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勤聞言,臉色白的可怕,他身子晃了一下,叫李瑞一把扶住了。
李瑞臉色也沉了下來,一想到趙氏才懷了身孕,這會子就守在白氏靈堂里,臉色瞬間白了幾分。
“父親!您慢些行,我先去瞧瞧!”
言罷,李瑞一手撩起袍子就奔了出去。
李老夫人瞪了一眼尚未回神的李勤,怒其不爭道:
“還愣著做什么!還不帶人去瞧瞧!元貞才懷了身子,若是沖撞了,你二房日后可怎么好!”
“來人!來人!給我把侍衛都叫到秋棠院去!敢到相府來鬧事......他永平伯府真是反了天了!”
李老夫人怒不可遏,渾身顫起來。
“再叫人將消息速速傳給相爺,叫他立即回府一趟......”
外頭小廝慌亂了一瞬,忙應了一聲,就往門房跑。
李勤這才醒悟,佝僂著身子就往外頭去。李老夫人叫孫嬤嬤扶著起身,腳步急匆匆的,行至李太微身旁時,頓了頓,道:
“秋棠院里亂著,微姐兒就不必去了,一個姑娘家,若是沖撞了可怎么好.......”
白氏的靈堂,李太微原也沒打算去,就朝李老夫點了點頭,又囑咐大福跟著,不論如何也要護著祖母與趙氏。
大福應了一聲,怕失態緊急,便先老夫人一步出了院子。
李太微聽著華安堂那頭隱約傳來的吵鬧聲,瞇了眼。
這個白家四爺白敬海是個暴脾氣的,卻也是個愚孝之人,與白家三爺白敬東一般,也是庶出。永平伯府福如東海四個兄弟不論嫡庶,彼此間很是親厚。
白敬海也是兄弟四人中唯一沒有選擇入仕,而是從軍的,李太微依稀記得他應是在亳州任宣撫使司僉事。想必是昨日收到白老太爺的喪訊,今日才從軍中趕回來的。
白老太爺因白敬東與白氏暴斃,永平伯府出了這樣大的丑事,白敬東眼下又被關押在京兆府,白敬海便只能將氣撒在白氏身上。
李瑞趕到白氏靈堂時,早已滿屋狼藉。
不僅香火燭臺被砸個干凈,就連綁在梁柱上的白色素縞都叫白家四爺撕了個干凈!
李瑤懷里緊緊抱著白氏的靈牌,哭得不能自已。
趙氏驚魂未定的將李瑤護在身后,望著擋在自己身前,被白家四爺揍的滿臉是血的李璞,渾身顫抖著。
“四舅!”
李瑞大喝一聲,見李璞胸前孝布叫鮮血染的通紅,忙上前一把攔著白敬海,擋在與他對峙的李璞跟前。
“四舅!你這是做什么!”
白敬海早已殺紅了眼,因著先前與李璞一番打斗,衣衫凌亂,此時惡狠狠盯著李璞,咬牙切齒道:
“你母親......她也配有靈位?”
“她這種害人害己的毒婦!她也配有靈位?”
李璞一只眼早已湮沒在血水中,他滿臉青紫的回瞪著白敬海,如一只被激氣血行的狼崽子,嘶啞著聲音道:
“不準你......侮辱我母親!”
“我侮辱她?”
白敬海冷笑一聲,一把推開擋在他身前的李瑞,上前一步,俯視著李璞,青筋暴起:
“若不是她居心叵測,你三舅如何會因她坐牢?外祖父如何會因她而亡?我們白家如何會因她受盡千夫所指!!”
李瑞被推了個趔趄,才穩住身形,眼看著白敬海一手攥了李璞的衣襟,二人又要廝打起來......白敬海從軍多年,又是成年男子,李璞哪里能受得住?
