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青沒好氣地回答上海阿姨。

“九斤師傅，儂可要救救迎春，救救阿拉，救救殺豬佬啊！”

上海阿姨“撲通”一聲跪倒在唐青面前。

“孩子，你怎么了呀？快起來好好說話。”

唐青老媽忙過來攙扶上海阿姨。

“大媽，九斤師傅不答應幫忙，阿拉起不來。嗚嗚嗚，阿拉的命好苦呀，嗚嗚嗚……”

上海阿姨抓住唐青老媽的手，哭泣起來。

“老媽，隨她去，她要跪，就讓她永遠跪著，你抱迎春，我要去店里忙。包工頭，你的油漆工呢？”

唐青將小迎春往老媽懷里一塞，自顧自走出李家老院子。

“九斤師傅，來啦。”

“來啦來啦，九斤師傅，我們跟你去。”

兩位油漆工跟隨唐青來到西門頭車庫。

“兩位師傅，麻煩你們幫忙刷一下白，材料費和工錢我先給你們。”

唐青從褲袋里掏出五百元錢。

“九斤師傅，工錢我們肯定不會要，材料費兩百多元足夠。”

“對，九斤師傅，你先給我們三百元吧，多的我們等完工退還給你。”

“那好吧，辛苦你們！”

唐青遞給兩位油漆工三百元錢，然后到附近的小店買了四包香煙，一人兩包給兩位油漆工。

“九斤師傅，你放心吧，保證中飯前完工。”

“九斤師傅，你去忙吧，下午你還要搬設備呢。”

“謝謝你們，我去那邊整理東西。”

唐青來到市心街，見包打聽和他的女人早已站在人民理發店門口，心中感激。

“九斤師傅，你真的要搬走呀？”

“九斤師傅，需要我們幫忙嗎？”

“九斤師傅，你的新店面在哪里呀？”

一見唐青過來，市心街上所有店鋪的商家全都出來打招呼，還有那些正在店里吃早飯的街坊鄰居。

“各位，謝謝你們的好意，需要幫忙的時候我一定不會客氣。對了，我順便告訴大家一聲，新的人民理發店開在西橋頭的江堤下，明天你們就可以過來剃頭。”

唐青感激街坊鄰居們的熱情，等大家散去之后，和包打聽夫婦一起走進人民理發店。

站在理發鏡前，唐青足足愣了十幾分鐘。

往事歷歷，經歷過的沒有經歷過的，所有關于人民理發店的一切往事一股腦兒往外冒。

高興、傷感、無奈、無助……

無論過去怎么樣，明天還得繼續前行。

只有直面一切，才能彌補以往的遺憾，生活本來就是這樣。

唐青見理發鏡里的包打聽夫婦比自己還要傷感，笑了笑說道：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我們抓緊整理東西吧。”

“九斤師傅，我女人和你一起整理，我用黃包車慢慢踏一些過去吧？”

“對，九斤師傅，讓他用黃包車多踏幾趟，這東西今天應該能夠全部搬過去。”

“不用，我們只要整理好就可以，下午包工頭會派車過來拉。”

“這樣最好不過，可以一次性搬過去。”

“九斤師傅，那你整理那些重要的東西吧，其它的東西俺和俺男人來整理。”

“好，辛苦你們！”

“九斤師傅，我們高興呢，又可以跟著你擺小食攤。”

“是啊，俺這些天老是睡不踏實，今天總算可以睡踏實覺了呢。”

“你們兩個不是擔心你們的小食攤，是擔心人民理發店吧？”

“對對對……”

“不不不……”

“你們一個對對對，一個不不不，我知道你們的心思。你們呀，存下了那么多錢，其實用不著那么辛苦地擺小食攤，還不是想和我做個伴，有機會幫我一下呀？”

“九斤師傅，俺在家里閑著也是閑著呢。”

“對，我們現在多賺一點，老了可以輕松一點。”

“唉，我呀，該向你們好好學習，以后爭取多存下一點錢。”

“九斤師傅，只要你想存錢，一定存的比我們多。”

“就是呢，俺存下的那點錢算什么錢呢？”

“你們還別說，街坊鄰居中能真正存下幾個錢的我看還只有你們夫妻兩個呢。”

“九斤師傅，你說笑，街坊鄰居中大老板多的是，現在殺豬佬和大毛都是老板了呢。”

“俺剛才見傻姑哭哭啼啼地從這里走過去，喊她也不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你們不要管他們的事情，自己做好自己就可以！”

“哦。”

“噢。”

包工頭和他的女人見唐青有些不高興，忙閉上自己的嘴巴，專心整理物件。

人民理發店里其實沒有多少東西，大件也就兩條理發椅、兩條長排條凳和兩只燙發機，用不著整理，到時候包工頭的車子過來，抬上去就可以。至于小件，也就剃刀、推剪、梳子、吹風機這些理發工具和一些洗發水、啫喱水。倒是那些常客喝水的杯子有幾十只，裝了滿滿一箱子。

包打聽說扔掉算啦，他們不一定會再來，來了讓他們自己過來拿。

唐青說，不管怎么樣，他們把杯子留在這里也算是對人民理發店的一份信任，她不能夠丟了這份信任。

到了中飯時分，唐青帶包打聽夫妻來到新店，兩位油漆師傅已經刷好墻面，小光頭和她的老婆也等在了那里。

“我們先去吃飯吧，吃完飯安裝工具架。”

“九斤師傅，中飯去俺家里吃吧，俺做一下挺快的呢。”

“你忙了一上午，我怎么好意思再讓你忙？走，我們去橋頭家常菜館。”

“九斤師傅，你要請我們吃的話還是快餐吧。”

“好，快餐，我也可以省點錢，嘻嘻……”

唐青和包打聽、小光頭夫妻以及兩位油漆工走進附近的一家快餐店。

唐青剛點好菜，上海阿姨和傻姑懷抱迎春和迎新來到她的面前，不由分說直接跪倒在唐青面前嚎啕大哭起來，迎新和迎春見自己的媽媽哭泣，也亮開嗓門大哭不止。

四個嗓門響亮的哭聲不但使快餐店里就餐的人全站起來過來看熱鬧，也吸引附近店鋪和過路的人前來看熱鬧。

這下可好，小小快餐店里里外外圍滿了人，里三層外三層圍了個水泄不通。

剛到的人不明所以，以為快餐店今天中飯可以白吃，也不問清楚情況，轉身返回家里拿碗筷，有的還拿來了大鐵鍋和大鋁罐，準備多打一些飯菜回家。

“你們給我起來，不要在這里丟人現眼！”

“九斤師傅，儂不答應幫忙，阿拉就哭死在儂的面前！”

“九斤師傅，你一定要幫幫我們呀，否則迎新和迎春就沒有爸爸了呀！”

任憑唐青怎么勸，上海阿姨和傻姑就是不起來。

唐青火起，一把從上海阿姨和傻姑的懷里奪過迎春和迎新，一手一個走出快餐店。

見唐青懷抱兩個孩子出來，圍觀的人趕緊讓出一條道來。

唐青也不回頭，徑直往江堤上走。包打聽夫婦和小光頭夫妻緊跟在唐青的身后，生怕她做出什么意外的舉動來。

上海阿姨和傻姑見狀，慌忙從地上爬起來，來追唐青。

唐青來到江堤上后，先將手里的迎春和迎新分別交給包打聽女人和小光頭老婆，然后回轉身子，面向上海阿姨和傻姑，厲聲罵道：

“你們兩個還有臉來求我幫忙？自己把自己的老公往火坑里推，成為寡婦也活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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