便是這事兒當真,郡主也要拿捏好分寸,一個不好傳出去,指不定能叫天下人戳咱們李家的脊梁骨啊!”
李太微斂了心思,鄭重的點了頭:
“嬤嬤放心,這事兒我省的!”
“郡主!郡主!相爺請您立馬去一趟云水居,好像是說老夫人派人來了.....”
大福從外間進來,嘴角還沾著糕餅屑,胡亂拿袖子抹了一把。
金嬤嬤突然起身,有些手足無措道:
“怎么了這是?莫不是又出了什么事兒?”
李太微聞言卻緩緩露了笑,篤定道:
“嬤嬤莫慌,這回......可是好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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