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鄰居，我剛才說過遠親不如近鄰，最大的風水是鄰里和睦，親人健康。你們中間上了年紀的人應該知曉李麗爸爸媽媽的愛情故事吧？你們看過越劇《梁山伯和祝英臺》吧？”

人群鴉雀無聲。

“李姨李叔這對戀人那么凄婉的愛情故事，李麗李雅這對雙胞胎那么痛楚的人生，你們難道無動于衷嗎？如今她們想讓自己的生身父母和梁山伯祝英臺一樣死后同墳墓，你們難道忍心這樣阻攔嗎？”

人群中有抽泣聲。

“大爺大娘，叔叔嬸嬸，各位兄弟姐妹，將心比心，你們自己遇到這樣的事情會怎么樣想怎么樣做？”

人群沒有人回應。

“人生短暫，人生無常，誰也無法確定明天會怎么樣？甚至是下一分鐘會怎么樣？反正我是不能確定自己會不會一帆風順，會不會遇到類似于李麗李雅姐妹那樣的事情？說實話，我前不久剛剛經歷了婆婆自殺，事情沒有發生之前給我一百種、一千種、一萬種想象，我都無法預測會發生那樣的事情！”

人群還是沉默。

“遠親不如近鄰，近鄰不抵對門。你們理解這句話的真正含義嗎？左鄰右舍住在一起，低頭不見抬頭見，但凡你有點事，只要說一聲，鄰居們就會馬上過來幫忙。而等遠方的親戚知道，哪怕他們立馬趕過來，有時候也來不及。”

人群中開始有低低的議論聲。

“鄰里一家親，四季暖如春！人家有難處的時候你出手相幫，那么你有難處的時候人家也會主動出手想幫，否則大家不管不顧，甚至落井下石，那樣你遲早成為孤家寡人，有困難的時候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只有等死的份！”

人群中大部份人頻頻點頭。

“說句大實話，誰沒有遇到難處的時候？你現在順風順水，不代表將來平平安安。不說別的，人總有小病小痛的時候，這個時候如果家里只有你一個人，是不是要靠鄰居給你打個電話找一下家人？”

人群集體點頭。

“生老病死誰都要面臨，死是一個人的最后一劫，也是親人最悲痛的時刻。你們作為鄰居，難道眼睜睜看著李麗、李雅姐妹獨自悲傷嗎？孿生姐妹，一生下來就天各一方，親娘早早命赴黃泉，好不容易認回自己的親爹，卻也命赴黃泉，這樣的徹骨之痛你們一個個難道無動于衷嗎？你們的心不是肉長的嗎？”

人群集體唏噓。

“做人要有起碼的良知和道德，煽風點火的惡人遲早會遭報應，而且必定遭到報應！我，唐青，人民理發店的女剃頭匠，大家尊稱我為九斤師傅。我今天在這里發誓，等李麗李雅爸爸‘五七’后一定親手拿下那個惡人！”

唐青從褲袋里掏出剃頭刀。

“作為九斤師傅，作為一個女剃頭匠，我這把剃頭刀從來不是吃素的。對那個惡人，我早已掌握證據，隨時可以向所里報告送他到里面去吃淡饅頭。只是考慮到他與李麗有過一段姻緣，是小咩的親生父親，才手下留情，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人群重新鴉雀無聲。

“我警告你，也警告各位，如果再執迷不悟，還想煽風點火，還想聚眾鬧事，我的剃頭刀一刀下去先要你的命，大不了一命抵一命！”

唐青的剃頭刀在空中一劃，閃過一道寒光。

“你好我好大家好，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人與人之間要的是互敬互愛互讓互諒。背后耍小詭計，給人使絆子，算什么好漢？！”

唐青高舉剃頭刀，嗓音提高了好幾個分貝。

“各位，他是不是除了說李麗李雅姐妹從外地帶回她們爸爸的骨灰影響你們各家各戶的風水外，還說等趕走李麗李雅姐妹，這老院子他會優先考慮賣給你們？”

人群出現一陣躁動。

“你們有點腦子好不好？他是被李麗凈身趕出門，這老院子他有權利處理嗎？房產證上寫的是誰的名字你們不知道嗎？你們呀，一個個被他當槍使還蒙在鼓里瞎胡鬧！”

人群議論聲又起。

“李麗的爸爸，這老院子的主人，葉落歸根入宗堂那是將福分蔭澤于你們。李姨，大家都聽過她唱的戲，戲臺上和戲臺下都值得我們尊敬。李麗李雅重設靈堂，為父為母盡孝，讓他們同墳碑，更值得我們點贊。”

人群安靜下來。

“你們不要以為李麗被他下套搞得傾家蕩產，可以任意欺負。我問你們，這老院子是不是李麗所有？鹿胎山上的李家老宅是不是李麗所有？兒童公園邊的大別墅是不是李麗所有？光是這三處資產，價值如何？”

人群靜默。

“為了彌補李真的不端，李麗爸爸叫李麗賣掉大別墅，李麗沒有打一個嗝，這樣的人不值得你們尊重嗎？你們不為擁有這樣的好鄰居而感到驕傲嗎？如果你們還想給李麗、李雅姐妹留下好印象，如果你們想要在李麗、李雅姐妹處理老院子時得到好處，我勸你們馬上過去老院子，十五桌酒席等你們喝呢。”

唐青說著收起剃頭刀，自顧自走出隔壁鄰居家。

“九斤師傅，等等我們。”

“九斤師傅，我們跟你一起去祭奠李老板爸爸和李老板媽媽。”

“九斤師傅，你能不能不要說我們想要聚眾鬧事？我們是在商量各家各戶出多少吊禮合適（剡城人稱給喪家的禮金為吊禮）。”

幾個領頭的追上唐青。

唐青停下腳步，回應道：

“我不是說十五桌酒席等著你們喝呀。”

“好好好，九斤師傅，那我們包多少吊禮合適呀？”

“這個你們隨意，但李麗肯定不會收你們的吊禮，到時候一定會如數退還你們，說不定還有另外的回禮。”

“對對對，李老板大方是出了名的，我們現在多包點，到時候可以多回點禮。”

唐青心中好笑，她加快腳步返回老院子。

“NNGX，吧嗒吧嗒說半天，渴死我啦。”

唐青從大毛手中接過一大碗水，咕嘟咕嘟一口氣牛飲個底朝天。

“九斤師傅，光聽儂的聲音，那么多人連屁也不敢放一個。”

“如果先讓那些人開口，任憑你有一百張嘴也說不過他們。”

“九斤師傅那是從氣勢上先壓倒他們，然后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上海阿姨、殺豬佬和傻姑激動、佩服、自豪。

大毛又過去為唐青倒來第二碗水，唐青接過水碗又喝了個底朝天，一抹嘴巴，警告道：

“喂喂喂，事情過去就過去，誰也不許再提鄰居們鬧事。再說，我自己也不知道說了些什么，只是想先唬住他們。”

包打聽搖擺過來，先向唐青伸出大拇指，然后看了看四周，癩子頭湊到唐青面前低聲報告：

“九斤師傅，據最新消息，他剛才就在鬧事的人群里，現在坐我一個兄弟的黃包車跑了。”

“消息很及時，繼續監視和報告。”

唐青剛才一進去就料到他在人群里，所以才不給他繼續煽風點火的機會。至于接下去怎么對付他，得由李麗李雜婆自己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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