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何于二人看到孩子在沙盤上做起豎式，不少孩子頃刻就將兩位數、甚至是三位數的乘法給做了出來，連算盤都不用，不由露出詫異的表情。

就是不知道得數對不對？

“秦先生，有算盤嗎？”何吉急著驗證這些孩子做的算術題對不對。

“有的，我去拿。”

秦陽很快把算盤拿來，何吉接過“劈里啪啦”的撥動算珠子，沒一會也將得數算了出來。

他將自己的得數和孩子們算出來的得數一對，竟然全都對上！

何吉和于言志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不可思議。

“秦先生，這種算法是從哪本算學書上學來的？”何于二人自認學識不遜色于皇城國子監那些夫子，可這種算術的算法他們竟聞所未聞！

“暖暖說這種算法是她前幾年從一位四處游歷的老人家那里學來的，覺得這種方法比用算盤算數更方便就記了下來。”秦陽將溫暖的話轉述給兩位先生。

何吉和于言志又驚又喜：“這種算法要是也能推廣，可是件利民之事！”

這種豎式算法不但對民間百姓，對那些賬房先生有用，對司會、朝中六部、下面官衙來說，有時也會比用算珠子方便得多。

何吉越想越激動：“等‘樂泉鄉君’下學后，我們兩個老家伙得向她請教請教！”

何于二人還沒開始教學就先沉迷在溫暖所教的豎式中，這讓溫暖和秦陽都始料不及，也有些哭笑不得。

一個月的學前培訓很快就結束了，這些參加學前培訓的孩子有將近一半都是窮苦人家的孩子。

看著孩子們渴望的眼神，溫暖左右為難，實在不知道要怎么篩選，因為無論怎么篩選，對落選的孩子來說都是殘酷的。

官學甄選學生的規定是她定的，目的就是為了引來更多的孩子進學，所以她不能一開始就推翻自己的決策，否則不利于官學的舉辦。

最后，溫暖根據孩子們的實際情況做了選錄。

落選的十幾個孩子當場就哭了起來：“鄉君姐姐，我還想學，我不想走……”

“我也不走……我要留下來跟鄉君姐姐您學習……”

孩子們或扯著溫暖的衣袖，或抓著她的手臂，哭得撕心裂肺的。

溫暖也被孩子們哭得心頭難受，她蹲下身給孩子們擦眼淚：“乖，都別哭，先聽姐姐把話說完，好嗎？”

孩子們都很聽話，含淚點了點頭，咬著唇不讓自己哭出聲。天籟

溫暖心軟得一蹋糊涂，帶著他們往外院走：“你們先跟我出去洗個臉。”

溫暖給孩子們洗了臉，讓他們喝了水，吃了幾塊糕點，才跟他們說道：“你們家里的情況姐姐都清楚，你們有的人家里活兒多，有的要帶弟弟妹妹或做其他家務，姐姐要是真的把你們留下來，你們也不可能一直來上課的。姐姐是不是一開始就跟你們說過，咱們這官學是不允許曠課的？無故曠課三次就要被開除，你們能保證自己進官學后不會因為家里的事再曠課嗎？”

無規矩不成方圓，官學若是連這點紀律都沒有，又怎么把官學辦下去？

溫暖這話一出，孩子們都沉默的低下了頭。

鄉君姐姐說得沒錯，他們無法保證以后不曠課。

就是這一個月的學前培訓，還只是上午上半天的課，他們這些人都是曠過課的。

溫暖摸了摸他們的頭，柔聲道：“不過你們也別難過，過段時間姐姐打算另外開個興趣班，教常用的文字和算數，就每天中午上半個時辰的課，你們先回去跟家里大人說一聲，然后再來姐姐這里報名，好嗎？”

她之所以把時間安排在中午半個時辰，是因為這個時間段是這些孩子最閑的時候。

他們愛學習，她就會盡力幫助他們。

只要孩子們認得基本的文字和算數，將來謀生也容易些。

孩子們聽到還能繼續念書，還不耽誤家里的活兒，瞬間又高興了起來：“鄉君姐姐，我要報名！”

“鄉君姐姐，我也要報名！”

看著孩子們天真的笑臉，溫暖也跟著笑了起來：“行行，名額給你們留著，不過你們回去記得跟父母說一聲。”

孩子們興奮地點頭。

“好了，時辰不早了，你們先回去吧，這段時間干完活就把學過的知識復習復習，免得重新開課的時候把學過的知識給忘得一干二凈了。”

“好！”孩子異口同聲的應道。

溫暖笑著朝孩子們擺了擺手：“回去吧。”

“鄉君姐姐再見！”孩子興高采烈的出了官學。

有個穿著打滿補丁的粗布衣的小男孩一步三回頭的看著溫暖，等到其他孩子都走光了，這孩子突然轉身跑回溫暖跟前，從懷里掏出一個煮熟的雞蛋塞到溫暖手里：“鄉君姐姐，我阿娘讓我把這個蛋雞給您。”

說完，這孩子就跑了。

“姚三秋——”

溫暖追到官學外，這孩子早就跑遠了。

這孩子，跑得還挺快！

溫暖知道這個姚三秋的家境很不好，父親去世好多年，家中有個年邁的奶奶，下面還有個小他一歲的妹妹，全家人的生計都壓在他母親一個人身上。

這已經不是姚三秋第一次給溫暖送東西了，她深知這個雞蛋對姚家來說意味著什么，姚家在盡他們所能表達對她的謝意。

溫暖盯著手里的雞蛋，心里很不是滋味。

“站在這做什么？”白沐陽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溫暖轉身：“白大哥？”

這些天她都住在縣衙里，都好些天沒看到白大哥了，感覺他好像又長高了一點。

她一抬頭，白沐陽就察覺她情緒不對：“出什么事了？”

溫暖將姚三秋的情況跟白沐陽說了。

“既然是個知道感恩的，以后你在他身上多花些心思就是。”白沐陽說了句似是安撫的話。

溫暖低頭看著手里的雞蛋：“我想把雞蛋給姚三秋送回去。”

前幾回姚三秋送的都是他母親腌制的菜脯和家里種的青菜那些，她也不好送回去，但是這個雞蛋她不能收。

“這是姚家的心意，你若送回去，他們會失望的。”白沐陽語重心長道：“你真想幫他們的話可以換種方式，比如以官學的名義獎勵姚三秋獎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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