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山路李家老院子的翻修工程今天剛開始，白天主要是做一些清理工作。

搬出家具到道地上臨時搭起的雨棚下，然后在李雅的監督下仔細查看屋內每一寸墻和地，沒有什么發現。

晚飯后，其他人都去了人民理發店給唐青送錢，材腳頭頭沒有去，他知道去了也是白去，唐青不可能收錢，無非去博一份唐青的好感而已。

材腳頭頭一年到頭接觸死人，所有的熱鬧在他眼里皆為浮云，他就一個人在燈光下繼續清理老院子。

鹿山路李家老院子為典型的剡城普通民居，三間正房，兩間廂房。

三間正房，中間這間為廳堂，東西兩間分別為主臥和副臥。

兩間廂房，東廂房為廚房，西廂房為書房。

廚房要用火，所以要選擇在東首。東首陽光最先照射，寓意廚房的灶火旺盛。灶火旺盛，燒出來的飯菜肯定可口。飯菜可口，一家人胃口大開，身體就好。

材腳頭頭今天晚上特意再次查看了一番廚房，因為他聽到過有關鹿山路李家老院子廚房的一些傳說。

材腳頭頭一家世代住在鹿山路，和李家老院子相距不遠。

和鹿胎山上的李家世代經商不一樣，鹿山路上的李家從前清起就入仕途，曾官居高位。本來鹿山路上的李家老院子也為豪宅，到李雅祖父的時候，一場大火毀于一旦。

用火不當發生火災屬于正常，但蹊蹺的是大火起源于廚房，但廚房卻在大火中除去門窗受損之外，其他完好無損。

當時候李雅祖父母都為剡城場面上的大人物，為了以示清廉，重新建造的時候選擇了“三間兩居頭”的普通民居樣式，廚房沒有重建，還是大火中留存下來的那個灶爐。

說來奇怪，李雅爸爸出生后整日哭鬧，只有進到廚房，才安安穩穩，甚至開懷大笑，連晚上睡覺也是這樣。

李雅祖父母沒有辦法，只得在廚房臨時搭起一張小床，供保姆和李雅爸爸睡覺。

據熟悉鹿山路李家老院子的人說，李雅爸爸直到離開剡城的前一夜，還是睡在廚房里，包括新婚之夜，擁有李真。

廚房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用，上次李麗、李雅為自己爸爸媽媽辦后事，廚房也沒有用，孫胖子在道地里臨時搭起棚子燒的菜。