李瑞再顧不得旁的,縱身撲了上去,趙氏驚了一瞬,尖叫起來。
白敬海高高揚起的拳頭,卻沒如意料中落下來,眾人只聽得咚的一聲悶響,白敬海被人從身后抱住,一把扔了出去,砸在了白氏的靈臺上,奉桌被砸斷了腿,倒了下來。
眾人目瞪口呆的望著大福來回拍了拍手,擋在李瑞與李璞跟前,虎視眈眈的盯著跌在地上的白敬海,冷冷道:
“我們郡主說了,二夫人再不對,二房仍是我們李家人!今日便是天王老子來了,也不能動我秋棠院一人!”
李勤才從外頭進來,聽到這一句時,一張老臉燒的通紅。
便是李瑞與李璞也愣了一瞬,周遭戾氣一時消散個干凈。
李瑤的哭聲漸止,她抱著白氏的靈牌,伏在趙氏懷中默默流淚。
趙氏臉色仍白著,看到李瑞毫發無傷,這才稍稍松了一口氣。
白敬海爬起身,一張臉漲的通紅,方要再上前時,門外瞬間涌入十來個相府侍衛,執刀而立。
白敬海大喝一聲,就要暴起反擊,就聽得外頭響起一陣慌亂的腳步聲。
“老四!老四啊!”
門外飛快跑進來兩道白色身影,將白敬海一左一右緊緊抱著。
“老四!你看看兄長!”
白敬福身著孝服,紅著眼眶看著秋棠院被砸的不像樣子,又瞥見李璞一身鮮血的站著,急的眼淚都落了下來,他捧著白敬海的臉,逼著他看向自己,
“老四啊——!你看看兄長,你可不能再犯糊涂啊——!”
“咱們白家可受不住再生事端了!”
白敬如也死死抱著白敬海,顫著身子勸道:
“老四......你尚沒有回家給父親磕頭......你還沒有回去看一眼母親.......”
“老四,你可萬不能在犯渾,咱們白家再不能少了誰啊......”
白敬海聞言,繃緊的身子,這才放松了下來。看著披麻戴孝的兩位兄長,白敬海眼底這才清明過來,抱著兩位兄長,忍不住大哭起來。
“兄長......我......我都沒見著.......見著父親最后一面.......我......我沒能給父親送終啊.......”
李老夫人才進門,就見著這一幕,下令捉拿的話,倒是如何也說不出口了。
很快,李盛帶著京兆府的侍衛趕回來,陸蕭那邊也收到了消息,馬不停蹄的帶著兵馬司的人也趕了過來。
見著這一幕,眾人都沒有說話。
待事情平息下來,白家三兄弟上前給李老夫人磕了頭,又朝李相告了罪。
李盛看了一眼被砸的七零八落的靈堂,又看著一身血跡的李璞,靜默了好一會兒,才斂了周身殺氣。
他朝京兆府與兵馬司的人擺了擺手,與李勤道:
“此事便交由兄長發落吧,我去瞧瞧昭和。”
李勤什么話都沒說,朝著李盛的背影,躬身一拜。
云水居里,李太微守著昭和,很是安慰了一番,聽得秋棠院那頭安靜下來,二人才緩了臉色。
昭和聽聞趙氏才查出了身孕,有些不放心,吩咐念夏去秋棠院瞧瞧。
念夏才出了院子,便見李盛回來了,眉宇間仍滿是戾氣,念夏行禮喚了一聲相爺,便不敢再問。
李盛在廊下站了一會兒,才進了院子。
昭和迎上前來,問起了秋棠院的事兒,李盛扶著她坐下,與她交待了幾句。抬眸便見李太微欲言又止的望著他,李盛會意,借著問李太微與李瑤起沖突的事兒,將她叫進了書房。
才關上門,李太微就湊到他跟前,謹慎道:
“父親,你可曾叫人細查過黎文修這人?”
見李盛訝異的蹙眉看過來,李太微接著道:
“我懷疑,這個黎文修......是個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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