前期李雅居住在老院子里尋找寶貝，一日三餐全是由隔壁鄰居家燒制。

這次老院子翻修，廚房自然不會用。唐青老爸老媽和公公在道地的一角為工程人員燒茶水，做飯菜。

這是什么？

材腳頭頭伸進爐膛里的手觸碰到一個軟綿綿的東西。

爐膛，就是灶爐燒火的地方。

白天，材腳頭頭在李雅的監督下仔細查看過一遍廚房。從櫥柜到筷籠，從灶臺到鍋罐，一樣也沒有拉下，連放火柴的小壁孔也沒有放過，沒有什么發現。

晚上，材腳頭頭想生一下火，試試這個灶爐還能不能用。生火之前，他生怕爐膛內藏有什么物件，就伸手進去摸索，結果摸到一個軟綿綿的東西。

材腳師傅第一反應快速縮回雙手，不敢再去碰觸那軟綿綿的東西。

會是什么東西呢？

小動物？

蛇？貓？老鼠？或者其它？

蛇，不可能，馬上快五月一號，應該早結束冬眠出洞。

貓，有可能，貓有睡爐膛的習慣，可一天下來沒有看到過貓呀。

老鼠，有可能，老鼠喜歡鉆洞窟，但白天那么熱鬧，老鼠不可能那么大膽還藏在爐膛里。

到底會是什么東西呢？

材腳頭頭觸碰過那物件的手伸到鼻孔下面嗅聞，這是經驗的表現，先聞聞有沒有什么特別的氣味？

如果是小動物，蛇、貓、老鼠之類的話，肯定有一種特別的氣味。

怎么這么香？

肯定不是什么小動物，而是有價值的物件，我得趕緊去告訴李雅李經理。

材腳頭頭走出廚房，關好李家老院大門，急匆匆前往市心街。

走到半路，心想，我不能去人民理發店，那里現在肯定人多，一旦被大家知道，不是寶貝也會被當作什么無價之寶。那樣的話，鹿山路李家老院子將真正不得安寧。

于是，材腳頭頭來到大酒店等李雅。李雅告訴過他房號，老院子如果有事情讓他隨時過來找她。

“軟綿綿的東西？”

“嗯，還很香！”

“很香？”

李雅聽材腳頭頭這樣一說，心情顯得尤為迫切。

寶貝呀寶貝，你難道真的存在？

爸爸，你心心念念的寶貝到底是什么呀？

軟綿綿？很香？

肯定不是金銀珠寶一類的物件，也不是古玩字畫一類的東西。

那會是什么呢？還藏在爐膛里。

李雅不由得加快腳步，但又不能走得太快，太急促，以免路人引起懷疑。

“材腳師傅，晚上你還是早點回家休息吧，這老院子里也沒有什么值錢的東西。”

“李經理，我叫你過來看一下就是打算回家睡覺，明天早上起來我可以直接干活。”

材腳頭頭領會李雅的意思，這是說給旁人聽。

走進李家老院子，李雅的心“咚咚咚”直跳，快要跳出嗓子眼。

走進廚房，李雅面對灶爐，邁不開步，更不要說伸手進爐膛取出那個東西。

材腳頭頭站在李雅身后，靜靜地等待李雅作出進一步動作。李雅不動，他也不能動，這是規矩。

李雅畢竟是李雅，短暫的呆滯之后，她先面向廳堂閉目祈禱，然后走到灶爐前，面對爐膛閉目祈禱。

祈禱完畢，深呼吸，彎腰，纖細白皙的手伸進爐膛。

一個香袋，可又比普通的香袋要大很多。

材腳頭頭見李雅從爐膛里取出來的物件為玉白色，形狀類似于小孩子胸前掛的香囊，但很大，足足有現在女人用的一只挎包那么大。

這只香袋的袋身由絲綢制成，繡有茉莉花圖案，兩根流蘇緊扎袋口。

李雅手捧香袋，淚光瑩瑩。

香袋雖然藏在爐膛里，但絲毫沒有沾染上污物，依舊玉白如脂，圣潔無比。

更為神奇的是，那么多年過去，香袋還是香氣馥郁，沁人心脾。

李雅手捧香袋走出廚房，準備回大酒店房間打開看看，里面裝的到底是什么東西？

可當走到院子道地的時候，手上的香袋居然悄然化開，里面飄出朵朵潔白的茉莉花隨風而去……

等李雅反應過來，手上的香袋也不剩一絲一縷，和朵朵茉莉花消失于夜空中……

“爸爸！媽媽！”

李雅哭到在地上，淚眼婆娑中似乎看到自己的生身父母似那天上的星星慈祥地凝望著她。

“爸爸！媽媽！”

李雅痛不欲生，恨自己連一只香袋也保護不好。

“李經理，世間萬事萬物皆有定數，你還是想開一點吧。”

材腳頭頭勸慰李雅。

“我該怎么辦？我該怎么辦？”

李雅仍然呼天搶地，悲傷不已。

“李經理，要不我去請九斤師傅過來？”

材腳頭頭征詢李雅的意見。

“嗯嗯嗯，快去請她過來，快去請她過來！”

李雅絕望的眼神里露出一絲希望。

“李經理，你不要太悲傷，我馬上去請九斤師傅過來。”

材腳頭頭急急走出李家老院子。

“爸爸！媽媽！”

李雅的悲號穿透夜空，隨晚風飄蕩在鹿山路上空，與那朵朵潔白的茉莉花會合，飄向遙遠的天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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